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吃杀猪菜,是跟同事下乡调解工作的时候。那也是一个冬天。
在那土右的一个村里,冬日的风像刀子一样割人脸,但人心却是热乎乎的。我和同事老李,带着调解村民矛盾的任务,走进了这个被白雪覆盖的村庄。
村书记老赵,是个地道的庄稼汉,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糙得像老树皮,一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就堆成了山。我们的调解工作从早上一直忙到晌午,村民们坐在村委会黑压压的一片,有说事的,有看热闹的。大部分村民都抽旱烟,屋里青烟缭绕,几乎看不清对面人的脸,就像这个案件,刚开始云里雾罩,不好理出头绪。经过一上午的分析调查梳理,调解工作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也到了吃饭的时间,村书记二话不说,就拉着我们去了他家,说是要让我们尝尝正宗的杀猪菜。
一进院子,那股子浓烈的猪腥味就扑鼻而来。男人们穿着厚重的棉衣,脸上挂着汗珠,正围着一只肥猪忙活,有的揪耳朵,有的拽尾巴,还有的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准备下刀,那猪的叫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汉子们的吆喝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乡村画卷。
杀猪的过程,既残酷又真实,那是生活的一部分,也是农民们与自然的互动。我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叹生命的脆弱,又敬佩村民们的勤劳与熟练。
猪肉被分割成块,老赵自留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则被提前说好的村民取走。猪下水则给女人们处理。女人们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切菜的、炖肉的,忙得热火朝天。她们用那些猪下水、猪血,还有自家腌的酸菜,炖了一锅香喷喷的杀猪菜。那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让人馋得直流口水。
老赵招呼我们坐下,端上了那锅热腾腾的杀猪菜。第一次吃杀猪菜,我原以为杀猪菜都是用好肉炖的,没想到这锅里全是些猪下水、猪血之类的零碎。但一尝,嘿,那味道,简直了!酸菜的酸爽,猪下水的醇厚,还有那猪血的滑嫩,交织在一起,是那种难以言喻的美味。
吃着吃着,我们就跟老赵和村里的其他人聊开了。他们聊着今年的收成,聊着明年的打算。有人说今年玉米地里虫害多,收成不好;有人说家里孩子要上学,得想办法多挣点钱。但老赵却一脸乐观地说:“咱农民嘛,就得跟土地打交道。只要人勤快,土地是不会亏待咱们的。明年,我打算多包几亩地,多种点玉米,争取打个翻身仗!”
作为村书记他的话和乐观的态度,像一股暖流,温暖了人们的心。是啊,这些农民,虽然生活艰辛,但他们从不抱怨,总是用乐观的态度去面对生活中的困难。他们的坚韧、他们的乐观,非常打动人。
临走的时候,老赵拉着我们的手,一再叮嘱我们要常来。我们说:“放心吧,老赵,我们会常来看你们的。”
调解工作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矛盾双方终于达成和解。当夜色如墨,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城市的天际线上闪烁,我们踏上了归途,杀猪菜的味道还在记忆中萦绕。一碗热腾腾的杀猪菜,不仅暖了我们的胃,更暖了我们的心。那滋味,就像农民们对生活的态度,朴实无华,却又深情厚意。
在调解矛盾的过程中,我们听到了许多故事,有喜悦,有泪水,有争吵,但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执着与希望。这些故事,就像那锅里的杀猪菜,各种食材交织在一起,煮出了生活的味道,也煮出了土右这个小村庄的灵魂。
如今,我们回到了城市,回到了那个快节奏、高效率的工作环境。但那份从土右村带来的坚韧与质朴,却像一颗种子,深深地种在了我们的心里。它提醒我们,无论生活多么繁忙,无论工作多么繁重,都不能忘记我们是土地的儿女,我们脚踏实地才能仰望星空,我们要像那片土地上的农民一样,用自己的双手,书写生活的诗篇。
所以,每到冬天,我们总会想起土右村庄,想起那些质朴的面孔,想起那碗热腾腾的杀猪菜。它们就像一盏明灯,让我们在城市的喧嚣中,也能找到那份来自田野的宁静与纯粹。
这就是土右乡村给我们的,一份来自土地的礼物,那份坚韧与质朴,就像土右村庄的土地一样,永远滋养着我们的心灵,让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更加稳健与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