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直被白象刷屏,白象方便面作为货真价实的“国货之光”,迅速被广大网友发掘出来。
今年央视的3.15晚会,点名了“湖南插旗菜业有限公司”。这家公司为方便面企业代加工老坛酸菜包,虽然号称老坛工艺,足时发酵,实际却是用外面收购来的“土坑酸菜”充数。
这个老坛酸菜事件,很快就牵出了统一、康师傅等一大堆方便面品牌,据说被曝光后,康师傅和统一损失超过100亿元。
然后,大家继续按图索骥,既然康师傅和统一都有问题,四大方便面的第三名今麦郎和第四名白象是不是也有问题?没想到白象的回应非常铿锵有力:
“没合作,放心吃,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样鲜明的立场备受赞扬,于是有网友顺势挖出了白象这几年不为人知的赈济救灾、雇佣大量残疾员工,以及拒绝日本企业投资的事迹。#三分之一残障人士员工#、#白象方便面是国产泡面之光#等话题一下子上了热搜。在接下来的三天内,白象抖音账号粉丝暴增近50万,抖音直播间销量7天内销量破千万,官方店铺“被迫”挂出预售链接。
排名第三的今麦郎(原名叫做华丰)及时反应,表示和“插旗”没有关系,几天后也莫名上了热搜,话题却是#百分百中国民营企业#,原来,今麦郎说自己是地道的国货,只是一不小心,曾经接受日清、统一企业投资的过往被热心网友扒了出来。
要说国货就要地道,还不能有一点瑕疵,这届网民真的很旗帜鲜明。只是很多人和浪叔一样有点搞不清,好端端的国内四大方便面品牌,为什么会有三家背后站着日本公司?
难道是这些财大气粗的日本企业,非要中国人吃日本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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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到白象这家企业,浪叔知道这是个1997年就成立的老企业,北方人大都会记得,只是近年越来越难在超市看到了。
从媒体的报道来看,白象的老板姚忠良是立场非常鲜明的人,他觉得自己是军人出身,希望始终坚持“中国人做中国企业,做一碗地道中国面”的理念,所以,过去有日本企业提出入股白象,都被他拒绝了。
早在2004年,白象一年就能卖50亿包方便面、销售额高达23亿元,在市场上取得了第三的好成绩,当时,国内四大方便面格局已经形成,统一、康师傅、白象和华丰(今麦郎)四大品牌遥遥领先。2013年,白象发展到了顶峰,年销售额突破了50亿人民币大关,白象大骨面系列产品有很高的知名度。
只是到了2014年之后,市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步入消费升级的方便面产品,需求开始升级,康师傅、统一都推出中高端产品,但白象却遇到了困难,登陆A股的计划流产,而拒绝日本企业入股也使白象缺少一笔关键的发展资金,无钱投入开发新产品,中高端市场的机会就此错过了。
从发展历程看,白象之所以凋零,和它选择不和日资合作有很大的关系。可以说,白象为了维护了国产方便面品牌的尊严拼尽全力,只是尊严背后的原因和代价却无人能知。
事实上,康师傅和统一的背后都有日清、三洋等日资的支持,今麦郎也和日清、统一合资过。在日资的支持下,这些品牌迅速做大做强,并且占据了大部分的中国市场,白象方便面无力拓展高端市场,也没办法绕过“日资方便面小团体”在渠道上的围堵,分销网络不断被挤压,只能退出一二线市场的商超,退守到低线市场的小商店内,苦苦维持着市场第四的位置。而且因为白象大量招募残疾人,也影响到整体的供应链效率,所以在前几年,甚至有传言,白象要倒闭了。
2020年中国大陆方便面市场,康师傅、统一、今麦郎销售额分别占46%、15%、11%,白象的份额仅为7%。
来源:B站博主《爱讲故事的布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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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师傅一直在澄清自己是民族品牌,但事实上,康师傅和日资关系错综复杂,在上市公司康师傅控股内,日本三洋食品株式会社持股33.43%,魏应州、魏应交、魏应充和魏应行四兄弟掌控的顶新国际集团,只是和日资并列第一大股东。在康师傅的董事会中,日本籍的执行董事占据一半:三洋食品社长井田纯一郎是康师傅的执行董事和副董事长,筱原幸治和高桥勇幸均代表日资股东担任公司执行董事。
从日企公司披露的信息看,伊藤忠商事株式会社、朝日集团在康师傅的母公司顶新国际集团也持有相当比率的股份。在康师傅下属子公司,比如康师傅饮品控股,朝日集团等也占有很大比例的股份。可以推测的是,康师傅的实际情况是,控股权在日资手里,经营权属于魏氏家族。仅康师傅上市公司的饮料和方便面,一年在中国有600~700亿的生意,只是其中一大半权益的最终受益人是日资股东。
从台湾媒体的报道来看,康师傅早年资金链紧张,魏氏兄弟一度想把控股权卖给统一企业,但统一最后没有接手,不过据说将合作方日本三洋、伊藤忠商事等引荐给了康师傅,由此康师傅获得了日资的大力支持,但也逐步变成一家日资控股企业。
在各种场合,统一更是明确自己中国企业的身份,在香港上市的统一企业,大股东为占股72%的统一集团,股东层面上并无日资。只是,统一从1967年在台湾台南和日清制粉公司合作建立的一个小面粉厂起步,到今天营收超过千亿人民币,想和日资撇清关系真的很难。台湾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7-11便利店是统一和日本伊藤洋华堂合作的,统一物流是和日本大和运输株式会社合作的,台湾无印良品是统一和日本良品计划合作。统一在台湾和内地和日资共同合资成立了很多的公司。
最早在中国台湾生产方便面的是统一,最早在中国内地设厂生产方便面的也是统一。但作为一个从1968年就成立的台湾公司,做方便面业务不和日本企业合作是不可能的。
因为,方便面是台湾籍日本人安藤百福(原名吴百福)发明的。
安藤百福出生于1910年日据时期的中国台湾嘉义,1932年前往日本定居,在1948年正式归化成为日本国民。
按安藤自己的话说,方便面的发明是“被饥饿催生的灵感”,“有了充足的食物,世界才会和平”,看到战后很多日本人忍饥挨饿,安藤决定努力研究制造方便食用的面条,终于在1958年8月25日研究出了世界上第一份方便面。此后,方便面作为一款快餐产品风靡全球,成为仅次于面包的人类第二大主食,甚至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同年12月,安藤将方便面业务放入他的日清食品株式会社,1963年,以方便面业务迅速做大的日清食品,在东京证券交易所及大阪证券交易所上市。
在1971年,安藤又发明了杯式方便面,也就是现在市场上主售的方便面碗面。之后几十年,日清就成了方便面碗面的全球推广者。
在美国,日清邀请了施瓦辛格为其代言,在中国国内,代言人则是成龙。
方便面碗面开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市场,因此出现了大量的仿制者。为了不被后来者赶超,安藤全力以赴申请相关商标和专利。几经努力,终于在1962年获得了整套方便面制造专利,从上游的制造设备,到配方再到碗面的包装技术,日清都获得了专利保护。
围绕方便面产业链,日清设立了一百多家公司,各司其职从事各自领域的发展。但是很快,日清以及下属公司都受到了有关市场部门的警告,原因是涉嫌垄断。
日清一个集团垄断整个方便面市场,确实也不利于普及,于是安藤决定换一种思路,在日本成立了面条工业协会并出任会长,日清作为发起人,以向会员转让方便面专利的方式,授权更多企业加入进来一起做大方便面市场。就这样,日清之外,日本也诞生了很多知名方便面品牌,比如五木熊本、六角家、山头火旭川等等。
在1971年日清正式发布纸杯面条“日清杯装方便面”之后,就开始全力以赴运作日本以外市场。
03
在台湾,日清方便面最早的合作伙伴就是统一。安藤出生在中国台湾嘉义,统一企业创始人高清愿是中国台湾台南人,两人本属于一个圈子,年长十多岁的安腾,是高清愿的生意前辈。
1967年已经38岁的高清愿决定独自创业,就是选择与当时日本最大的面粉厂——安腾的日清制粉公司合作,1969年,“统一牌面粉”上市,第二年,高清愿又在日清的支持下将方便面引入了中国台湾。方便面一经上市,就迅速获得了台湾人的喜爱,销量月月都有新突破,牢牢把握台湾市场第一。
在香港,安藤选择亲自下场。1984年日清日本集团在香港成立日清食品有限公司,并于同年在香港开展方便面业务,上世纪60年代诞生的香港知名本土品牌“公仔面”,也被日清全资拿下,2016年之后,日清在香港的份额就没有低于过60%,最终,日清食品在香港独立上市。
十年后,日清集团开始在中国内地扩张,1994年,日清在广东顺德建厂覆盖华南市场,之后其陆续在福建和浙江建厂,覆盖华东市场,其中浙江平湖的工厂于2017年正式投产,主要覆盖华中、华北市场。只是因为统一和康师傅发展迅猛,日清在中国内地的市场份额不足3%,处于第五、第六的位置。
从上世纪70年代的台湾到上世纪90年代的内地,统一企业和康师傅要大力开拓方便面业务,必然要选择和日清合作,即使几个企业的创始人本就属于“台南帮”这样一个小圈子,专利和技术这些都是绕不过去的坎儿。
了解到这里,浪叔有点感慨:50年前的方便面市场,是不是和今天的芯片市场有点像?产业链的上游,生产技术、生产设备和原料配方,都掌握在少数几个国外企业手里。国内企业要生产方便面,要么必须成为代理人,要么就必须接受投资入股,由此获得获得授权,拿到配方,采购到设备……但必须分一杯很大的羹给它们。
方便面诞生的最初50年,市场就是按照这样的模式来运转。日清掌控日、韩和中国香港市场,以及方便面的上游,日清、统一和康师傅,一起掌控中国台湾和中国内地市场,几个巨头抱团,不论是在产品产品演进、供应链协同、还是渠道分销上,这种小圈子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由此亦可想而知,白象这样一个和安藤毫无渊源,也不愿意接受日清入股的中国本土品牌,要在方便面市场做到第四名得有多难。当然,也可以理解,河北华龙为什么会在2004年4月和日本日清组建合资公司。
一碗方便面,日本企业如此的关注,并且,中国企业和日企绑定得如此深。而白象选择不和日企合作,为什么就会被边缘化?开头这些问题基本都已经得到解答了。
不过可以明确的是,这种联盟和壁垒也不是永久的。发明专利权的期限为二十年,所以到21世纪,日清的技术和专利的壁垒已逐步消失。因此白象也有机会在2003年研发推出骨汤品类方便面并且大受欢迎,原本排行前四的华龙,十年后也可以选择和日清和统一分道扬镳,今麦郎才恢复国货身份。
只是,市场消费习惯已经形成,康师傅、统一、日清加在一起的份额足以掌控市场。
了解了这些,对“宁愿饿死也不接受日企入资”的坚守背后,白象创始人的长远眼光和深远考虑,浪叔由衷感到佩服。去年,芯片成为外资卡我们脖子的武器,今年,有那么多国际品牌配合西方制裁撤离俄罗斯,未来,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作为民生刚需的食品领域,难道不会一样被外资当成掣肘么?
坚守不代表狭隘,或许有人会觉得只要方便面好吃,不管谁家的都支持。但浪叔觉得,过往我们也支持过很多的国际品牌,到头来一旦出现问题,比如外界诋毁我们的时候,这些当年支持过的品牌,首先选择站队的是我们的对立面。
但亘古不变,永远和我们在一起的,必然是白象、鸿星尔卡这样的国货之光。毕竟只有自己的,才是最可靠的,真正的国货,不会在危难的时候抛弃我们。支持国货,就是支援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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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象去哪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