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先婚后爱的第五年。

一次周五的约会，妻子带了一个00后男孩过来。

男孩以员工福利为由，开始蹭吃蹭喝。

和妻子林秋结婚这么多年，周五晚上的二人世界，是从未被打破过的惯例。

我们会去小河边散步，或者看个电影。

今天这个餐厅，也是我费心找朋友才订上的位置。

可面前这个男孩……

见我打量他。

他颇为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朗声道：

“什么表情啊你，资本家就是自私，知道的是我蹭个饭，不知道的以为我找你借八百万呢！”

我一惊。

尚未搞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恶意。

林秋就率先冷脸，训他：

“怎么说话的。”

男孩冲林秋做了个鬼脸，撅着嘴往她身上靠：“我又没说错！”

林秋不自在的躲了一下，我保持冷静，微微一笑：

“这位帅哥，你应该道个歉吧。”

他霎时涨红脸，作势想摔筷子。

被林秋一把按下：

“道歉！”

男孩不甘心地撅起嘴，无法无天的瞪了林秋一会儿后，这才闷声：

“对不起咯！”

我目光落在林秋和他上下交叠的手上。

她不自在的挪开，假装忙碌的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

我脑中的弦突然紧绷。

林秋对他的纵容和亲昵，实在难以让人忽略。

这顿饭我吃得味同嚼蜡。

原本暧昧的灯光打在三个人脸上，又荒唐，又令人不安。

仔细看看对面的人。

我恍然发觉，我早见过他。

在人才库的简历里。

他叫江白，01年的，半年前来应聘林秋的助理。

我去过公司几次。

无心听到几句关于他的评论。

“真勇啊，才来两个月就敢跟林总提加薪。”

“那是，他还因为椅子坐得不舒服，申请采购了一把全新电竞椅呢。”

“靠真的？不愧是00后啊，林总还真同意了？”

“不是，他怎么要林总把会务布置工作划给了我啊，我要气疯了！！”

我有些吃惊，但没太在意。

只当是个年轻活泼的新血液。

但后来，他有一次报错账，被我发现。

我跟林秋聊到他。

她神色不满：

“江白啊，年轻但是太没规矩，不适合这个岗位。”

语气似乎是忍耐已久。

然后，她捏住我的手，话锋一转：

“老公，想跟你看电影了，周末陪我去吧。”

我才发现，原来是我蹲守的那部电影上线了。

林秋一贯这样，记得我全部的喜好。

我又惊又喜，没再问工作上的事情。

可仔细回想。

她话题转得那么快，申辩得也如此着急。

有时候，人的直觉，就是很准。

比如此刻，林秋点了一杯常温果汁。

这既不是我，也不是她的口味。

我的心脏猛地缩了下。

我想，林秋或许，已经算不得干净了。

饭局结束。

林秋扯出纸巾，下意识递给我。

但立刻，江白抢了过去。

他大大咧咧的攥林秋的袖子，晃了晃，“吃饱啦，送我回家吧老板！”

我竭力保持平静，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打车可以报销，我们等会还有电影，你……”

话没说完，我被打断。

“知不知道我晚上一个人打车很危险啊，亏你还是个男的！Boys help Boys懂不懂？满脑子都是自己，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我噎住。

正想反驳。

林秋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男孩子确实不安全，陆宴，你先开车回吧。”

我的目光在林秋的脸上反复游移。

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林秋总说，生活是生活，事业是事业。

她还说，挣钱就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陪我。

可现在算什么。

明明我们要去约会，明明她知道那部电影我期待了很久。

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另外一个男孩面前，和我划开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插足者。

我想问她为什么。

可话到嘴边。

我狠狠咬住唇，收回情绪。

只说了一句：“好。”

我没开车回去。

我一个人坐在了电影院。

创业多年，我练就了一个最大的本事。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先冷静下来，注重眼前。

所以，当幕布上的杀人犯跳出真面目时。

我下意识紧张地往边上靠。

但很快，我愣住了。

林秋不在。

边上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我呆呆地看着电影一幕幕划过。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弹出消息的。

我一激，以为是林秋。

赶紧拿起来。

可看到的却是一个纯白头像的好友申请。

“林秋出轨了，不信加我。”

很简单的一句话。

震得我手机险些砸在地上。

我点了同意。

光纤昏暗的影院里，他发过来的视频显得格外清晰。

楼道里，男人把女人抵在墙上。

一手扣着她的后脖颈，一手缓慢移到她的腰后。

吻得很激烈。

女孩似是受不住，轻微呻吟。

便又被按着贴近了一寸。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空调不冷，我却浑身发抖。

太清晰了。

林秋耳后那颗血痣。

像把刀子一样，刺痛了我的眼睛。

江白就穿着今天的卫衣，把她压在身下。

我脑袋发涨，不记得是怎么回出信息的了。

视频的角度很刁钻。

简直让人想不到，偷拍的人要站在哪里。

我问：

“你是谁。”

那边再也没有回应。

电影结束后很久，我还坐在原地。

工作人员过来提醒。

我才如大梦初醒般站了起来。

腿像是注了铅，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担心自己开车出事，我点了个代驾。

到楼下，正好碰上林秋泊车。

见到人，我的眼眶瞬间红了，心脏揪得发疼。

被我刻意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一股脑反扑了上来。

我想质问她。

想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我又清楚的知道。

事到如今，不管她说什么，都无力回天。

林秋没有察觉我的异常。

她把我拉近身前，语气担忧：

“怎么叫代驾，喝酒了？”

她伸手探了探我的脸，是凉的。

终于放心地笑了。

揉我的头发：

“没喝啊，不想开车可以找我来，我随叫随到的。”

她语气那么温柔。

我忍不住恍惚。

如果不是刚刚亲眼看见她亲吻别的男人。

我大概真会以为，她真有那么担心我。

有那么爱我。

她说随叫随到，可明明，她是被江白叫走的。

多好笑啊。

我以为的，独一无二的爱。

其实林秋谁都能给。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

把刚刚在车上草拟的文件调出来，摆在林秋面前。

“明天，我要开股东大会。”

林秋愣了一下，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什么会？公司最近发展很好。”

她意外，也很正常。

自从我们结婚，我几乎没插手过公司的事情。

我是陆家独子，接管我爸的资金链多年。

五年前，我回国，被家里催婚。

商贸会上，看见林秋的第一眼。

我就觉得，要谈凑合，没人比她更合适。

她年轻有为，公司离上市只差临门一脚，我直白又简单，问她要不要跟我合作。

“我拿结婚证，你拿陆家入股的二十亿。”

她饶有兴趣：

“不谈感情？”

“不谈。”

我们一拍即合。

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段婚姻，觉得我在胡闹。

可我后知后觉，简直是着了林秋的道。

人前，她疏离又冷淡。

人后，她缠着我一句句喊老公，把我抵在床板上。

“婚都结了，不让亲？”

我对感情一贯迟钝。

可我看出来，她眼里道不出的汹涌情绪，和体贴入微的关切。

已经远远超出妻子的职责，带上了独属于自己的情愫。

我为她，也有无数次的情迷意乱。

我不得不承认，这些年的日日夜夜，我和林秋确实在相爱。

她爱我。

我一直这么觉得。

可就在今天，这一切宛如一个虚幻的梦境，刹那破裂。

回想曾经。

我只觉得心脏像被用力碾过。

苦涩得发痛。

那些我断言的爱，突然就成了个笑话。

我忍不住想，难道至始至终，林秋都在逢场作戏吗？

可那不是一天两天。

是整整五年啊。

我紧紧扣住掌心，呼吸发颤。

林秋还在等我回答，耐心的似乎永远不会对我生气。

我极力扯出一个自然的笑：

“股东大会，当然谈股份分权了。”

我不管什么五年不五年。

林秋对婚姻不忠。

踩到了我的底线。

那我就要收回我的一切。

也包括陆家为林秋的所有投资。

我下意识打起精神。

可等我点开，却是一句不着调的话。

“告诉你一个惊喜，老板准备在你生日买热气球撒花，礼物是一枚限定款手表，还是我帮忙选的哦。”

我很意外。

下周确实是我的生日。

我根本不知道林秋给我准备了这些。

而现在我被人告知了，还算什么惊喜？

我微微皱眉，朝发件人那栏看去。

坦坦荡荡的大名：江白。

紧接着还有一条：

“哎呀，虽然不想告诉你，但谁叫老板食言呢，所以，我必须惩罚她！。”

“我要她去《男生女生向前冲》给我赢冰箱，她竟然不去，我就只能把这件事告诉你咯！”

我有点无语地嗤笑出声。

这种自以为是的把戏，实在幼稚。

或许，他以为能勾起我的怒火吧。

但林秋对他如何。

我一点也不想在乎了。

7.

隔天，去公司开会。

拧开发动机，我才发现车子没油了。

时间紧迫，我只能坐上了林秋的副驾。

以前，我们经常在车上聊天。

名利场之外，这里是唯一能让我和她放松的地方。

可现在，我敏锐地闻到，副驾驶有一股不属于我的味道。

林秋明显的不自然。

我只是扣紧手指，什么也没说。

一路无言。

直到下车前，我突然被拽住手腕。

林秋委屈巴巴问：

“老公，江白的事，你生气了？”

我想甩开她，却被她捏得更紧。

“江白是职场小白，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我会训他。”

“你要是不高兴，我过几天给他开了。”

“不过我是觉得没必要，一个小男孩而已，哪里值得老公亲自费心？”

她黏黏糊糊的贴上来，义正言辞，听起来确实是个好解释。

可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她下意识在维护江白。

我强行把她的指节掰开。

笑了笑：

“听说，你准备在我的生日，买热气球撒花？要送的手表，应该也是我想要的那款高定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瞬间把林秋砸在了原地。

她瞳孔微颤，像在思考。

再出口的话音带上了愤怒：

“江白告诉你的？他太无理取闹了！”

我不做回应，干脆拉开车门，下车。

林秋还想辩解，都被我阻止。

这一幢幢一件件荒唐的事情。

我不难受吗，我不恨吗？

我心痛得快死了。

但再多的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江白会告诉我这些，又怎么不是林秋的默许。

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连林秋给我准备的生日惊喜，都会对江白全盘托出。

可我们的约会。

又有多么敷衍，多么仓促。

爱与不爱。

早就清楚明了。

8.

林秋公司的股份，陆家占70%。

另外，还有三家分占剩下的30%。

这次股东会，我是来抛售掉我的所有股份，全盘撤资。

这话一出，所以人面色煞白。

“陆宴你什么意思，说撤就撤，你玩我们呢？”

“知道你们陆家家产大，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退一步讲，现在公司发展很可观，你没道理这个时候撤资。”

我看向林秋。

只有她还冷静地坐在椅子上。

神态不明，叫人看不清情绪。

我敲着鼠标，淡淡道：

“很抱歉，陆家有自己的考量，我今天就是来通知一下你们。”

“我手上的股份，如果你们不要，我就抛售出去了？”

只是以后，没有陆家其她产业的支撑。

不知道会有多少对家来找麻烦。

林秋是在这个时候抬起眼的。

她一字一顿，神色严肃：

“陆宴，不要感情用事。”

“你迟早会被嫉妒心毁了你自己。”

很恶毒的一句话，让我捏紧了拳头。

林秋年少成才，比一般人都要聪明。

昨天的闹剧后，她就猜到了我开会的目的。

甚至，可能也猜到，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她把这归纳为。

感情用事？

确实，她和江白的事情，简直是瞒天过海。

上司对下属的关照。

天经地义。

她以为我抓不到把柄，以为我是在跟江白争风吃醋。

可她不知道。

我是明明白白不要她了。

我没理她，继续说：

“你们有三天时间考虑，是收购我的股份，还是等别人入局……”

尾音还没来得及落下。

有人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江白提着水壶，脚下一歪。

滚烫的开水冲着我的脸泼了过来。

我瞳孔骤缩，飞快往后撤开距离。

还是被烫到手腕，瞬间通红。

他捂着嘴，俏生生往林秋身后躲。

语气反倒像他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哎呀，我没拿稳，这水……应该不烫吧？”

9.

烧灼感透进皮肤，我狠狠咬住牙。

林秋面色一黑，快步过来，拧开一瓶矿泉水浇了上去。

我没忍住嘶了一声。

“痛不痛？”

她紧张地查看伤口。

立马喊人去药店买一支烫伤膏。

拧起眉，看向发愣的江白。

语调发狠：

“你怎么回事？倒水都倒不好吗？”

江白被她凶得一颤。

眼里瞬间蓄气泪水，紧紧咬住唇，辩解：

“我，我刚毕业，没……没倒过水。”

这话说的实在荒谬，其他人也很是不满：

“年轻也不是借口，倒水都不会，笨手笨脚的，谁招进来的？”

“通知人事部，下次这种员工坚决不要。”

“职场不是过家家，知道自己不合适就赶紧离职吧！”

江白畏缩地站在墙角，嘴唇咬得发紫。

他双眸含泪的望向林秋，以为她会帮他出头。

我偏过头，林秋小心淋着伤口，满眼心疼。

真真是，在乎我的样子。

可我清楚的很。

明面上，我是林秋的正牌丈夫。

不管是商业还是婚姻。

她都不能露出破绽。

所以，她必须站在我这边。

他狠狠剜我一眼，抽着鼻子，落荒而逃。

门关上的时候。

我看见林秋的目光也顿了一下。

手下的力道不断收紧。

水流毫无章法，淋在了地上。

苦涩在我心里不自觉漫开。

林秋确实在乎她。

在乎得不得了。

她还在失神，我把手抽了出来。

问：“林总，听你早说要开了他，什么时候开？”

林秋噎住了，下意识辩解：“他一个新人，你又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多给他几次机会嘛。”

我闭眼。

先不说我胳膊上的伤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严重，只单单就是刚刚，如果我没躲开这一整杯开水，可就不是倒在我胳膊上这么简单了。

他是要毁了我的脸。

我嗤笑：“看来，这个公司我也确实插不上手了。”

“还是那句话，三天时间，你们自行考虑。”

让新的合作伙伴入局。

风险系数不小。

可除了我，谁又能拿出二十亿呢？

我赌，林秋只能用公司账上的钱，来买我的股份。

那之后，就是我让她破产的时候了。

林秋还想拉我。

她皱着眉，一脸失望，“陆宴，你怎么变成这么尖酸刻薄的样子了？”

我顿住脚步，反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我尖酸刻薄，那我的20个亿呢？刻不刻薄？”

10.

林秋没有追上来。

出门时，我听见办公室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