“三年，为了孩子高考我不和你离婚!但你休想拿到一分钱!”
我爸咄咄逼人，指着我的头。
又是为了我，我看着虚与委蛇，装出一副相亲相爱模样的爸妈，冷笑。
真够仁慈啊，还给这个烂到底的家一个三年之期。
所以高考完后，我毫不犹豫报了法律系，
“离婚吧，或许你们的官司我还能帮上点忙呵。”
1
我爸跟我妈第一次爆发激烈矛盾的时候，我十四岁，正在读初三，马上面临初升高。
我妹妹十岁，还在读五年级。
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我爷爷奶奶还牢牢保持着男孩才是家里顶梁柱的思想，可想而知他们对我妈，乃至我跟妹妹会是什么态度。
好在我妈也不是讨好型人格，不会因为他们不喜欢就放低姿态，以为奴为婢的方式当个好儿媳。
反正不住一个屋子，逢年过节该给的孝敬给到了就行。
她很忙，忙着赚钱，忙着照顾我跟妹妹，没空去热脸贴冷屁股。
我爸也忙着手里的生意，但男人有钱有事业后，总会遇到不同风格的狐狸精。
狐狸精是我妈对那些女人的统称。
可见，在他们第一场大战爆发前，我爸身边就有不少莺莺燕燕。
最后，我爸在这群狐狸精里挑挑拣拣，看中了一只锥子脸，会收拾打扮，又温柔体贴的。
“杜向东！我忍你两年了！”
“以前你跟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乱搞，跟我说是为了公司项目，要跟那些人合群免不了，我忍！”
“现在呢？你他妈都给骚狐狸买房了！这也是为了合群吗？”
才进大门，我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我妈的怒吼，还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
我脸色大变，跑着冲进客厅，里面一片狼籍，电视屏幕是被砸碎的裂痕，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上，还有杯子碎片。
我爸沉着脸站在沙发旁边，脸上被抓了几条印子，衬衫被扯得歪歪斜斜。
我妈脸上挂着泪，手里还抓着个烟灰缸。
妹妹的哭声、拍门声从二楼传出来。
“妈，你别冲动！”我丢掉书包，慌乱的夺过她手里的烟灰缸，生怕她气急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这时候我根本来不及去想他们争吵的根源，也来不及跑上去安慰妹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人在愤怒至极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行为后果。
我妈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她崩溃的大哭大叫，“舟舟，你爸这个畜生学人包养小三啊！他抛弃了这个家！”
我扶着她坐下，愤恨的看向我爸。
我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她这么说肯定是抓到了实证。
我无法想象，我爸这个看起来温和憨厚，还被很多人称赞顾家好男人的他，为什么会出轨？
而且已经恶劣到包养的程度！
2
“舟舟，你上楼看好你妹妹，大人的事你不懂。”我爸皱着眉说道。
我红着眼怒道：“我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什么叫出轨，也知道什么是小三！”
“我跟你妈的事你别瞎掺合，上楼去！”他烦躁的一把抓过我就往楼梯上推，催促道：“赶紧去看看你妹妹，房门被你妈锁了。”
我妈深吸一口气，似乎意识到不该当着我的面跟我爸吵，“舟舟，你去看着圆圆，听话。”
我又愤怒又纠结，到底还是担心妹妹被困在房里出事，“妈，那你跟我爸好好谈，别动手了。”
我没有处理这种家庭矛盾的经验，心里慌的厉害，但也知道，我留在这里并不能帮到什么。
我妈点点头。
我又盯着我爸说：“你要是对我妈动手，我跟圆圆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沉闷的‘嗯’了一声。
我跑上楼梯后又折回来，抓起可能会变成凶器的烟灰缸，还有沙发角落的水果刀，不放心又跑进拿了个袋子，把厨房里的刀具一股脑收进去提着，再把门拿钥匙锁了，而后才跑上楼去。
妹妹见我打开门就抱着我，哭的都打嗝了，“姐，爸妈吵架了，还把我锁在屋里，我害怕。”
我反手把门关上，蹲下身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没事的，大人都会吵架，过一晚就好了。”
她哭着摇头，“妈妈说爸爸在外面有了小三，以后还会跟小三生孩子，爸爸不要我们了。”
“不是的。”我自欺欺人的骗她，“爸爸很爱我们，他只是一时犯糊涂，你忘了前些天爸爸还说等我中考后，要带我们出去旅游吗？”
就算不是网络信息时代，我也见过父母因为小三导致离婚的。
一旦有小三插足，即便不离婚，家庭关系也会因此僵化，破裂是早晚的事。
就算免力维系，矛盾、争执、冷暴力，也会愈演愈烈，温暖的家庭只会成为过去式。
我不知道家里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是否该拿自己跟妹妹，来劝服爸妈抛开小三的事，让我们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但很明显，我爸包养小三这件事，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扎在我妈心里，这样的伤口就算不致命，但也无法完全愈合。
碰不碰都会痛。
可我要怎么做？
让我妈跟我爸离婚吗？
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弭这件事造成的痛苦。
以前我对小三的痛恨浮于表面，知道他们是破坏婚姻、家庭的始作俑者，但今天我感觉到了这份切肤之痛。
我恨小三，也恨我爸！
老话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这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我妈没有再摔东西，但她压抑着愤怒骂了我爸很久，我爸被骂狠了也会回几句。
他们争执的内容我听的不是很清楚，我想把门打开一个缝隙，但又害怕听到‘离婚’两个字。
第二天早上，我妈跟我说：“你好好准备考试，你爸已经答应我了，会跟那个女人断干净。”
她脸色很差，眼里的愤怒和哀伤，并没有因为一夜过去就平静下来。
相反的，更浓烈了。
我勉强笑了笑，“妈，你不要太难过了，爸知道错了就好。”
我知道，我们这个家，回不到过去了。
3
之后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爸妈没有再大吼大怒的争吵过，每晚我爸也没有再因为‘应酬’不回来，但家里的气氛很沉闷。
他们似乎在努力维持以前的样子，但笑起来很勉强。
我无法忽略这样的异常，也没法安下心学习，我感觉头上悬着一颗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
班主任也注意到我的情绪，私下里找我去办公室谈话，委婉的问我是不是跟同学发生了矛盾，还是家里有什么事。
对于我爸出轨造成家庭矛盾的事，我羞于启齿。
我只能拿面临考试产生压力来搪塞。
我知道这样的状态很糟糕，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你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静下心好好学习。
可我做不到。
我的中考成绩很不理想，好在有底子在，即便没考上市重点，也进了稍逊一点的二中。
成绩出来那晚，我妈跟我爸在房里再次争吵。
我在黑暗里，光着脚静静的站在他们门外。
“都是因为你！你把舟舟的前途都毁了！”我妈压着嗓音怒吼。
“难道不是因为你？”我爸也愤怒的回过去，“要不是那天你在家里吵，就不会被舟舟撞见，你明知道她不住校晚上肯定会回来，我劝你别吵你听了吗！”
“但事情的根源在于你出轨！你不知羞耻包养小三！你怎么就管不住你那根**！你就那么喜欢日……”
‘啪’一声，打断了我妈的怒吼。
我爸动手了。
接着又是我妈愤怒的谩骂、哭泣、厮打声。
我颤抖着伸手，在快要拍到房门上时却顿住了。
冲进去，让他们停止争吵，可我又能改变什么？
我靠着墙坐在地上，咬着唇流泪。
这一刻，我觉得时光的流速被无限放慢了。
直到我感觉身体都僵硬时，房里的争吵才停下来。
我爸闷声开口：“离婚吧！没意思。”
“离婚？”我妈尖锐的喊了一声，又放低声音怒道：“你想得美！我不会成全你跟那个贱人！有本事你就跟她生个野种出来，到时候我再告你婚内出轨，看你有几张脸够丢！”
“老子的脸从你跑去公司大吵大闹那天就丢尽了！要不是看在舟舟跟圆圆的份上，这个家我一天都不想回来！”
我妈突然笑出声，“你嫌弃我不够漂亮，嫌弃我生过两个孩子身材不好，嫌弃我脾气不好。没结婚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我有上赶子抓着你不放，非你不嫁吗？”
“够了！”我爸大概恼羞成怒了，“我已经答应你再等三年，等舟舟高考结束再离婚，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我的耐性！”
我听不下去了，挣扎着站起来回房。
难道我要感激他们施舍给我三年的‘家庭温暖’吗？
父母给孩子最大的谎言就是：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
我很想劝我妈离婚，可我无法替她做决定，更没有资格帮妹妹决定。
至少妹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她还不知道父母有些矛盾，只有分开这一条解决途径。
4
有人说，男人的成长在于一瞬间。
我觉得这个说法太片面，女人就没有这份清醒？
我不再迷茫，也发现自己之前因为焦虑、恐慌，导致中考失利是多么愚蠢和幼稚的行为。
我爸把我当小孩，根本没有正视过我的劝说，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并不打算纠正错误。
在他看来，孩子永远无法理解父母，也无法阻挡他追求真正的幸福。
我无法确定我妈不肯离婚，到底是渴望我爸迷途知返，还是因为我和妹妹，还是如她所说一样，坚决不成全我爸跟那个小三。
但无论哪一种，我知道，我爸给的三年之期是底限。
这是他给予这个家最大的‘仁慈’。
接下来的时间，我不再关注他们戴着面具扮演夫妻和睦，我只做两件事：学习，照顾妹妹。
我希望她也坚强起来，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面对三年后的家庭破裂。
二中的师资力量无法跟市重点相比，这是通过学生的整体成绩来评断的，并不包括个体的优秀比不上。
学习这种事，努力是会有回报的。
高一上半学期期末考，我全年级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