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雨来得毫无预兆。你站在咖啡店屋檐下,隔着玻璃看他手舞足蹈讲述新项目时,忽然发现他后颈粘着根白发。这个总被你描摹成星辰的侧脸,此刻显露出四十岁男人常见的松弛。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你们之间忽然裂开透明的缝隙。
从前那些撕心裂肺的夜晚,原不过是把童年未愈的伤口涂上金粉。母亲摔门而去的巨响,父亲永远缺席的家长会,都变成你拼命抓住的灼热幻影。那些颤抖着翻聊天记录到天亮的偏执,原是旧伤在月光下溃烂。
爱不该是带倒刺的绳索。真正的温暖该是春分时节的溪水,不必折断骨头也能浸润心脏褶皱。当你不再需要攥紧拳头才能面对他,当他的平庸像退潮后的礁石显露真实轮廓,某种沉重的茧正簌簌剥落。
冰美式凉透时,你终于看清玻璃上映着的自己:那个捧着心口瓷片走了十万八千里的女孩,终于学会把碎屑撒进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