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这部小说,描述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盛大排场;描述了宝黛二人的温馨画面;描写了贾雨村官居金陵应天府的仕途之路。
同样,它也描述了生活在封建社会之下的底层人们的心酸。而对于这一点,在《红楼梦》前八十回中,当属以下这两个细节,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一桌螃蟹宴。
《红楼梦》第三十八回,探春在大观园中组织诗社活动,而作为最后一位加入的史湘云,自告奋勇,提出做一回诗社东道。虽然,在薛宝钗的帮助下,一场螃蟹宴,便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确切的说,薛宝钗打着史湘云的名号所做的这场诗社东道,与荣国府以往的宴会相比,在档次上,是存在差距的;因为在这场宴会之上,众人所吃的螃蟹,是由在薛家干活的下人提供的;而薛宝钗,仅仅是花了几两银子,置办了一些点心、小菜罢了。
只是,如此一场螃蟹宴,对于这位来自乡下的刘姥姥而言,却俨然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周瑞家的道:“早起我就看见那螃蟹了,一斤只好称两个三个。这么两三个大篓,想是有七八十斤呢。”
周瑞家的道:“若是上上下下只怕还不够。”
平儿道:“那里够!不过都是有名儿的吃两个子。那些散众的,也有摸得着的,也有摸不着的。”
刘姥姥道:“这样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钱,五五二两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到有二十多两银子。阿弥陀佛!这一顿的钱够我们庄家人过一年了。”
想来,对于荣国府的众人而言,这场螃蟹宴,是再普通不过甚至不值得议论的;但是,对于乡下老妪刘姥姥而言,却震惊不已。
刘姥姥虽然出生贫穷,但对数字十分敏感,这一场螃蟹宴,她仅仅靠着周瑞家的与平儿二人的描述,便算出个大概来了。这场螃蟹宴,怎么也得二十五两银子左右。
当然,最让人震惊的,并非刘姥姥的智慧,而是我们从她口中得知的:
阿弥陀佛!这一顿的钱够我们庄家人过一年了。
似乎多年前,当我阅读到刘姥姥所说的一句言语之时,在脑海之中,自动浮现了这样一句古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是,很难想象,在《红楼梦》这样一部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小说之中,也存在着如此让人唏嘘不已的一幕。
二、彩霞的一庄婚姻,揭露了作为贾府家生子奴才的悲哀。
在《红楼梦》这部小说之中,描述了众多的丫鬟、小厮、嬷嬷;这些人,是维持荣国府众多主子体面生活的奴才。
对于这些奴才,似乎贾府显得十分宽厚。正如原文所说的:贾府之中的副小姐,比正常人家的小姐还要体面。
《红楼梦》第六回,刘姥姥带着孙子板儿第一次进荣国府,在周瑞家的帮忙下,来到凤姐小院,当她第一次见到插金戴银的平儿的时候,便错认成了少奶奶了。
而被王夫人内定为“准姨娘”的袭人,因为母亲病重需要回家,王熙凤更是将她从头到脚,细细的打扮了一番,就连她带着的包袱,都得一一过目,以至于袭人的这次回家,一度被认为是翻版的“元春省亲”。
只是,生活在荣国府中的奴才,果真如此体面吗?或许,我们仅仅通过彩霞这个丫鬟的婚姻,便能体会出来。
彩霞,原本是荣国府当家人王夫人身边的四大丫鬟之一,是贾府众多奴才之中享受待遇突出的一大群体,贾府的家生子奴才。
《红楼梦》第七十二回,彩霞因为年龄大了,被贾府开恩,放了出去,任由其父母做主她的婚姻大事。这原本是一件体面的是,尤其对彩霞而言,是一次新生。
只是,姿色出众的她,却被王熙凤的陪房旺儿的儿子看上了。如此一来,便发生了这样一段插曲。
当旺儿媳妇让媒人向彩霞的父母提亲的时候,遭到了拒绝。原因很简单,因为作为荣国府的小厮,旺儿的儿子不仅游手好闲,还喜欢喝酒赌博。
对于这样一个人,彩霞的父母又怎能忍心,将女儿的一生托付给他呢?
原本,即便彩霞的父母表态了,这段婚姻便宣告结束了;但是,事情并未如此发展,当旺儿媳妇向凤姐汇报这件事的时候,一向爱体面的王熙凤,心有成竹的对她打了包票。并在一番言语的刺激下,最终这件事,由贾琏出面张罗。
作为荣国府的代理管家,贾琏对这件事是不在意的,也是因此,当他见到管家林之孝的时候,便三言两语,准备将这件差事,交给他去张罗。
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再无转机了。然而,林之孝这个人,虽然是服务于贾府的大管家,但对这庄婚姻,却有着自己地看法,也是因此,面对琏二爷,他在踌躇片刻后,终于开了口:
贾琏道:“正是,提起这话我想了一件事来。我们旺儿的小子要说太太房里的彩霞。他昨儿求我,我想什么大事,不管谁去说一声去。这会子有谁闲着,我打发个人去说一声,就说我的话。”
林之孝听了,只得应着,半晌笑道:“依我说,二爷竟别管这件事。旺儿的那小儿子虽然年轻,在外头吃酒赌钱,无所不至。虽说都是奴才们,到底是一辈子的事。彩霞那孩子这几年我虽没见,听得越发出挑的好了,何苦来白糟蹋一个人。”
从这一段对话中,我们不难体会出,林之孝对彩霞这个丫鬟的同情,这俨然,是在他的能力之内,能够给与彩霞最大的帮助了;听了他的一席话,贾琏也动了恻隐之心,然最终,还是被凤姐冷嘲热讽的言语敲定了。
彩霞与旺儿儿子的这段不幸地婚姻,终究还是没能改变。
小结:
或许,我们通过刘姥姥眼中薛宝钗举办的一场螃蟹宴;或许,我们通过彩霞这位贾府家生子奴才的不幸婚姻,便能体会出,生活在封建社会底层人们的心酸;在她们身上,重来不缺智慧,不缺勤劳,然唯独缺少一个平等的舞台,一个能为个人命运做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