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的口述：

我今年50岁了，未婚。养了我的外甥20年，如今他却拿着我的钱回老家，也就是他自己的亲爸爸那里买房子结婚。

我有个亲姐比我就大两岁，但是她已经去世20年了。

我姐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挣了钱让我读书。她23岁的时候，找了一个工友做对象。

那个工友离我们这有1000公里。我们全家人都不愿意，因为母亲说女儿远嫁就相当于白养了。

还有那个工友，家里条件不好，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他的父母年纪也很大了。就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父母不给力了，所以他才哄着姐姐和他谈恋爱，想娶个不要彩礼不要房的女孩子。

拗不过姐姐的又哭又闹，父母只好借了5000块钱给她带着当嫁妆。母亲说：你远嫁了，我们也帮不上忙。

我也只是上过高中，就没有继续上学了。虽然姐姐没有婚礼，但是我还是送了姐姐过去。

姐夫家那里没有山，我去的时候是春天，一望无际的麦田，我以为是草地呢。

我那时候觉得平原还没有山区好，山区还可以靠山吃山，平原吃什么？风一吹，白杨树哗哗哗，尤其沙尘，落在头上，灰扑扑的。

姐姐就在那种红砖瓦房里，结了婚。后来才知道就那红砖瓦房还是借了别人的钱盖的，姐姐嫁过去后，将5000块钱的嫁妆都拿出来还债了。

姐姐在当地找了一家食品厂工作。生亮亮才一个月的时候，姐姐就将亮亮裹在身上，去干活挣钱了。

两口子省吃俭用也存下了一些钱。却没料到姐姐生病了，跟她劳累过度也有关系。

姐姐生病了。姐夫却不愿意照顾她，说她的病，那是无底洞。与其将钱拿出来给姐姐看病，不如让姐姐放弃了，他以后拿这笔钱重新找个老婆。

他就把姐姐送回来了。就回去了，杳无音讯，在他的老家都找不到他的人了。

姐姐搂着外甥亮亮天天以泪洗面，说自己眼睛不济，怎么找了姐夫这样的男人？过河拆桥。

说自己省吃俭用了。一心一意都为婆家着想。存的钱也被姐夫拿走了，自己啥都舍不得吃喝，却便宜了姐夫以后的女人。

姐姐也很明白的，她死后，姐夫不可能不找的，姐夫才30来岁。何况姐夫对姐姐没有多少感情，就是因为自己家里穷，娶不上老婆，所以才哄个老婆过来的。

因为姐姐这样子了。那时候虽然我能干活了，但是也挣不到多少钱。姐姐也就在家里等死啊。

父母尽最大的努力，给姐姐弄好吃的好喝的。姐姐从婆家回来才三个月就走了。

姐姐临终的时候，说：你的姐夫肯定会再找个女人的，有了后爸就有后妈。还是舅舅亲，弟弟，亮亮以后就要你来照顾了。

我含着泪说：可以的，姐姐，我以后哪怕结婚了有自己的孩子，我也会将亮亮视若亲生的。

姐姐还是不甘心地走了，因为到走的时候姐夫都没有露面。

姐姐走了，就埋在这边的一处公墓。姐姐走后100天的时候，姐夫过来，他过来是要姐姐的死亡证明，他要给姐姐销户。

姐姐嫁出去的时候，户口都迁到他家了。

我的母亲想让他把亮亮带回去。母亲说亮亮是个男孩，毕竟是姐夫家的根了。

说我做舅舅的不可能要一直照顾外甥的，而我还没有结婚，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他们做为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也不可能给他买房子娶妻的。

姐夫不置可否，他说这是姐姐的孩子，他以后还会娶新的老婆，他会有新的孩子。他不想看到亮亮，看到亮亮就会想到姐姐已经去世了。

亮亮哭着喊爸爸带他走。姐夫拿到姐姐的死亡证明后扬长而去。

亮亮就在这里上学了。亮亮读书成绩不怎么好。我就自己教他复习读书，我没有当过爹，却把爹的责任都担了。

亮亮读书要用到身份证的时候。我带着亮亮去了姐夫那里办身份证。

姐夫已经另娶新的妻子了。但是新的妻子还没有生孩子。我过去，姐夫两口子没有招待我们，而是姐夫的父母招待了我们。

我也没心思去他家吃喝。姐夫有五个兄弟姐妹。所以他们对亮亮也不怎么稀罕，他们那边孩子都很多的。

亮亮就要留下来，但是姐夫却说：你还是跟着你的舅舅回去吧，你过来的话，你的后妈就和我闹离婚了。

我又把亮亮带回来了。我已经快40岁了，我还没有找上对象。

一是我家里条件不怎么好。那年给姐姐看病，又给姐姐吃好的，喝好的，就欠下了很多钱。

二是因为姐姐去世，我的母亲精神一直缓不过来。父亲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们都没有多少收入了。

三是和我相亲的女孩子看我还要照顾外甥，想到外甥以后可能还要我给他买房子娶媳妇的，觉得自己好像找了个二婚的男人一样，要来当后妈一样。就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相亲了。

四是我的年龄越来越大，挣钱的能力也不大。在相亲上也不占优势。

我看着亮亮，我也就心死了，我就把亮亮带大就可以，我想生身没有养身重吧。以后就让亮亮照顾我，给我养老。

我把亮亮培养到高中，考上大学。我没有想到的是亮亮考的大学就是姐夫的那个省，大学离姐夫家也就100公里。

亮亮给的解释是说那边的学校比较好，分数低，所以他就去考那所学校，而不是去想着回老家。

我也想毕竟孩子的前途是很重要的，我也担心培养亮亮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于亮亮考的大学，我的父母很不看好，母亲说她看不到亮亮大学毕业工作，更看不到亮亮以后结婚怎么样的日子？她说只要亮亮不要辜负我就行。

亮亮大一的暑假过来了。大二的暑假没过来，大三的暑假更没过来。所有的寒假是过来了的。

亮亮大学毕业了，工作了，都是在他的老家。

自从亮亮读了这所大学后。周围的人都劝我不要把钱给亮亮了，都说亮亮生了不一样的心思了。

除了学费，生活费我一个月也就给他1000块钱，有时候他向我要钱，我说：我也没有了，我只能保证每一个月1000块钱，你可以勤工俭学。

是的，虽然我还没有到50岁，但是我的身体还没有我的父母好，我只不过比父母多了一份工作而已。

因为身体的原因，我这份工作是轻松的，但是收入是很低的，一个月也就4000块钱。

一个月4000块钱，我还要给父母看病，自己看病还要给亮亮每个月1000块钱。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的，这些年都坚持下来了。

亮亮工作了，他又没回来。亮亮工作后，每个月1000块钱的生活费，我也就没有转给他了。我们之间的联系好像一下子断了一样。

亮亮有女朋友了。也是他那边的女孩子。那次亮亮带着女朋友过来了。

亮亮说他要和女朋友结婚，要在那边买房子，等我年纪大了，动不了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伺候我。

我已经不相信任何东西了。我姐姐远嫁后，我的父母没有沾上任何一点光。还在那困难的时候拿出去了5000块钱。

亮亮找老家那边的女朋友，跟远嫁的姐姐有什么区别？

亮亮说要买房子，我说你哪有钱买房子啊？亮亮说可以公积金贷款，问我有多少钱？

我说我只有一万块钱，就给你拿着吧，你以后结婚。我也不过去了。

亮亮拿着一万块钱走啦。他没有问我过的好不好？更没有去看他的外公外婆。他的外公外婆马上90岁了。

其实我早就明白亮亮其实跟姐夫是一样的，并且亮亮在高中的时候就跟姐夫有联系了。所以他才去考老家的学校。

大学里的几个暑假，亮亮都是在他自己老家过的，跟姐夫关系很好。因为姐夫又离婚了。他的第二任妻子没有给他生下孩子，第三任妻子也没有生下孩子。

原来姐夫不知何时失去生育能力了。他也不愿意花钱去养别的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所以他的第三任妻子离过后，就再也没有娶了。

姐夫就想到了他的儿子亮亮。于是又联系他了。并且姐夫一个人挣钱的时候存下来些钱。他告诉亮亮：你回来，就给你买房子，就给你介绍女朋友。

亮亮的女朋友就是姐夫的二嫂的侄女。

亮亮以为我不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现在的信息这么发达。只要你想知道，世界的角角落落，你都清楚。

亮亮过来，本想拿我更多的钱，但是他没想到我只给他了一万块钱，因为他们已经看好了一套房子。

我也装作不知道，我也不想撕破脸皮，我也知道我养这个外甥也是白养的。

我给他那一万块钱也是全了我们的甥舅关系。毕竟我也是孤独过来的，亮亮曾经是我的依托。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我已经尽到我自己的责任，我已不负姐姐的嘱托，只是姐姐一个人孤独地在公墓，将来也没有人会给她扫墓。

别为打翻的牛奶哭泣。没有谁的心态是那么坚强，还是要坚持着。善待他人，更要善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