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9岁的小女孩索菲,生活在欧洲小国斯洛文尼亚的首都卢布尔雅那。爸爸路德维希,妈妈玛丽亚,还有一个7岁的弟弟丹尼尔。但他们不是斯洛文尼亚人,而是说西班牙语的阿根廷人。
他们在阿根廷出生,在欧洲长大。妈妈玛丽亚告诉索菲,带着你从阿根廷搬到欧洲生活,是因为阿根廷治安不好,再就是想给你更好的教育。
索菲和弟弟都在一所英国办的国际学校学英语,每个人每年学费1万欧元。爸爸是一位电脑专家,妈妈则开办了买卖现代艺术品的画廊,所以他们的收入能够供得起姐弟俩的学费。
就这样,一家四口住在郊区一栋三层的小别墅,过着平静的日子。但是突然有一天深夜,一大堆警察冲进他们的家,把爸爸妈妈都抓走了。
吓坏了的姐弟俩嚎啕大哭不知所措,就像天塌了。但是斯洛文尼亚政府也接管了他们,让他们继续在英国学校读书,只是改成了由学校来寄养照顾他们。
又过了快两年,政府把姐弟俩接走,送到了机场。在这里,他们突然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父母,然后一家四口一起上了飞机。
在飞机上,爸爸妈妈抹去孩子们欢喜的眼泪,然后严肃地,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们一个彻底颠覆的世界:
听着,索菲和丹尼尔,我们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们都不是阿根廷人,我们是俄罗斯人,现在我们要回到我们的祖国去,到莫斯科去。
已经11岁的索菲和9岁的丹尼尔,看着快两年没见的爸妈,悲伤还没好,脑子都要转晕了。一个感情冲击还没完,又要来另一个更大的?
俄罗斯就是那个正在打仗的国家吗?我们不是说西班牙语的阿根廷人吗?我们小时候明明就出生在阿根廷呀?爸爸妈妈你们是在说胡话吧?
不,不不,索菲和丹尼尔,你们耐心听我们说,事情是这样的:
爸爸的真正名字叫阿尔乔姆·杜采夫(Artem Viktorovich Dultsev),妈妈的真正名字叫安娜·杜采娃(Anna Valerevna Dultseva)。我们不是阿根廷人,我们是俄罗斯人。
接我们的这些叔叔都是爸爸妈妈的同事,我们都是俄罗斯对外情报局(SVR)光荣的情报工作者……
阿尔乔姆和安娜都生于1984年,2012年,两个人28岁,完成了严格的情报培训,任务启动,他们化名路德维希·吉希和玛丽亚·穆尼奥斯,分别持旅游签证入境阿根廷。
杜采夫自称奥地利公民,母亲是阿根廷人,这帮助他快速拿到阿根廷国籍。杜采娃则自称墨西哥人。2013年,他们的女儿索菲出生了。2014年,他们获得了阿根廷国籍。
2015年,儿子丹尼尔出生。2017年夏天,他们带着两个孩子拿旅游签证来到欧洲,在斯洛文尼亚首都卢布尔雅那开始了自己的工作。2019年,他们获得了斯洛文尼亚的居留许可,也就是绿卡。
斯洛文尼亚地处靠近欧洲中心的位置,是前南斯拉夫的加盟共和国之一,与意大利和奥地利相邻,是北约和欧盟成员国,人口只有220万,还不如中国一个地级市大。
欧洲大部分地区对斯洛文尼亚都免签,而这个小国家本身的又极其不引人注目,地理位置居中,所以就成了俄罗斯部署欧洲间谍基地、组织间谍活动的绝佳地点。
阿尔乔姆和安娜的公开身份是阿根廷籍的电脑专家和艺术品买卖,但真正的工作任务主要是在欧洲各国奔波,和线人会面,联络其他俄罗斯潜伏特工。
2022年2月,俄乌战争爆发。几个月后,斯洛文尼亚的安全机构接到英国安全局也就是军情五处的线报:玛丽亚和路德维希,这两个人有问题,你们查查。
很快,斯洛文尼亚组织了一个跨国小组,在整个欧洲追查这对夫妻行踪,同时安装了窃听器,收集他们的通讯信息。
2022年底的12月5日,身穿战术装备的蒙面警察在午夜后抵达他们的住所,这对夫妇使用加密设备与莫斯科联系时,被抓了个正着。他们被捕后入狱,两个孩子被交由斯洛文尼亚政府照顾。
就在一个月前,英国军情五处负责人表示,俄乌战争爆发以后,400多名俄罗斯间谍被驱逐出欧洲各国,这是“欧洲近代史上对俄罗斯情报机构最重大的战略打击”。
玛丽亚和路德维希,不,安娜和阿尔乔姆,就是因为之前与这些间谍频繁的联系,暴露自己身份的。但是他们还不是一般的间谍,而是负责联络众多间谍,组织间谍网的高级特工。
入狱后,安娜和阿尔乔姆始终守口如瓶、保持沉默。而俄罗斯很快就联系了斯洛文尼亚,承认这对夫妇是他们的人,希望把他们接回去。
他们被列入了美国与俄罗斯交换间谍的谈判,由于双方需要交换的人很多,整整等了快20个月。
今年8月1日,安娜和阿尔乔姆夫妇和他们的孩子登上飞机,先飞土耳其后飞莫斯科,成为自冷战以来西方和俄罗斯最大规模换囚事件的主角。
当天深夜,俄罗斯总统普京在莫斯科政府机场,亲自迎接获释归来的8名俄罗斯公民。他们受到红地毯、总统卫队仪仗队的英雄待遇。
安娜牵着女儿索菲,阿尔乔姆牵着儿子丹尼尔最先下飞机。普京拥抱了安娜,以及轻抚索菲的脸颊,用西班牙语问好,又送上两束鲜花。
然后,普京在大厅讲话:“首先要祝贺大家返回祖国,我想感谢你们对誓言、职责和祖国的忠诚,祖国无时无刻不铭记着你们”。
对于索菲和丹尼尔来说,这次回归不仅是与父母的重逢,更是对他们生活的彻底颠覆。
他们从小在阿根廷出生,在欧洲长大,说西班牙语和英语,对俄罗斯和俄语一无所知。面对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他们非常茫然。
谍影重重,固然精彩。然而,对于索菲和丹尼尔来说,如何适应这一突如其来的身份变化,如何在新的环境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将是一场漫长而艰难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