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外表清冷的疯批男主 X 温柔天真美人女主】【高岭之花追妻火葬场】
一次意外,因为情毒,我不慎和钦慕已久的未婚夫圆了房。
我是个资质极差的体弱孤女,而沈长离是万年难遇的寒魄剑骨,断情绝爱的负雪剑仙。
清醒后,我得到的是架在脖颈上的冰冷剑锋。
指腹为婚的婚约原只是个笑话。
高傲淡漠如他,把这视为奇耻大辱,差点一剑杀了我。
宗门小师妹握着沈家的家传玉佩,哭得梨花带雨,求我把沈长离还给她。
我灵根残缺,小师妹天纵奇才,娇俏可人,和沈长离青梅竹马,我才是那个后来的第三者。
全师门都溺爱小师妹。
因此,我自愿接受了替小师妹祭妖。
那天沈长离一身白衣,冰冷如霜。
他冷淡地问,为什么是小师妹不是我。
——直到易容术失效,我露出真容时。
我朝他笑了笑,迎着他剧变的神色,躯体已经被大火燃尽,神魂俱灭。
*
死后我才知道,我们生活的是一本书。
小师妹是天命之女,坐拥无数裙下之臣。沈长离是她的初恋,也是这些男人里她最爱的白月光。而我是个连碰沈长离衣角都不配碰的路人女配。
我津津有味地看他们的爱情故事。看未来他们虐恋情深,狗血纠葛,天生无情的高岭之花如何跌下神坛。
真是好精彩的爱情。
*
重生后,我过得很不错,觅得一新妖兽夫君准备成婚。
大婚之夜,我却再见到了他。
依旧清颜如玉,白衣胜雪,额上却有一血色印记。
昔日名满八荒的负雪公子,已经成了人人惧怕的可怖魔头。据说妖祭那日,他发疯屠尽了全师门,便连他白月光的小师妹,也被一剑穿心祭了剑。
他修长的指尖拎着我夫君的头颅。
魔是不讲理,残暴的,嗜血的。
盖头被挑起,脖颈刺痛。
“你是我的。”魔喃喃低语。
那晚,沈长离一日破戒,做遍了他曾最看不起的低贱妖邪都不会做的事情。
*
沈长离生于冰海,天生仙体,冷心冷肺不通情窍。
那时他还不知,有一日,会被心口那颗怎么也得不到的朱砂痣折磨到卑微折腰,只求她再多看他一眼。
【阅读小提示】:
1.正文第三人称。男主外表清冷,实际是性格偏激占有欲极强的疯批,女主精神状态较为稳定。文案剧情文内会有解释。
2.sc
3.狗血追妻火葬场,后期含强取豪夺元素,可自避雷。
试读:·
少女一张小小的脸蛋白生生的,唇饱满莹润,原本自然的红,却被沾染了一点刺目的蔻丹,她正仰目看着他,那对大大的桃花眼含了一点淡淡的水意,似仰慕,又似无措的依赖。正是他最厌恶的那种神情——青岚宗的人大抵都知道一些,他不喜女人这样看着他,也从没人这般看过他。
沈长离随即转向水镜,对她视而不见,淡淡道,“把楚挽璃放出来。”
楚挽璃……
他应是真的沈长离了。此番前来,不过是因为要救楚挽璃。
幻妖笑了声,“沈大人,这楚姑娘,能被大人如此记挂,可真有福气。”
倘若和沈长离硬碰硬,她毫无胜算。她擅长的幻术,对一个精神这样强大、无懈可击的人也毫无用处。
可是,倘若抓住了他的软肋,事情便完全不一样了。
幻妖指着身后水镜,“楚姑娘如今是主动沉溺在我的幻境里,看来,是个极好的美梦呢。”
她玉手一挥,属于楚挽璃的那一抹生魂已被从众多灵体里分了出来,她似感觉到了什么,想冲出水镜,却被那层覆盖的白雾无情地阻了回去。
见沈长离神情丝毫未有触动,甚至未曾多看一眼。幻妖极为失望,他显然不是耽溺儿女情长的男人,纵然心里有想法,也很难表现在脸上。
幻妖一咬牙,又看向一侧的白茸,表情反复变化,“或者大人可与我做个交易。要知,三魂离体,时间越长,神魂受损便会越重。伤到了根本,此后要弥补,便可难了。”
“大人,只要将这小姑娘予我,我便放了楚姑娘并其他生魂,再散去白雾,发誓再也不踏入此地半步。”
“如此可好?”物伤其类。她以为,沈大人应也不会将事情做得那么绝。或许是因为烙印在血脉中的压制,她在他面前极为难受。
白茸的心缓缓提了起来。纵然她知道他如今已对她无意,可是,亲耳从他嘴里听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长离缓缓转向了空中的幻妖,似笑非笑,“你可是在威胁我?”
白茸悬着的心放下了。她忘了,他最不喜欢被人威胁。阿玉虽然寡言,从小性子便强势,此话算是触及了他的雷区。
她心里发苦,又觉得这个世界荒唐可笑。
几年前,她还是个沉溺看话本子的小姑娘,曾天真地去闹过沈桓玉,反反复复问他,说假设有一日,他遇到了更喜欢的姑娘,她们都遇到了生命危险,救她还是救那人。
沈桓玉说不可能有这种情况。白茸非要追问,假设有呢。他冷静地说,在他断气之前都不可能有,他有一口气,她便不会有这种危险。以后,她定会活得比他长。
她脸红红的,有点高兴又生气,踮脚去捂他的嘴,叫他不要乱讲什么断气不断气的,却被他不动声色轻易捉住了两只手。
她方才发现,自己离他那么近了,两人呼吸相闻,少年沉湛灼热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满当当全是她。她只觉自己方才捂过他唇的手心都烫得惊人,慌忙抽回了手,脸更红了。
昨日种种,已如昨日死。那时的无心戏言,数年后,竟是一语成谶。
见这幻妖废话如此之多,沈长离的耐心已经差不多用完了,他做事不喜拖泥带水,当断则断。
他没动剑,用剑气割破了手掌,几滴鲜血洒落在了水镜之上,像是熔岩滴入了静水,那水镜上陡然冒出阵阵刺目的白雾。幻妖已爆发出尖叫,躯体陡然剧烈变化。
她身后,那一整面墙中的傀儡竟然都骤然动了起来,朝她扑来,腥臭的味道瞬时扩散开来。
白茸以前对妖没有太多的认识,如今,看到这一堵人墙,方才对妖的残暴有了新的认识。
她从地上起身,拔剑护住了自己。
他不在意她,她也得自己保护自己。
她手中沉寂已久的袖里绯却忽然出声了,极为精神振奋,“是那日那个剑修来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闹着想和他决斗么。”白茸微微喘着,“他现在来了。”
袖里绯,“……”
它道,“我刚睡醒,现在状态不好。”
“你怎么又弄得一身伤?”它嫌弃地说,“我跟了你,天天没事受伤,我的实力都完全无法发挥出来了。”
白茸,“……”她擦去鼻尖汗水,平心气静道,“那你也可以不跟我。”当时在剑阁,不知道是谁非要选她的。
袖里绯登时不做声了。
沈长离手掌上那一道伤口转眼已愈合,水镜中的生魂,却已经尽数乱出。
天空乌压压的,电闪雷鸣,盘桓在城镇上空的白雾,一时竟也有溃散之相。
白茸不知他的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莫非因为修为高?还是因为特殊的功法?
幻妖本体声嘶力竭,“沈桓玉……你……”
她话音未落,镇妖的剑阵已经压下。那团变化的雾气,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竟陡然被凝形成了一颗珠子。
白茸压根没有看清他到底是何时结阵的。这不是白茸第一次见到他除妖,依旧和第一次一样,利落、凛冽……甚至有些冰一般冷酷的残忍。
白茸分神的这一瞬,一只傀儡在朝着她直冲而来。
她回身,只来得及平砍而出,那傀儡手臂被深深割破,却依旧保持着往前倾倒的姿势。
白茸陡然发现,这面色青灰的傀儡,竟是之前那个清秀的青年,虞家原本的少爷,幻妖上辈子的情人。
她心神大震,那傀儡眼角竟流下了一滴眼泪,紧紧抓着白茸手臂,声音嘶哑,“……吾妻……名为桑柔,家住南淮巷尾。劳烦姑娘……前往,救下吾妻……”
这男人,即便被做成了傀儡,仍然在挂念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无论上辈子和幻妖如何深情。这一辈子,他从头到尾,爱的都只有自己的妻子。
白茸紧抿着唇,心里极难受。她忍下痛意,轻声承诺,“我会去的,你放心。”
傀儡心满意足,终于,彻底闭上了眼。他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牙齿咯噔了几声,随后,便无声无息倒下了,只在她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印。
幻妖被封印了,这些傀儡却依旧如潮水一般涌出。
白茸气喘越发剧烈。那些傀儡虽蠢,却也知道都不往沈长离边上去,只朝她冲。
她又累又难受,被那些臭气环绕着,只觉得鼻子都被塞住了。
逼退数个傀儡后,白茸气喘吁吁跑入了厢房,看了眼床上的陈故。他昏过去了,但是还有鼻息,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
幸好。
戴墨云和尘无念还在客栈。白茸想起,那妖方才说,三魂离体太久会对神魂有损伤。
灵体都已从水镜中飞了出去,有的还在上空盘旋,有的已经朝自己的躯体飞了过去。
白茸垫起脚,努力仰脸看天,分辨各个灵体,她想要引戴墨云和尘无念的魂回去。
戴墨云的灵体在梦里嘴巴好像还在嚼吧,白茸一下认了出来。
至于尘无念那朵,她找了好久,才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发现,那灵体正蹲角落画圈圈,嘴里还不知在念叨啥。
*
与此同时,客栈中,楚挽璃已经醒来了。
周围陆陆续续也有修士惊醒,都面面相觑,看着窗外电闪雷鸣,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挽璃告诉大家,“哥哥过来了。”
“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
“沈师兄竟来了?”
“那太好了。”
所有人都放下了心。
沈长离修为和剑术已经算得上是当今剑修的翘楚,这妖再厉害,也不可能越得过他。
楚挽璃只是浅笑,其实她倒是一直不怎么害怕,即使被关在幻境里的时候。
按照楚挽璃的预知梦,这只幻妖真名槐魑,槐魑之心是极为珍稀的宝物,筑基前,倘能用上,不但可以将筑基成功率拉至八成以上,对之后的修行也大有裨益。
槐魑会死于沈长离之手。
沈长离对这些身外之物一贯都看得极淡。珍稀的妖兽内丹,难得的天材灵宝,神兵利器,其他人争得焦头额烂的,于他而言,都是能随手给出的不重要的东西。
但凡她找他开口了,他应不会拒绝。
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和妆容,打理妥当,预备去找他了。
四周群魔乱舞,天色越发沉了下来,到了逢魔之时。
白茸极为忙碌,先是去厢房看师兄气息,随后,又开始不知在天空找什么,还找得极为专注。
男人立于中庭,白衣甚至依旧不染任何尘土,那些腥臭的秽物,压根都不敢触碰到他的衣角,在触及他周身前边自动分开了。
少女白生生的脸蛋上被划出了几道血口子,鼻尖上还挂着一点汗水,眼睛亮亮的。
他淡淡瞥了一眼她。
腰间灼霜木木地传音提醒,“主人……搜魂。”
话音未落,剑魄连接已经被他单方面断开。
他变了主意,不打算再搜魂。
搜魂会看到记忆,他不想再看到那与她不堪的一晚。
那便只有另外一种方法了。她太弱小了,他想在她体内搜合心蛊,并不需要再像那晚那般,只需寻个地方,让灵力入体便行了。
白茸怀里抱着两人的灵体,正对尘无念那灵体嘀咕,“你能不能乖一点,别闹腾了。”
她还完全没反应过来,腰已经被一只大手掌住。
白茸怀里灵体已陡然飞走。
她体型纤弱。而他较之少年时,骨架已经彻底长开,怀抱更为宽大。
白茸头晕目眩。
他低头,一手抬起她的下颌,冰凉的唇竟然就这么覆了下来。随即,神识已缓缓沉入,开始在她体内搜寻。白茸压根避无可避。
即使是如此时刻,男人吐息却依旧冷淡平稳,低声问,“蛊在何处?”
白茸几乎是瞬间面红耳赤。即使她努力想把阿玉和这个冰冷的男人区分开,可是,他们生得一模一样,气息也完全相同。便连搂过她腰时,手指落下的位置,都和眼前男人一样。
他发现了她的分神。
不过想谁也与他无关,不过是搜蛊而已。
白茸却受不了,被激得眼泪直掉,声音又软又抖,“我,我不知道。”
白茸不知道沈长离为什么忽然要这么对她。
他不是已经对她厌恶到不行了么,甚至还要杀她,为何还要与她有这样亲密的行为。
白茸以前只在书中读到过蛊这种东西,从未亲眼见过,更别说操纵了。她完全不知沈长离为何要这样问她。
沈长离显然并不相信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随口一问。
他的神识已经侵入,在她体内搜寻。
这滋味实在太煎熬。
白茸眸底不自觉已经沁出泪花来,被迫仰脸启唇,整个人都被锁在他怀中,动弹不得。她极端羞耻,那种感觉宛如被迫在他面前赤.身裸.体,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入侵。
这个男人压根就不是沈桓玉。或者说,是她以前从没见过的他另一面,冷血、傲慢又无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唇缓缓移开。
男人神情冷淡自若,长指擦去唇边一点水光,秀逸的眉微微皱起。
他没在她体内发现蛊,甚至没发现任何蛊的痕迹。
那他身上的异状是为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与她有关。
沈长离不喜欢这种不确定,找不到答案的事情,心情有些不爽。一时却也想不到新的原因,莫非要将她再带走仔细探查?他已经为这事浪费太多时间精力,实在不想再节外生枝。
白茸眸子还含着点点泪光,见他那双深湛的琥珀色的眸子看过来,她浑身发抖,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跌跌撞撞远离了他。
他眸色微微变了变,面色已经不自觉更为冷沉了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从黄昏彻底变为了夜晚,那笼罩已久的白雾终于缓缓消散,露出了城镇原本的轮廓来。
残月冷冷的辉光洒落在地面,鬼魅般的树影摇曳,中庭横七竖八散落着青灰色傀儡堆积而成的扭曲的尸山,被剑气摧破的门庭坍塌散乱。
而白衣男人气质清冷,身姿修长,一尘不染,形貌宛如谪仙,他冷静漠然地出现在这幅场景里,只有唇较平日略红,竟丝毫不显得违和,甚至有种奇诡的美感与和谐。
不远处,传来了少女清脆的声音,“哥哥。”
楚挽璃状态不错,看来在幻境中也未曾受苦。
白茸忍着泪意,刚和他这般亲密完,再见到楚挽璃,她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的不适。她从树下起身,唤出袖里绯,御剑离开了。
楚挽璃狐疑又警惕地看了白茸背影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白茸都会恰到好处出现在沈长离身边。
沈长离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分别,楚挽璃便也没有多想。
他性子冷,压根不近女色,便是他忽然转性想找女人了,也绝不会找到白茸身上。
楚挽璃自恃与沈长离亲近,她与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印象里,他一直就是这般性子,对谁都极有距离感。这么多年下来,她也习惯了。
楚挽璃对他甜甜一笑,“爹爹说,哥哥你是专门过来找我的。”
沈长离神情比平时更冷,没答话,不置可否。
他唤出灼霜,预备回宗。
楚挽璃随上,面颊浮出一点红,“哥哥,我在梦里也看到你了。比现实温柔很多,我都……有些不愿从幻境中醒来了。”
他语气毫无波澜,不咸不淡道,“你还剩六魄,是还够再待一晚上。”
……
他说话从不惯着她,冷冰冰的。楚挽璃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好,说不下去了。
这么多年了,他依旧像是一块捂不化的冰。
她想到自己的预知梦,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忍。
沈长离未来会成为修真界的顶点,他是三界有史以来最强的剑修,未来,也会在雷劫后顺利飞升到上界,成为真正的剑仙,甚至造化还远不于此……倘能成为他的道侣,受益不可限量。况且,她本也很喜欢他。
*
白茸飞得极快,风烈烈吹过衣角。
他莫非是疑心她给他下蛊?才用这种办法来搜她的身?他如今不是那样嫌弃她,一根手指都不愿碰她的,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
她只觉得屈辱又心寒,眸子含着泪,唇还在一跳一跳地疼。
袖里绯这时蹦了出来,“他刚干嘛亲你?还亲了那么久,你们修士不是都清心寡欲要成仙的吗,他是不是特别喜欢你才亲这么久的?我就说他是你情郎,你还狡辩。”
白茸一言不发,任凭它聒噪。
她回到客栈的时候,尘无念和戴墨云都已经醒了,两人正在吵架,他们魂魄归位时差一点就进错了身体,都在互相指责对方。
“小茸,你这是怎么了?”戴墨云见她模样吓了一跳。眼圈微微红着,唇也肿肿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尘无念摸了一下鼻子,瞧着白茸,“我记得,那是个女妖怪吧。”
他们情况看起来还好。
白茸沙哑着嗓子说,“没事。那妖已死,你们可以放心。陈师兄还在虞府,需要几个人去接他回来。”
她把事情简略说了一下,省略了很多。
幻妖死去后,这座城,还有很多需要善后的地方,许多人都沉溺在幻境里,如今方才醒来,都还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此前发生了什么。
青州知府亲自赶来了青板桥,说要宴请他们全员。
“绒绒,你不和我们一起?”戴墨云问。
白茸摇了摇头,她昨晚昏昏睡了一晚上,起来后便记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翌日,白茸去了南淮巷尾,找到了桑家。桑柔昨日已经醒来了,或许因为被困幻境太久,女人极为消瘦,脸色苍白。
桑柔模样平凡,五官顶多算是清秀,远不如幻妖生得美丽。
白茸将虞风最后的遗言告诉了她。她低垂着眼,只是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白姑娘,谢谢你,万难之中给我夫君带话。”
“我就知道,夫君是记挂着我的。”她眼睛发红,含着泪,却努力露出了一个笑。
桑柔小门小户出身,以前在虞家名下的绣坊做活,而虞风是虞家的独子,几年前在绣坊见到她后,虞风对她一见钟情,坚定不移想娶她。几年间,他排除了万难,终于争取到了家里人的同意,却在新婚仅仅一个月之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们确实很相爱。
无论虞风上辈子与幻妖有过什么,这辈子,他满心满意爱的都是桑柔。
白茸木木呆呆想,有时,喜欢就是一个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
譬如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使如今,依旧无法从梦里清醒。
白茸嘴笨,不会安慰人,只能木木地陪着桑柔坐着。
她将自己包袱里,温濯给她的安神固魂的药一股脑全拿出来,塞给了桑柔。
倒是桑柔含着泪花笑了,“谢谢你,白姑娘的大恩大德,妾身这辈子不会忘记。”
“以后,白姑娘你出嫁的时候,倘若有需要,我便替你缝喜服。”她道,“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做一身最合适,最好看的。”
嫁给虞风前,她是十里八乡最出名的绣娘。
白茸低低嗯了一声,却又有些迷茫。
她这辈子,还会有披上喜服的时候吗?从她情窦初开开始,她这辈子,就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嫁给他以外的男人。
纵然她再不愿接受,却也已经逐渐被残酷的现实教会,沈桓玉已经消失了。如今,世间已经只剩沈长离。
刚回青岚宗,白茸便接到了温濯传音,叫她过去医馆一趟。
如今已经进入了冬月。
白茸下山一趟,与他几日不见,温濯脸色变得更为苍白无血色,见到她,还没说话,便已咳嗽了好几声,“对不起,这次没和你们一起下山。”
“我听说,此番有大妖现世。”他温声道,“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幸好没事。”
祝明决道,“你这身体,就别想着逞强了。”
随即,她却压低了声音,正色问白茸道,“绒绒,我隐约听说,此妖竟然有些形似那传说中的槐魑,可惜我没有亲自见到,不知你可有线索?可否见过此妖死后的内丹?”
槐魑之心是她给温濯搜寻已久的药引之一。如果真是槐魑,那么有能耐将一座小镇,成千人口,都笼入幻境,也能说通了。
白茸怔住了。槐魑在书中的记载太少,她只记得,说此妖是幻妖所化,一千只幻妖之中,方才可能有一只。
她仔细回忆,那幻妖被沈长离镇压之后,确实化为了一个小小的光球。
她那会儿情绪波动太大,压根没有留意,后面光球去了哪里。
她紧紧抿着唇,细瘦的背脊都不自觉挺直了。
祝明决喃喃道,“幻妖之首,本体似雾,只见其身,未见其首。”那妖,或许真是槐魑。
越想越像,白茸苍白着脸,“对不起,都怪我,怪我那时没有发现。”
祝明决吓了一跳,立马道,“这哪里能怪你呀?不认识才正常,你能从那槐魑手中全须全尾回来便好了。”
“不过,这么久了,也没见那槐魑之心面世的消息。”祝明决奇道,“妖总会有内丹的吧,也不知是在谁哪里,这般宝贝,竟然也没掀起争抢的风浪。”
白茸长睫颤了颤。
她想,她或许知道那槐魑之心的下落了。
是沈长离亲手镇的妖。如果说,槐魑之心是在他那处,那么没掀起风浪也很正常,不可能有人敢去与他夺宝。
祝明决将水壶放在桌上,宽慰道,“没事,小茸,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情一直很上心,世界那么大,以后保不准还会遇到第二只槐魑,或者寻那鎏金合欢也行。”
白茸抱着膝盖坐下,眼神乌落落的。
她心里的天平急速晃动,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去找沈长离询问内丹去处?找他请求交换?那药对温濯实在太重要,于他而言,却显然不是什么无法割舍的宝贝,可是,她一穷二白,身上能有什么他看得上的东西?
以前,沈桓玉说过不止一次,他的所有都是她的,都可以随意拿走。他也确实一直如此,她要什么便给什么,以前她的闺友甚至揶揄过,说她便是要星星,沈桓玉也会去给她摘下来送到手边。
……如今,想到那个高大的男人冷淡清绝的面容,她便开始颤抖,还没消肿的唇,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那般冷酷无情,绝不可能如沈桓玉那般,轻易给她想要的。
一旁一直未出声的温濯看着她,温和地说,“随缘便好,无需过度记挂此事。”
“我知道,你一直在勉强自己。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大,你倘若不喜欢待在青岚宗,也可以出去多出去看一看。”温濯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多走走,开阔心境。”
“过几月,我们宗会举办宗门大比。到时也会过来许多其他宗门来客。”温濯说,“你剑法进步那么快,又如此聪颖好学,离开青岚宗定然也有别的去处。这个世界很大,也有各种不一样的人,不一定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譬如他,也可以一直默默等着白茸,等到她愿意接受他。
温濯的手掌非常温暖,白茸鼻尖禁不住有些发酸,仰目乖乖地任由他抚过发顶。
其实她最开始,来青岚宗,也不过是为了寻找沈桓玉而已。如今,她要找的那个沈桓玉已经不在了,自己继续待在这里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白茸竟觉得心境有些豁然开朗。她原本像是一缕没有根系的浮萍。以前,只认为,他身边,便是她的落脚之处。
可是,实际上,世界之大,也有温濯、祝明决、戴墨云这般对她好的人。温濯对她有大恩,白茸是个极为知恩图报的人,那槐魑下次再要面世不知是什么时候了,鎏金合欢她更是从未听说过。
三年之后,他总是要取她性命的。她不如趁着这时,尽力给温濯再多做一点事情。
白茸和戴墨云一起去谛听堂领取了报酬,足足一百个灵石。
白茸来了青岚宗后,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如此富庶过。
谛听堂长老说,她如今可以换一间屋子,不用再住在低级弟子的住宿区了。
戴墨云极为热心,当即便带她去相看了一间新的屋子,屋子在丹阳峰山脚,离戴墨云尘无念住处很近,离丹柏峰也不远。
房间陈设素雅,比起白茸之前住的实在强出太多,面积也更为开阔。
随即,戴墨云又带她去织屋买衣裳。
修士的衣物比起凡间的衣物来,色彩更为素雅一些,大多都是白、青、蓝,浓墨重彩的颜色很少,不知编织原料有什么区别,摸起来更为细软丝滑。
“这一件,是用夜光虫的丝编织的云锦。”戴墨云与她讲解,将衣物在她身上一比,眸子里满是惊艳,“太适合你了。”
“绒绒,你长得多好看啊,你就是平时不爱打扮。”戴墨云说,“你多打扮打扮,出去走几圈,得迷倒多少人。说不一定以后,我们青珞峰仙子的名头都要换掉了。”
那云锦上淌着的流光若隐若现,配着飘逸的天水丝帛,腰带细细一勒,更加显出她腰身纤细,柔弱无骨。
镜子中的少女粉面桃腮,气质也被衬托极为清灵,我见犹怜。
白茸细细的手指紧紧握住了衣裳布料。
之前,因为楚挽璃喜穿白,她便打算以后都不穿了。如今,白茸觉得有些荒唐,楚挽璃穿什么颜色,关她什么事情,修真界那么多人穿白。
最后,白茸买下了两套云锦织裙,又给袖里绯买了一把新的剑鞘。戴墨云送了她一根剑穗,是很漂亮的流云结。
白茸很喜欢,当即便挂上了。
她和戴墨云手挽手,回了新家,之前抑郁的心情似乎都被清扫了大半。
回到新家之后,白茸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购置完一些基本陈设后,她手头还剩下三十枚灵石,至少短时间内不需要操心经济问题了。
她慢慢收拾物品,又看到了妆奁深处的寒玉簪和玉佩,唇已不自觉地紧紧抿起。
白茸想起自己之前问过戴墨云,沈长离住在小苍山上的葭月台。他之前刚回了宗,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那么快又离开。
无论如何,需要去见他一面。先弄明白,槐魑之心是否在他的手里。随后,再见机行事,想办法将槐魑之心拿到手,给予温濯。
白茸在屋子里反复踱步。
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力给温濯弄到,他身体衰败得那样厉害,白茸如今修为见涨,无论他再怎么遮掩,她都能看出来。
她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忘记断开剑魄连接了,袖里绯那讨厌的声音陡然冒了出来,“你不如用美人计。我看那剑修挺喜欢你的。”
白茸,“……”是指那晚后,厌恶到想一剑杀了她的喜欢?还是指与她亲吻时,能依旧冷酷无情,呼吸甚至都不变的喜欢?
白茸至今仍然想不明白,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变化如此之大。
来青岚宗之后,白茸也了解到了不少修士之间的秘术,有的会让人丧失情感,也有的会让人丧失记忆。
可是,沈长离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状态有异的模样。
以他的实力,倘若他自己不愿。谁有本事修改他的记忆?
或许,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吧。
……又或许,他其实根本没有失忆,也没有不认识她,不过是因为对她腻烦了,不愿意再履行婚约,所以佯装失忆。
白茸紧抿着唇,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唇边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这样揣测沈桓玉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