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漫长又短暂,说它短暂,犹如惊鸿一瞥,一本长篇小说就可以写完一生,从出生到死亡;又漫长到一本长篇小说才能写完一天!但也可以用一天写完一生,譬如伍尔夫的《达洛维夫人》。
达洛维夫人为了举办一次晚会,出去买东西,一路上心猿意马,思绪在时间和空间中随意穿梭,但是并没离开达洛维本人,一阵喧嚣,一通钟声,都能让她的思绪重回现实,所以她此行的主要工作没有耽误。宴会依然如期举行。
本来欢快的宴会因为塞普蒂默斯的自杀带来转折,人们必须面对死亡,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参加者,塞普蒂墨斯虽然幸存,但是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妻子以逃避现实,但是依然无法忘记战争的残酷,他的妻子成为他逃避现实的最大受害者。
卢西娅必须照顾这个病态的丈夫,被他欺骗,被他引诱,只是为了安全感,但是依然无法忘掉战争,卢西娅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战争的见证人,无数失去儿子、失去丈夫的妇女也全部提醒,第一次世界大战历历在目。
但是繁华的伦敦车水马龙,飞机轰鸣,一片想和安乐,仿佛战争与他们无关,岁月静好,那些战争中的死难者除了他们的亲人,没有人在乎他们。
说塞普蒂墨斯是懦夫,不太合适,他为国征战,上了战场,说他是勇士也不对,战争结束后依然惧怕战争,为了躲避欺骗一个女人,还是没办法逃避,最后自杀来逃避。
卢西娅成了战争的另一类受害者,通过达洛维的思绪和视界,伍尔夫告诉大家,战争虽然结束,战争中死去的是男人,受伤的是女人。
达洛维于是有了以下的认知,人的身上总有一种尊严,一种孤独,甚至在夫妇之间,也有各自独立的生活,我们必须尊重它。
女人需要独立的空间,即使是为人女,为人妇,为人母,不管何种身份,都要有这样一个自己的空间,不能成为男人的附属品,但是她也划定了权力的界限,女性不能放弃,不愿放弃这种独立,也不愿违背丈夫的意愿去剥夺他自由的权利,如果我们剥夺了它,我们就必然会失去自己的独立和自尊——而这些东西,毕竟,是无价之宝。
作为女权先锋,伍尔夫没有走向极端,自由的权利和义务都有边界,不能随自己的心绪肆意侵犯他人的空间,
司马迁在《报任安书》说,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经典的作品,不朽的名篇大多都是作家在失意,人生遭遇挫折,生活沮丧困顿中得到的,鲜少能有经典生于富贵繁华之中。
弗吉尼亚·伍尔夫也差不多这样,幼年丧母,刚刚成年又丧父,母亲死后,父亲再娶,和姐姐一起受到继母带去的兄长的侵犯,梦魇般的创伤以至于让她结婚后拒绝夫妻生活。好在丈夫能够理解。
父亲死后,她和姐姐一起离开,或许从这时候起,女权的种子就在他心中发芽。生于伦敦的她见证了大英帝国的落幕,二战中,伦敦在德国的轰炸之下几乎成为废墟,最终她在战争还没有结束就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