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工地打工，最近，我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喜欢睡在旁边的小兄弟。我以为是我不对劲了，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她真的是个女人。

1

半夜，我被冷醒，口渴得厉害，想翻身起来找水喝，听到旁边传来了很大的动静。

该死，这陈大奎又把女人给带回来了。

这是工地上的大工棚啊，里边住了二十几个大老爷们，他只拉块布帘子，就以为能为所欲为了？

半个月前，在老乡的介绍下，我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修电站，这里海拔高，人烟稀少，条件非常艰苦。

缺水缺粮山上没信号交通不便这些都不说了，更要命的是，住宿条件也非常差，给农民工住的临时板房，都是很大一间的那种。

一个房间里，至少得住二十几个人，床位也明显不够，有的稍微宽点的床铺上，还要挤两个人。

我旁边就挤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兄弟，叫马小六，陈大奎那边锣鼓喧天的，他倒好，睡得像死猪一般，一点反应没有。

这陈大奎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就这样艰苦的条件下，白天累得像狗一样了，一到晚上他还不消停，经常半夜了还弄出这种让人尴尬的声音出来，也没人管。

偏偏我们俩睡的这个铺位，离他还是最近的，别说听得一清二楚，从布帘子的缝隙看过去，一不小心就能看到里边的激烈画面。

我气得水也不喝了，起身想要去理论一番，刚坐起来，却被旁边的马小六按了回去。

呵，这臭小子，原来是在装睡？

“东哥，我谢你，你要真把黑牡丹给赶跑了，你看大伙儿饶你不？你不知道这是多少人的福利吗。”

黑牡丹就是躲在布帘子里的女人，在工地上开了个小卖店，是这儿屈指可数的几个女人，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长得还不赖。

说她是整个工地上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丝毫不为过。

听了这话，我回头一看，乖乖，黑暗中还真有不少人都被这声音打扰，听得津津有味，个个兴奋异常。

我恹恹地又躺了回去，几分钟后黑牡丹打算走，被陈大奎拉着在那说话。

“你说你和那包工头到底怎么回事，他有事没事就往你小卖店跑，还钻到里边房间里，那地方，你都不让我进，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许走。”

黑牡丹对这样的质问嗤之以鼻。

“陈大奎，你别蹬鼻子上脸，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别搞得你还是稀罕玩意儿，三条腿的男人，多了去了。”

陈大奎显然是怒了，声音一下提高了许多，开始骂人。

“你用老子钱的时候怎么就稀罕了，给老子滚，别以为天下就只你一个女人。”

这黑牡丹也不是吃素的，衣服都没穿好，掀开布帘子就走人。

“这话可是你说的，老娘确实有这权利，爱找谁找谁，以后少来招惹我。”

这话一出，在整个大板房里都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黑牡丹丝毫不在意这些人，一直都在笑着和他们打情骂俏，在经过我床边的时候，突然伸手就往我的方向偷袭了过来。

“王东这体格子还不错，姐喜欢，对了，你不是问我要自热火锅吗，姐特意给你进货了，记得有时间来拿。”

我有些厌恶，出于本能往里边翻了个身，避开了黑牡丹，她似乎对我的反应非常满意，咯咯娇笑着离开。

而我翻身过去，不偏不倚压在了旁边马小六的身上。

明明已经睡着了的马小六，在黑暗中瞪着大眼睛使劲推我，急得脸红脖子粗的。

“讨厌，你别碰我。”

这一刻，我怎么突然觉得他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儿还有点好看呢。

我被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该死，都是那陈大奎给拱的火。

我慌乱翻身下来，只是奇了怪了，我的手压到了马小六的胸前。

那触感，怪怪的？

我该不会被激出幻觉来了吧。

这住满了大老爷们的大工棚里边，怎么可能有女人？况且我们同吃同住也已经十来天了。

正想再摸一把确认一下，马小六紧张地裹紧了被子，一脚把我瞪开，吼我。

“睡觉。”

2

自从这晚心头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从这以后，我怎么看都觉得马小六不对劲了。

比如他上厕所从来都钻树林子。

他说，从小到大在山里长大，习惯了唱山歌。

再比如说，他也从来不进澡堂子洗澡，他也说，是他们家乡有习俗，不爱洗澡，而且大冬天的，冷。

最不对劲的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对女人丝毫没兴趣，大伙儿聚在那儿一开玩笑，他就习惯性躲开，还会脸红。

唯独喜欢偷偷关注陈大奎和黑牡丹之间的事，经常在我面前一脸八卦。

“东哥，你说黑牡丹和陈大奎，不会真分手了吧，怎么最近没见黑牡丹大半夜的叫唤了。”

我被这话雷到，用手指戳他额头，取笑他。

“你这毛孩子懂什么懂，男人哪里有离得开女人的，这工地上就那黑牡丹还看得入眼一点，陈大奎怎么可能放弃，等着吧。”

马小六就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我，充满了嫌弃。

“东哥，你该不会也被黑牡丹把魂勾走了吧，难怪你有事没事就爱往小卖部跑。”

我生怕被他戳破了心头的什么秘密，连忙转移话题。

“你呀，少管别人的闲事，管管你自己，你看看你还不洗澡，人都臭了，每天晚上熏得我睡不着。”

当然，我是故意这样说的，他不臭，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身上还有股男人不该有的香味。

我就是想看看马小六的反应。

他变得有些难为情了，还把袖子扯起来在鼻子下闻了闻，皱了皱眉头。

“对不起东哥，可是我爸说了，洗澡把自己福报给洗没了，我不洗。”

果真如我想象中一样，坚决不洗澡。

不对，不在大伙儿面前洗澡。

而且他那满脸娇羞的模样，还有在阳光下跳跃的长睫毛，让我再次有些恍惚，他就是女人。

明明心头已经疯狂怀疑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我看似有意无意。

“今天跟着技术队的人上山去测量数据，我倒是在后山上发现了一处温泉，还不错。”

马小六果然对我说的野温泉有了兴趣，这天一直屁颠屁颠跟在我身后打下手，又不敢问得太过明显。

最后，总算从我口里知道了野温泉的详细位置。

晚饭过后，马小六就不见了。

我也悄无声息，跟在后边径直往山上野温泉的位置而去。

这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马小六应该是个女孩子，我只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姑娘家冒这么大的风险混迹进这全是大老爷们的偏僻工地上，还同吃同住。

她难道不知道如果让陈大奎那样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到底有多危险吗？

我甚至隐隐有些后悔，不应该为了试探她，让她大晚上的独自一人去野温泉，今天发现野温泉的时候，有好几个人都说要来。

我怕她有危险。

想到这，我不由得把脚步加快了一些，刚到野温泉边上，就看到了前面有几个工友，已经站在岸边开始脱衣服。

而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背后，隐约看到了缩在水里的马小六，眼看着他们跳下水，也想往那个方向而去。

我一下就紧张了。

3

我几乎用最快的速度也跟着跳了下去，然后把这帮人拦截了下来。

“这地方我上午才来过，那边水深，还有漩涡，大家还是别过去了，危险。”

大家将信将疑，不过见我说得信誓旦旦，最后也不敢去冒险，终于停了下来，我跟着大伙儿一起狠狠泡了个温泉澡。

这帮男人一边泡澡一边在那说着黑牡丹，越说越下作，还说应该把黑牡丹也叫过来一起泡，让大伙儿一起享受享受。

我的注意点一直在大石头后边不敢动的马小六身上，就盼着这帮人洗完了赶快滚蛋，忍不住吼了一句。

“别成天惦记女人了，你们真以为那黑牡丹能看上咱们吗，你们谁真的有陈大奎那福气了，说出来听听，她眼里还不是只有陈大奎那浑球，别做梦了。”

一个工地上的老工人这时从水里起来，摆了摆手。

“王东说得没错，大家还是别去招惹陈大奎了，感觉这人不简单，到头来惹祸上身。”

说着，他还盯着我，说得语重心长。

“你小子也是，你才来你不知道，别成天往小卖店跑，工地食堂的饭菜是不好吃，但能填饱肚子就行，别非得买那自热火锅，好好干活，干完这个工地再换一个，把工钱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我觉得他意有所指，满脸堆笑答应了下来，眼睛却再次瞄向了马小六的方向。

我发现，凡是关于陈大奎的事，她都听得格外仔细，生怕错过了丝毫。

这帮人走的时候，我找了个借口留了下来，今天，我必须要弄清楚，马小六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对陈大奎的兴趣如此浓厚。

那几人一走，四周一下安静了许多，我穿好衣服坐在岸边，马小六缩在那还不打算出来。

我忍无可忍了。

“马小六，你当真打算在水里泡一晚上啊，不怕把皮给泡掉。”

估计她也知道自己被我识破，避无可避，连声音也不伪装了，耳边一下传来一阵甜甜糯糯的女声，还带着一丝撒娇。

“东哥，你转过身去。”

我的脸一下发烧得厉害，也是啊，我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她，她怎么好意思从水里起来，连忙往旁边一靠。

但是眼睛的余光还是看到了马小六出水芙蓉般的身段，包裹在湿透了的一件体恤里边，玲珑婀娜。

心跳顿时狂跳不已，直到马小六穿好厚重的棉袄，再次变回假小子站在我身旁了，我才反应过来。

她说得很小声，有些娇羞。

“东哥，刚刚，谢谢你。”

她是感谢我把那帮工地上的大老爷们给拦住了，才不至于让她曝光么？

原本是多坦荡的一件事，但我还是有些结巴，好不容易稳了稳心神，像以前一样，努力把她当兄弟，揉了把她的一头短发，一脸严肃。

“告诉我，为什么要装成男人混到工棚里边来？”

马小六也不想瞒我了，听我这样一问，整个人有些情绪失控，红着眼眶坐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我是来工地上找我爸爸的。”

我一愣，来工地找父亲也不用住男人工棚里吧，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感觉她没和我说实话，我更声色俱厉了一些。

“找你爸？那你说，你的爸是谁，找到了吗。”

马小六抽了抽鼻子，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爸叫陈大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