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与我相守百年的仙君,在我飞升上界后的第一件事,是要剖我的心丹。
去救他病弱的心上人。
我捂着已有身孕的肚子,哀声祈求:
「至少……等我们的孩子出世……」
可洛相只冷冷睨我一眼:
「不过是个在凡间偷我仙丹的小贼,也配生下本君的孩子?」
我眼眸微颤,瞬间心如刀割。
原来他早就忘了。
仙丹是他亲手赠我的,
连同他彼时月下的那句承诺:
「阿颜,待你日后成功飞升上界,我还要再同你相守万万年!」
1,
我伏在地上,模样狼狈。
站在我身前的,是曾在凡间与我相守百年的夫君。
只不过,此刻他怀中却搂着另一个女人。
洛相垂眼看向我,眼眸中尽是冷漠。
他抬了抬手,遣散了我身侧押着我的仙侍。
感受到肩上的禁锢消除,我顺势爬起身,用力活动了下肩颈。
朝着洛相委屈道:
「阿相,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他们押到什么时候,你们神仙对待新人的方式都是这样么?」
「对了,你身边这位是……你在九重天的亲眷吗,在凡间时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听到我的话,洛相蹙了蹙眉。
然而他还未开口,他怀中的女仙率先道:
「阿相,这便是你在凡间为我寻回的药引么?」
女仙声音清婉,可所说的话语落在我的耳中却冰冷至极。
她说什么?药引?
我吗?
怎么可能!
洛相可是与我在凡间相守了百年之久,更是承诺过,待我飞升上界后还要与我结为仙侣。
又怎么会舍得让我做别人的药引。
我直起身,朝那女仙一拱手道:
「仙子大概误会了,我乃仙君洛相的……」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低沉的声音打断,
「嗯。」
我猛然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对上洛相的眼瞳。
只见他望向我的眼中尽是疏离,转而却对着怀中的女仙柔情道:
「我算过了,她的神格与你正好相配。」
「算是我此去凡间历劫给你带回的的礼物,还喜欢吗?」
2
我脑袋顿时有些发懵。
从他们二人浓情的只言片语中,我勉强拼凑出了故事的经过。
女仙名唤若芙,与洛相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二人自幼相识,又两情相悦。
只可惜,若芙因幼时受仙魔两族大战影响,常年病弱缠身。
几月前,更是因此险些走火入魔。
于是才有了洛相下凡历劫,为若芙寻找药引。
而我,就是被选中的药引。
若芙体弱,洛相贴心地揽着她的腰。
我看着面前两人亲昵的姿态,双眼通红:
「洛相,你不是说待我飞升上界,还要同我再相守续缘的吗?」
「那现在呢……你要食言了吗?」
洛相剑眉微蹙,眼中满是嫌恶。
「本君何时说过此话?」
「你……全然忘了?」我红着眼眶盯着他,眼神中全是难以置信。
洛相被我盯得不自在,他愣了片刻,改口道:
「就算本君真的说过,那也不过是为了哄骗你才不得已扯下的慌。」
「何况本君如今已助你飞升上界,只要你乖乖剖丹,治好了芙儿的病,本君自会放你离开,不再打扰你在九重天的生活。」
「至于其他,本君还是劝你不要妄想。」
好一个不要妄想。
我心中霎时间溢满苦涩。
就在刚刚,我甚至有想到洛相是因为丢失了凡间的记忆才忘却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却从未想过,这从始至终不过是他的一场做戏。
我颤着声,小声低喃:
「那我们的孩子呢?」
「什么?」洛相没有听清。
「剖丹的话,至少……等我们的孩子出世……」
等我们的孩子出世再剖丹,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忍让了。
早些年,还是凡人时我为救洛相落下病根,身体的根基严重受损。
这孩子实在来之不易。
如若没有心丹滋养,我不敢想它还能再我的腹中存活多久。
我看向洛相,心中希冀。
毕竟,这可是我和他的血脉骨肉。
果不其然,洛相一怔,神情似有犹豫。
这时,一直靠在他怀中沉默的若芙忽然咳嗽出声,脸色瞬间苍白。
洛相一时间如梦初醒,冲我道:
「你不过是个在凡间偷我仙丹的小贼,也配生下本君的孩子?」
「本君已经说过了,只要能治好芙儿的病,我便不会再追究凡间之事。至于其他的,你休要妄想!」
说罢,他便抱着若芙匆匆回了寝殿。
我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眼中似有水汽氤氲。
偷仙丹的小贼?
可明明……那仙丹是你亲手赠与我的。
3
我还只是公主时,就遇见了下凡历劫的洛相。
那时,他还没有恢复仙君的记忆,不过是个随他师傅一起下山云游的小道士。
父皇见他武功卓越,身段挺拔,便强行将他留在宫中做了我的伴读。
同时也是侍卫,保卫我的安危。
我是当今圣上嫡女,又是他的唯一一个孩子。
从小养在深宫,千娇万宠,受尽不少谄媚。
马屁虽好,可听多了不免耳朵起茧子。
于是,自然而然的,我对这个初入深宫的真挚少年起了兴趣。
不同于其他宫人,洛相刚正又死板。
总是在我出错时用一双漆黑得不见底的眼眸盯着我,然后强迫我接受惩罚。
以往,从没有人敢惩罚我。
可洛相不一样,他会实打实地用木板敲我的手心,还会罚我扎马步、抄古经。
有时候,我会挤眉弄眼的暗示他。
亦或者一脸凶相的吓唬他,告诉他:「敢这么对本宫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他依旧不为所动。
我时常怀疑,他是故意这么和我对着干的。
为此,我同他置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
但是很快,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转折。
那年秋猎,我和父皇的队伍还有洛相走散了。
我年纪尚小,不会策马,又身处密林,鸟兽蛇虫奇多。
彼时我正被一只野虎盯上,它喘着粗气,步步紧逼。
正当它将我逼至角落,想要扑上来时。
忽然,一剑贯虹。
洛相仿佛天神一般,从天而降,与那老虎缠斗起来。
最后,老虎被捅了数剑,落荒而逃。
洛相却也好不到哪去,左臂被老虎咬伤,一整条胳膊鲜血淋漓。
我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腿软,鼻涕眼泪乱流一通,反倒是洛相简单处理了下自己的伤势后,又转而来安慰我。
只记得那天,洛相背着我走了很远。
血腥气混合着汗味涌入我的鼻腔。
我感受到身下的少年步履有些打颤,我盯着他挂满汗珠的侧脸,耳尖竟不自觉的热了。
4
自那日后,我开始很听洛相的话。
不仅每日勤于课业、苦于练功,还常常随洛相一起出宫施粥济民。
朝堂之上,父皇当着百官的面夸赞我:
「如今颜儿学业有成,又心怀天下百姓苍生,此乃我大夏之幸,朕甚是欣慰。」
我则用余光偷偷瞟向洛相所在的方向,耳根红晕。
没有人知道,我不过是想追随他的脚步。
恰好此时,感受到我视线的洛相也转过眼来,对上我的目光,悄悄冲我了笑了下。
太阳升起来了,日光洒进金銮殿内,恰好落在少年明媚的脸上。
一瞬间,我心如擂鼓。
我和洛相待在一起的日子如细水长流,却也过得飞快。
在我第三次因为梦见洛相而心脏乱颤后,我突然意识到,我对他或许远不止于钦慕。
我好像……心悦于他。
彼时我已年过二八,在洛相的督策下也越发出挑,百官口中我不在是从前那个纨绔的小公主,而是年纪轻轻便能担得起帝王之任。
洛相也为我高兴,夸赞我时还是习惯像小时候一样揉搓我的脑袋。
我望着他眼眸微弯,波光闪闪,心仿佛漏了一拍,红晕也不自觉爬上我的脸颊。
忽然,我抓起他的手。
洛相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我。
我张了张唇,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憋了半晌,我嚅嗫道:
「下月我生辰,你记得要来我宫中陪我。」
他朗声:「臣一定。」
5
公主生辰,皇上大设宫宴。
一方面是为我庆祝,另一方面是借此替我拉进和朝中各大权臣之间的关系。
我周旋在父皇和百官权臣之间,被迫饮了不少酒。
等到我离席时,才发现时间早已过了宵禁。
但洛相还是如约翻进了我的东宫。
我回宫时,看见的便是他靠在我寝殿前的桂树下,遥遥地望着我。
我双眼有些迷离,摇摇晃晃朝他走去。
他也朝我靠过来,扶住我。
我顺势攀上他的颈。
我醉醺醺地朝着他吐气,我看见他微蹙了下眉,而后垂下眼,沉声道:
「公主殿下,您醉酒了。」
我将手伸进他的衣领,全然不顾他再说什么,哼哼唧唧道:
「洛相……阿相……」
「殿下,我在。」
我摸索着,解开了洛相外袍的衣带。
然后又得寸进尺地把手伸向他的里衣。
洛相一惊,扳过我的肩膀,
「殿下,您知道您在干什么吗?」
我眼神不清,吞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洛相叹了口气,将我打横抱入寝殿。
我痴痴地看着他,看他把我轻放在床上,细心替我掖好被角。
然后打算离开。
我扯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洛相无奈扶额:
「殿下,您醉酒了,需要好好休息,臣等您明日清醒了再来为您贺寿。」
我却趁机吻上了他的唇。
没有章法,只是胡乱地撬开他的牙关,细细啃咬他的嘴唇。
洛相似乎是被我突如其来地举动吓得大脑宕机了,他并没有立马推开我,而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反应过来后,他擒住了我的下颌。
我吃痛松开和他贴在一起的嘴巴,微不可查地「嘶」了声。
只见洛相眸色沉沉,声线喑哑:
「殿下,您真的知道您在干什么吗?」
洛相抱我进来时寝殿的门没关,此时一阵凉风吹进,冻得我缩瑟了下,酒也醒了大半。
意识到自己已经露馅,便也不准备再继续藏着掖着,索性脖子一梗,嗡声道:
「知、知道。」
「洛相,本宫心悦你。」
说完,我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
可那人的气息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