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是一个倒霉蛋:奶奶和爸爸怄气才不管她,否则未必嫁给孙绍祖
每次看《红楼梦》都特别心疼贾迎春。一个老实懦弱的女孩,在娘家没人关心,出嫁了不到一年就惨死在丈夫的拳脚之下。
王夫人得知迎春的处境时,曾经说,这是迎春的命。从来不懂得反抗的迎春,第一次说出了不同的意见:我不信,我的命就这样苦。这是迎春出嫁以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娘家,此后,小说又一次提到迎春,就是她被中山狼凌虐致死的消息。
可怜迎春这样一位柔弱、善良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人们读到此处,无不为可怜的迎春感到心疼和惋惜,对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孙绍祖恨之入骨;同时,大家也纷纷指责贾赦,认为是他贪图钱财,把女儿推进了火坑。
其实,大家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在迎春的婚姻悲剧里面,有一个关键的人物,如果她在关键的时刻说一句话,迎春完全可以不必嫁给孙绍祖,根本不会被家暴死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贾迎春的亲奶奶贾母。
贾母在得知贾赦给迎春找的婆家之后,并不满意:
对迎春婚事,“贾母心中却不十分称意,想来拦阻亦恐不听,儿女之事自有天意前因,况且他是亲父主张,何必出头多事,为此只说‘知道了’三字,余不多及。”
然而,贾母却没有说什么,贾母为什么不拦着呢?自己亲孙女一生的幸福,怎能用“何必出头多事”这几个字来推脱搪塞呢?
一、贾母和贾赦母慈子孝的背后是一地鸡毛
贾母和长子的关系其实并不好。表面上看起来贾母和长子贾赦、长媳邢夫人相处得还不错,邢夫人也每日在贾母处露面。但是,实际上贾母是见不上大儿子两口子的。
贾母的不待见,直接导致了贾赦和贾政家庭地位的不一样。本来应该居于正房、当家主事的长子贾赦、长媳邢夫人居于别院;而身为贾母次子的贾政夫妇却跟着贾母住在正房,并且管理着荣国府的内外事务。
虽然贾母为了平衡两房之间的关系,让贾赦的儿子贾琏、儿媳妇王熙凤帮着贾政夫妻料理家事,但是,谁不知道王熙凤凡事都和自己的姑母王夫人一条心,生生把自己的亲婆婆邢夫人晾在一边?
贾母不待见长房,贾赦、邢夫人心里对贾母有怨气,这对母子、婆媳之间表面上看是风平浪静,其实内里早就暗潮涌动、鸡毛遍地了。
二、“鸳鸯事件”是大房的主动出击
邢夫人“贤良”,为了满足贾赦,亲自给他向鸳鸯“求婚”。事情自然没成,邢夫人被鸳鸯抢白一顿,臊了一鼻子灰,还被贾母骂了一顿。
“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 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要,剩了这么个毛丫头, 见我待他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
老太太虽然装糊涂,话是冲着王夫人说的,但是谁也不傻,都知道这是骂的长子贾赦两口子。
随后,在邢夫人过来伺候的时候,老太太又当面撂下了狠话:
“留下他伏侍我几年,就比他日夜伏侍我尽了孝的一般!”
话里话外隐含了贾赦夫妇不孝之意。这话不可谓不重。在那个皇帝都提倡以孝治天下的年代,说那个子女不孝顺,那可是极重、极严厉的批评、斥责。
三、贾母的反击快、准、狠
“鸳鸯”事件表面上好像过去了,然而,老太太可不是健忘的人。终于,在一天吃饭的时候,老太太借机又给了老大两口子重重的一击。
这天,当老太太吃饭的时候,她的心腹、大丫头鸳鸯故意说了大老爷那边送过来的菜,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老太太就立刻吩咐下去:
“将那两样着人送回去,就说我吃了。以后不必天天送,我想吃自然来要。”
这哪里只是拒绝一份儿子的孝敬菜,这就是狠抽儿子的脸呢。这是贾母对贾赦要纳鸳鸯,企图控制、架空自己的报复。
四、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贾母和长子的矛盾在中秋夜宴上算是半公开了。贾赦几次试探都被母亲击败,终于按捺不住,在中秋家宴上借讲笑话之机,公开指责贾母偏心。贾母无可奈何,说自己也需得“那婆子针一针”才好。
母子二人的意思很明白了,等于大儿子说,妈,你老偏心了,只向着贾政。贾母的回答却是,就是偏心,你能怎样?因为,这世上那里有人能“针偏心”呢?既然没人能治,又何来“得婆子针一针”之说?
到了此时,老太太和大儿子也算是撕破脸了。从此以后,老太太就更不管贾赦那边的事了。到了迎春定亲的时候,老实巴交的的贾政都看出了问题,为了侄女,劝了哥哥几次。但是,迎春的奶奶,号称喜爱女孩的贾母却始终没有反对过。
老太太说的什么“想来拦阻亦恐不听,儿女之事自有天意前因,况且他是亲父主张,何必出头多事”其实都是托词,都是借口。她只是单纯地不想管迎春的事情罢了。
贾政是弟弟,他哥哥不听他的话,也能够说得过去。因为内外有别,长幼有序嘛。那你贾母,作为一家之主,你说的话,你儿子敢不听吗?就算他心里不愿意,他明面上也不敢反对啊?否则,就是不孝,就是忤逆啊。
所以,其实在迎春的婚姻问题上,贾母是完全能够说上话的。只是,因为贾母和长子不睦,实在不愿意管他的事情,迎春才在贾赦的安排下嫁给了孙绍祖。豪门巨室,说起来光鲜靓丽,其实也不过是充斥着各种利益纠缠、各种恩怨的魔窟罢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唉,迎春啊,这可怜的孩子,倒霉事都让她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