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具有全面良好的学识修养,其画、印、诗、书、文都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形成独具特色的艺术风格。人如其画,1996年,他从北京国际饭店第二十二层跳楼自杀,年仅39岁。他“人生太苦”的感受何以如此之深,以至决然做出了弃世的选择?
李老十
1957年生于哈尔滨。画家。1977年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学校美术转业,并留校任教,1985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民间艺术系。曾任人民美术出版社编辑,集雅斋字画网。1996年从北京国际饭店第二十二层跳楼自杀。李老十具有全面良好的学识修养,其画、印、诗、书、文都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形成独具特色的艺术风格。
|家境贫苦
出生于一个普通木工家庭的李老十,因为年龄小,家人没有“走资派”和“反动学术权威”,未被卷入“文革”政治旋涡,没有被关、被管、被派往农村“战天斗地”,因此在他的头脑里,也没有肉体折磨、人格污辱和精神幻灭等等的“文革创伤记忆”。在他的记忆中,最痛苦的是家境的贫困。他兄弟姐妹十一人,只靠父亲的一份微薄工资维持。
他四哥在哈尔滨工业大学读书时,经常舍不得吃学校食堂的饭菜,总是把它们带回家给弟弟妹妹“改善伙食”。老十有《题大饼子图》曰:“大饼子,杂合面,榆树叶,菜团子,豆腐渣,儿时赖此以活小命。母曾语吾:尔小时最馋,常拽母衣襟,一脸浮肿,哭唧唧曰:妈,我不吃菜团子,我想要大饼子。每闻此语,老十落泪。”对经历了无数天灾人祸的20世纪中国人来说,这只能算平常事。但在李老十的心里却是一段痛楚的记忆。
|才华出众
贫寒的家境没有影响他读书,从哈尔滨到了北京,他一帆风顺地学成了大学学业,并成长为一个艺术家。与上山下乡的哥哥姐姐们相比,他是幸运的,但没有“战天斗地”的艰苦经历,也就没有知青一代刻骨铭心的创伤记忆,对世事人情懂得不多,心理承受力相对脆弱。
在中央美院学习的时候,这个来自东北的学生谦和而敏感,喜欢读书、写字、思考问题,从不满足于单纯的画技训练。1984年,他的作品入选第六届全国美展,并获得中央美院学生作品年展二等奖。1985年,他获得“峨眉杯”全国书法大赛一等奖,绘画作品获得联合国科教文组织亚洲文化中心办法的“野间奖”,毕业创作《快活林》(取材于《水浒传》的连环画),又以别致的构思、夸张的形象以及文图的巧妙结合,赢得了广泛的好评。但他的才能似乎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1987年,他的插图作品又在第七届“诺玛”插图比赛中获奖。
当时,许多年轻艺术家以追逐现代主义、高标“反传统”为时髦,李老十却坚持练书法,刻印章,画水墨。他曾在一幅画上题道:“今人论画,开口毕加索,闭口马蒂斯,何不谈梁风子,何不说徐青藤?见了洋祖宗,便忘了老祖宗,如此恩忘,当掌嘴。”这句话不免情绪化,但清楚地表达了他的主见和追求。
|关于绘画
李老十作品中的孤独、抑郁、痛苦、自嘲、反讽,不是出于对知青式“文革”创伤记忆的追怀与反省,而是出于对当下世界感受的反应和诘问。
他创作了大量荷花、人物、偶及小品杂画和山水。所画最多的是人物,包括僧道、钟馗、小鬼、群鬼、自画像等。其实鬼即人,画鬼亦是画人世。其中有一部分,是表现老十自己:或直接描述,或间接寄寓。荷花几乎是清一色的残叶残花和枯蓬,人物则主要画钟馗与鬼,包括身着古装的小鬼、厉鬼,身着现代衣衫的男鬼、女鬼,以及牛头马面之类。这些作品,大都是夸张变形、借寓象征、宣泄表现,而不是写实方法和描摹再现。
李老十重视笔墨的功能与表现。他在文章中写道:一些画家把笔墨视为束缚创造自由的“脚镣”,于是放弃笔墨甚至抛掉作为工具的毛笔,改用“板刷、抹布、食盐、吹风机、”作画,但“此类作品,花样确实多,好画确实少。”他进而感叹说:“ 自由是艺术创造的妙境,‘自由’亦是艺术创造的大敌……试问古今哪一家哪一派能离了传统而碑碑独造呢?”他宁肯“带着脚镣跳舞”。
|人生太苦
1996年6月1日。此前半年内,有几件事对老十的情绪和心态产生过影响:1月底,画家周思聪的逝世,老十参加追悼会回来,心情沉重,半天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烟。周思聪是他敬重的前辈艺术家,生前对他多有提携和鼓励。她的突然谢世在老十心中引起的震动,也许不是“悲痛”二字所能形容的。
5月上旬,老十的大哥在哈尔滨病逝。前面说过,他大哥的死对他的精神打击是双重的:失去亲人的悲伤;对自己肝病的忧虑。但没有人想到他会自杀。他在遗嘱中说:“……酒对肝真是不好啊!否则我活九十九岁呢。痛得不行了,我便想痛快地解决……人生太苦了。解脱了。”很显然,感到“人生太苦”,才是他选择弃世的主要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