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半年,亲哥刨开我的坟,把骨飞撒在马路上,我的前男友却发疯了。
他谋杀我亲爸,害我亲哥入狱,囚禁妻子姜羡为我守灵半年。
我看着他猩红的双眼,泣不成声。
可在世的时候,我是他见不得光的情人,是插足她们婚姻的小三。
1
“爸,你去了,我可怎么办哦……”
我才飘回家,就听见林杰的声音。
他跪在黑白面前,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我冷眼看着他。
我现在可以确定,我爹是真的死了。
坟被刨了,我很伤心。
但确定我爹死了后,我嘴巴都咧后脑勺了。
要不是鬼魂发不出声音,我不敢想我能笑得多大声。
看着地上跪着的林杰,我翻了个白眼。
“装,装什么装,你真稀罕他就该自己去买块地,而不是去刨我的坟。”
昨晚上林杰摸黑刨了我的坟,扬了我的骨灰,害得我死了半年,又变成游魂回到人间了。
我伸手掐他脖子。
“说老实话,舍不得,你就该下去陪他。”
林杰咳了咳,他感受不到痛苦。
我的手穿过他的身体,我只是个魂魄,伤害不了活人。
堂屋里头放了一张我爸的黑白照片,前面放着块土豆,里头插了三根香,这香都快燃没了。而林杰只顾着大声哭喊,连香都不换。
“爸……你看……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儿子,恨不得把女儿卖掉,也要宠着的儿子。”
我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吹灭了香。
黑白照片里面的爸爸,脸上的笑容是我活着渴望的,可是现在……
我不稀罕了。
“当年,你拔了妈的氧气管,今天我吹灭你的香,这样……才算公平。”
2
警察找到我们家,他们把我哥哥林杰带到了局子里。
我跟着一起去了。
这才知道,原来我爸并不是正常死亡,警察怀疑,这是谋杀。
“可是……我们家什么都没有?谁会谋杀我们?”
什么都没有?
怎么能说什么都没有呢?你的身体,器官不是好好的吗?
我狠狠瞪着林杰,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会这样质问林杰。
这些话,不就是他当年对我说的吗?
我把它原封不动还给你。
当年,我才满十八岁,林杰为了出国旅游向家里要钱。
妈躺在医院里,爸成天不是在麻将桌上就是在网吧里头。
家里边经常没人,林杰为了这么个事,居然能把半个月没回家的爸叫回来。
“爸,他们都要去m国,我也想去。”
“你看看我们家,什么都没有,拿什么供你去。”
我坐在旁边,自顾自地看着电视。
没想到,林杰居然看向了我。
“爸,我们家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啊?
意浅的身体,器官不是好好的吗?
能换不少钱呢?”
我震惊地看着林杰,他是我的亲哥哥,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爸一下灭了烟,他抬手给了林杰一个巴掌。
“混账东西,你妹妹也是你可以想的吗?”
虽然说现在我的记忆有些混乱,但是我能确定当时我哭了,一半是觉得怕,一半是被我爸感动了。
我没有想到,他会为了我打林杰。
我也不会想到,他这样做,只是因为已经在思考给我一个合适的卖家
3
“你爸爸……怎么安葬的啊?”
警察抛出了又一个问题,林杰愣住了,他半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安葬的?
刨了女儿的坟,撒了女儿的骨灰,占了女儿的坟地……就是这样安葬的。
林杰你做的出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呢?
“根据调查,你爸已经火化了。
昨晚你抱着骨灰出去了,但是你们名下没有一块墓地。”
我转头看着警察,皱了皱眉。
怎么可能会没有墓地呢?
如果他们名下没有墓地,那是谁把我埋进去的?
我死前从来没有想过,死后能有块地好好躺着。后来居然真的有人给我好好安葬了,生前认识的人,除了他们,我想不起别人。
我真的以为他们良心发现了,心里念了半年,想着他们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爸。
如果不是林杰刨坟扬骨灰,我也许真的会原谅他们了。
结果……现在告诉我……那块地不是他们的。
不是他们……还会是谁?
“警察同志,我就随便找了地方。”
“随便?随便需要半夜出门?”
“警察同志……”
林杰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警察翻了个白眼,合上笔记本。
“装什么可怜,爸好赌,逼死老婆。
儿子好赌,逼死妹妹,妹妹呢,又去给人做小三。
你们家这点破事,咱镇上谁不知道?”
我眨眨眼睛,空白的脑袋突然涌现了一些东西。
小三?
我做过谁的小三,我又曾经爱过谁?
我抬头盯着林杰,他摇头,急红了脸。
“不,林意浅那个贱人是自己死的和我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我伸手想掐住他的脖子,一双手却穿过了他。
就是你,就是你,和他一起害死了我。
4
死了大半年后,我终于记起了死因。
记得那天是秋天的最后一天,爸爸拔掉了妈妈的氧气管,在医院躺了五年的妈妈就这样去了。
我不明白,他有什么资格去确定妈妈的生死。
这五年,妈妈的治疗费用,住院费用,是我放弃读书,丢掉自尊,一点一滴地挣来的。
那时,我已经确诊了癌症晚期,活不了多久,也不想花钱去治。
送外卖被车撞了,脸上都是血,手上露出白色骨头,我眼睛里面的世界都变得浑浊,可就算这样,我也可以忍下来。
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可以攒够给妈妈治病的钱。
可是爸爸……他没有出过一分钱,凭什么决定妈妈的生死?
医院里没有妈妈的尸体,医生说爸爸带走了妈妈。
可我在家里也没有看见妈妈的尸体。
我冲到麻将馆,一眼就看见角落里的爸爸
他捏着麻将,叼着烟,兴奋地喊道:“碰!!!!”
我的妈妈死不见尸,他还在这里兴奋地打麻将。
我提着一根长板凳,用尽全身力气,砸在麻将桌上。巨大的声响发出后,麻将馆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和爸爸身上。
“这就是林家的女儿咯,好歪哟,打老汉。”
背后的阿婆压低声音说话。
“你还不晓得吗?林申行勒个狗东西,今天给他婆娘氧气管拔了。
勒个些年,钱一分没给,全靠姑娘养起,现在赌得多,就想着搞死婆娘,拿姑娘的钱。”
“真恶心,老子刚还和他两个打麻将。晦气。”
“勒女的也是什么好东西,昨天菜市场里头李刀疤的老婆子还在说,勒女的去当小三,遭别人上门堵起打。”
我晃了晃头,想把这些声音甩出耳朵。
我只想知道,妈妈去哪里了。
“我妈呢?她在哪里?”
爸爸歪过头,猛吸一口烟。
露出满嘴的黄牙。
“意浅,你妈死了,死人该在天堂啊?”
“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我急得跺了跺脚,抱起板凳又想砸下去。
林杰冒出来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力拽着我。
我被他拖到街上。
秋天的最后一天,广场上的树叶都黄了,洋洋洒洒飘了一地。
我转头想说话,林杰抬手给了我一巴掌,那一刻,脸上仿佛被火烧了,糊上了一瓶辣椒油,又辣又痛。
“呸,丢人的东西。
你妈她多伟大,捐器官去了。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不晓得好生赚钱,到处乱喊乱叫?”
“你把妈妈的器官卖?”
捐?
真冠冕堂皇。
我皱着眉,缓缓摇头。
林杰不说话,他叹气,仿佛觉得我无可救药。
“你说话啊?是不是……”
我扑上去,死命抱住林杰的胳膊,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林杰也是烦了,狠狠踹了我肚子一脚,我不放手,半个身体淌在污水里,抬头看着他。
“你说话。”
“是,又怎么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活着浪费钱,死了能赚着钱,还能造福别人。
不好吗?”
林杰是笑着说的,好像死的根本不是他妈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突然急促,对痛苦的感知也渐渐地减弱。
“昨天,医生说,妈妈的病有救了。她……”
鼻子一酸,眼睛鼻子都在外流淌什么。
“可以不用死的。”
我垂下头,一直重复地低语,脸上变得好湿。
周围的人大叫起来。
“她……怎么满脸是血啊?”
这是我生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我想起来了,那天树叶都黄了,落了好多在地上,把广场都铺满了。
那时,我还在想,如果到了地下,没人给我烧钱,我就捡一些叶子带走,骗过鬼差,说不定我还能在地下吃好点。
我没有去地府,甚至没有看见安葬我的人。
没等到那个人来,我的坟就被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