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羊水破裂弄脏歌女的鞋子,太子便将我扔进兽笼。
我苦苦哀求,他却拥着歌女黄莺扬长而去。
“若不是你当初爬床弄的人尽皆知,如今太子妃本该是莺莺!”
“你占了她的位置不说还把人卖进青楼,我只恨不能让你立刻去死!”
我手无寸铁,和刚出世的孩子被野兽撕碎时,太子在如意楼中一掷千金,为黄莺赎回了自由身。
直到太子狎妓被言官知晓传得满城风雨,他这才想起我。
“沈宁呢,让她带着莺莺去城楼上辟谣,亲口承认这是她走失的妹妹!”
1
“让沈宁这个小肚鸡肠的女人赶紧换好衣服给我出来,不知道莺莺在等她吗!”
听着陆景和的怒吼,太子府中下人缩成一团。
“殿下,太子妃她身份尊贵,怎能和歌姬互称姐妹,这怕是不妥……”
陆景和脸色铁青,一脚把回话之人踹翻。
“她心机深沉,当众失禁,污了莺莺鞋面,害莺莺在宴席上丢尽颜面,如今又闹得满城风雨,让所有人都知道莺莺是歌姬,如此蛇蝎,有何不妥!”
“现在竟敢躲着不出来,我看沈宁这太子妃是不想做了!”
听着陆景和的话,我的贴身侍女红药愕然抬头。
“殿下,太子妃举止端庄,哪怕想羞辱黄莺姑娘,也不会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手段。
太子妃三日前被你强行带去参加酒宴,之后就再没回来,我们也想知道她在哪!”
陆景和被问愣了。
“她一个妇道,挺着大肚子不回府还能去哪儿?”
“我看定是你们主仆联手,让沈宁故意躲起来了!”
红药自小陪在我身边,与我情同姐妹。
她急坏了,再也顾不上尊卑,噌的一声站起来质问。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家小姐,宴会上发生了什么,小姐她究竟怎么了!”
陆景和见红药神情不似作假,疑惑看向左右。
“派人去……”
他话没说完,门口忽冲进来二人,径直跪下。
“太子殿下,求您去看看我们黄莺小姐吧,她自从被沈宁当众羞辱后就气病了,到现在都还没好转。”
陆景和脸色大变,拔腿就走,红药去拦,被他一脚踹翻,当场呕出两口鲜血。
可他看都没看不断质问的红药,反而掏出两锭银子甩给报信的下人。
“愿意为了莺莺闯太子府,算得上是忠仆,日后好好伺候。”
二人得了赏钱连连道谢,陆景和要跨上马车时,斜刺里却又冲出个小小的身影。
“我娘亲呢,我的小弟弟呢,你不许走,我要见我娘亲!”
看着儿子陆萧然愤怒的表情,陆景和冷嗤一声。
“你和你那个爱算计的娘亲真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来人,把他给我好好关起来!”
说完陆景和头也不回地上马,赶赴他为黄莺置办的宅院。
院中流水假山一应俱全,黄莺还没开口,就被守在门口的孩子一把抱住大腿。
“爹爹,你可算来了。”
黄莺挥着扇子打趣。
“别胡说,人家有自己的儿子,凭什么认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东西。”
“再说现在外面风言风语沸沸扬扬,万一又被里面那位揪到错处,咱们娘俩可就要小命不保了。”
陆景和闻言扑哧一笑,伸手捏了捏黄莺娇嗔的脸。
“少调皮,什么里面那位。”
“当初若不是沈宁故意爬床,又用下作手段把你送进秦楼楚馆,现在的太子妃,该是你啊!”
2
我飘在空中,呆愣愣看着二人亲昵,心中一阵阵绞痛。
当初黄莺是太子府的歌女,为博前途在赏花宴上给世家公子下药,陆景和误饮后认错人,强行把我抱回房间。
黄莺安排的人来撞破,这才发现弄巧成拙。
我母族世代为皇商,富可敌国,皇帝见状当场指婚。
当时的陆景和是怎么说的?
“沈宁,你我天作之合,成亲后我定不负你。”
这么多年,我竟不知道,陆景和的心里装着的一直是当初被赶出府的歌女黄莺。
陆景和和黄莺调笑几句,便迫不及待抱起她进屋。
“莺莺你就放心吧,等沈宁认下你这个妹妹,我会立刻迎你进门。”
“太子府的门一关,往后你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我感觉浑身冰冷,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那场宴席不过是黄莺算计的一环。
那天陆景和一反常态,硬要带即将临盆的我出门。
宴席之上,黄莺故意撞上我的肚子,我羊水破裂疼的弯下身子,黄莺却抢先一步大声哭嚎。
“这可是殿下请绣娘专门为我绣的鞋子,你就算嫉妒,也不能当众在我鞋子上撒尿,你好歹是个太子妃,就这么不顾颜面要让我出丑吗!”
我胎位不正,疼翻倒在地,发不出声音。
赶来的陆景和直接从我身上跨过去,当着满院人的目光,蹲下身子,用自己的暗黄色衣摆亲手为黄莺擦拭鞋面。
“莺莺你别动气,我再为你寻一双鞋子就是了。”
黄莺娇俏哼了一声,这才看向痛到满头大汗的我。
“可这是殿下亲自设计送给莺儿的礼物……”
陆景淮厌恶踢在我的背上,立刻找人要把我拖出去。
“太子妃言行无状,把她给我丢进兽笼,好好学会顺从!”
我疼得几乎昏厥,根本无力反抗,被拖走前,只听到了陆景和的最后一句话。
“你们莫要再劝,沈宁她精通武艺,我不过是给她涨涨教训罢了!”
我是精通武艺,可我即将临盆,又手无寸铁,如何与饿了几天的猛兽缠斗?
很快,我就在剧痛中生下了我与陆景和的第二个孩子。
只不过我没来得及看他一眼,他就被笼中的黑熊撕成了碎片。
我心如死灰,放弃所有挣扎,任由野兽腥臭的嘴巴把我一同撕碎,拆分入腹。
回忆着死前的痛苦,听着屋中的调笑,我的灵魂迅速黯淡下去。
就在这时,太子府的管家拼命拍响了大门。
“殿下,殿下快回府吧,小殿下他不好了!”
我的心猛然一沉。
陆萧然天资聪颖,向来讨人喜欢,帝后有心把他培养成接班人,他怎么会不好了?
我急得直转圈,过了半晌,陆景和才皱着眉出来。
“吵吵嚷嚷,不知道莺莺受不得惊吓吗!”
“陆萧然又在使什么幺蛾子,是不是沈宁指使他装病!”
来的是陆景和身边的近人,闻言连连哀求。
“殿下明察,小殿下被关进暗室后一开始还在哭嚎着要见太子妃,可没过多久就没动静了!”
黄莺被搅了好事,一脸不悦地攀上陆景和的胳膊。
“殿下莫要忧心,莺儿教养过不少孩童,最会哄孩子。”
“让莺儿陪殿下去,一定能让小殿下乖乖听话。”
3
陆景和不疑有他,带着黄莺一起回到太子府的密室。
黄莺随手按开我到死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密室大门,跨步进去。
“殿下莫要进来,小孩性子急躁,见到你免不得哭闹。”
我怜子心切,顾不上其他紧跟进去,眼睛刚适应黑暗,就看到陆萧然脸色惨白昏死在密室中的石板上。
我一颗心痛的揪了起来,想要抱起他喊太医,双手却径直穿过孩子的身体。
就在这时,陆萧然微微睁开了眼睛,含糊不清地喊了声母亲。
我激动到几乎落泪,黄莺却纵身上去,死死捂住了陆萧然的口鼻。
“你母亲挡了我的路,你挡了我儿子的路。”
“别担心,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见你的母亲!”
我拼命扑上去厮打黄莺,双手却一次次扑空,我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尖叫着让她住手,却最终无能为力。
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儿子陆萧然在窒息之际拼命挣扎,看着他的指甲狠狠划过黄莺的脸留下数道血痕,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彻底咽气。
我的心中像被巨石压住,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黄莺眼中的狠毒却变成了委屈,跌跌撞撞跑出密室。
“殿下,小殿下他不仅不听我劝说,还动手打我……”
陆萧然看着黄莺脸上的伤痕勃然大怒。
“给我关门,把这个孽障关上三天三夜!”
“告诉他,以后莺儿才是他的娘亲,莫要再提那个把他带坏的沈宁!”
下人不敢触霉头,弓着身子轰然关门。
我看着这一幕,只恨不能噬其血肉,告慰我儿的在天之灵!
陆景和没再瞧那密室一眼,吩咐下人去拿伤药。
就在这时,又有下人急匆匆赶来禀报。
“殿下,皇上和皇后到了……”
陆景和眸子瞬间瞪大,他刚松开黄莺的手,帝后便已经快步进来。
二人看了慌忙跪拜的黄莺一眼,声音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这就是与你传的满城风雨的歌女?”
“陆景和,你身为太子,怎能如此不自重,传得沸沸扬扬不说,竟还把人带进后宅,你这般行事,让沈宁心里怎么想!”
说到这里,皇后愣了愣,转而看向四周。
“太子妃呢,她素来乖巧,怎么今日没来接驾?”
陆景和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张口回答。
“她,她听了风言风语硬是和我置气,推说身子不舒服,还没起呢。”
“父皇母后,你们怎么来了。”
皇帝冷着一张脸,瞪向陆景和。
“我还想问你,我的宝贝孙子今日没来请安,他又是去了哪里!”
陆景和薇薇避开视线,随口扯谎。
“他和他娘一样骄纵惯了,带着下人骑马踏青去了。”
皇后厌恶扫过跪伏在地的黄莺,有心刁难,轻咳一声。
“本宫饿了,吩咐下人传膳。”
太子立刻吩咐人多备野味,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想搀黄莺起来。
皇后看着黄莺目光中的算计,冷冷一哼。
“既是歌女,那就跪着伺候吧。”
黄莺一双手狠狠攥成拳头,声音却极为恭敬,老老实实跪在一旁。
不多时,满桌珍馐罗列,黄莺被迫跪在地上试菜布菜。
陆景和看着心爱之人受磋磨急地又要开口,然而他还没发出声音,黄莺手一抖,虎骨汤里竟滚出一枚耳环。
皇后目光死死盯住那只耳环,不顾油污,直接攥在手中。
“陆景和,这是你大婚之日本宫赏赐给沈宁的耳环,她万分珍惜从不离身,怎么会在这里!”
陆景和瞠目结舌之际,门外忽然传来红药尖利的哭泣。
“求皇上皇后为太子妃做主,太子妃三日未归,小殿下也不知所踪,求皇上皇后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