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西游记》的朋友应该都记得《西游记》里有真假孙悟空的故事,看过《红楼梦》的朋友也都知道《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也有一个跟他形象一模一样的对照性人物,他就是甄应嘉之子甄宝玉。同样,杨家将演义评书里也有真假杨衮和真假杨六郎的故事,不知道大家对此是否还有印象,昨天我们说了真杨衮和假杨衮的故事,今天我们再来说一下真假杨六郎的故事。
杨家将里真假杨六郎的故事真六郎这里就不说了,他是杨家将中书胆一样的人物,大家对他都非常熟悉了。假六郎是谁呢?假六郎叫任堂惠,又叫任炳,他为人正直,家住云南昭通县城西任家庄,母亲郝氏,妻子白氏,他家世代善于相马,以贩卖牲口为生。
在大宋朝,大牲口无非就是耕地用的牛和脚力用的马,因为南方的牛个头瘦小肉结实,北方的人特别喜欢买来食用;而在云南这个地方,因为大家都觉得本地的牛和马比起北方的牛马来个头上要小一号,所以北地的牛马在云南也十分受人追捧,任堂惠深知此中门道,平时就这样,把南方的牛卖到北方,再从北方买了大头的牛马回南方卖,故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
太宗十年,任堂惠因在东京汴梁还留有一笔比较大的债银尚未收回,便跟母亲和妻子商量:“我想去趟东京把债要回来,顺便在京城买几匹马回来卖,或许也能赚上一笔。”任堂惠的母亲听了挺高兴,就对他说:“那你速去速回,别让人惦记。”就这样,任堂惠辞别了妻母,来到了东京汴梁。
任堂惠在汴梁讨到了债银,心情十分高兴。趁着闲暇无事,便去闹市观光。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后面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他扭头一看,见后方远处有一大汉,牵着一匹黑马,正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任堂惠从小爱马,加上平时的买卖也经常和马打交道,所以,他素有伯乐相马的眼力。那大汉牵马走到他的跟前,他忍不住仔细地打量起这匹黑马来。
只见这匹黑马通体乌黑得好像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四个马蹄子部位却白得赛雪……任堂惠边看边赞:“真是好马,好马!”大汉听了任堂惠的话,止住了脚步,他说:“好汉既然爱惜此马,我正用钱,给我五百两银子,这马就卖给你了。”
任堂惠抚摸了一下黑马,心想,这是乌骓宝马,别说五百两,就是千金也难买啊!想到这,不加犹豫,当即拿出银票买下了这匹乌骓宝马。任堂惠买得宝马,心情愈加愉悦,街也不想逛了,他牵着马就往客栈回。路上行人见到他这乌骓宝马,纷纷围拢观看,大家赞口不绝。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跑来二十多名家丁,跑最前面的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了马缰,其余的家丁更是人到拳到、人到脚到,他们对着任堂惠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嘴里叫骂:“大胆贼人,竟敢偷呼延王爷的乌龙驹!”打完,不容任堂惠分说,便把他捆绑起来,押到呼延王府。
原来这乌骓宝马是铁鞭王呼延赞的心爱之物,被贼人偷走,赶巧又被任堂惠买下,因此,被家丁们误当偷马贼捉拿了。家丁们把任堂惠绑在树上,正用皮鞭抽打,可巧杨六郎前来呼延府拜访。他见此情景便问:“被绑何人?”
家丁说:“偷呼延王爷宝马的贼人。王爷有令,要把贼人大揍一顿,完了明天再送开封府把他的脑袋扒了!” 任堂惠见有人打听,高呼冤枉,杨六郎摆摆手,叫家人闪开,他上前一看,哎呀呀,这个人不就是我吗?此人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心里感到十分惊奇。任堂惠抬头一看,也觉得好生奇怪:这个人怎么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六郎安慰任堂惠说:“兄台有何冤情,不妨据实说来!”任堂惠把买马的经过从头述说了一遍,六郎听其声观其形,觉得他不可能是偷马之人,当即进府向铁鞭王求情,救下了任堂惠。
杨六郎把任堂惠请到杨府,拜见了老令公和佘太君。老两口一看任堂惠,也是觉得很奇怪:“你们俩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呢?快站一块儿让我们看看。”两人听话站在一起,哇哇,真的好像照镜子样,不是双胞胎胜似双胞胎,简直一个模里印出来的一样。
佘太君由衷赞道:“像!太像了,亲兄弟都没有长得这么像的!这也能遇上,我看也是该着你俩有缘分,依我看,你们何不趁此结为兄弟,成就美事一桩啊!”
六郎一听,说:“我正有此意,不知道任兄同意否?”“哎哟,我怎敢高攀!”“别客气。” 于是,太君主盟,二人拜了把兄弟,结为金兰之好。六郎大,为兄;任堂惠小,为弟。任堂惠与六郎结拜,深感荣幸,杨府全家突然多了个“六郎”也是个个开心。
老太君打心眼里喜欢任堂惠,叫他在府里多住些时日。任堂惠见杨家人人真心待己,便爽快答应了,于是,每日里都和杨家兄弟传枪过招,六郎还把杨家枪法教给了任堂惠。如此这般,一晃又过了两个多月,任堂惠的枪法大为长进。
眼看要过年了,为免家中母亲和妻子挂念,任堂惠起程要返回云南老家。杨六郎给他拿足路费川资,又给任堂惠的老娘买了些上好的补品,还骑着马一路送出了好远,俩人才依依告别。任堂惠临走前对六郎说:“六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无法报答。等将来有用我之处,我将万死不辞。”回到云南后,由于他精明强干,武艺超群,在云南王手下当了一名出色的旗牌官。
以上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相惜的过程,他们一生只聚数次,第二次再见面是杨七郎打擂的时候。
杨七郎打擂,力劈潘豹后,擂台大乱,杨七郎乘乱逃走(因为按照圣旨,王公子弟不允许上台打擂),潘仁美率潘龙、潘虎带兵围堵追杀。
七郎跑到了登瀛楼下,军兵四面一兜,把七郎正好围在中央。
杨七郎把罗汉拳施展开来了,军兵粘上摔、挨上倒,谁都不敢接近,可七郎也走不了,因为围堵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多时,潘仁美赶到了,他生气得用手指着杨七郎想要下狠手,他大声吩咐:“来人,给我开弓放箭!”弓箭手一听命令,正准备乱箭齐发,突然登瀛楼靠街这扇窗户“咣”一声被推开了,紧跟着就听到有人高喊:“不要放箭!杨郡马在此!”
话到人到,从窗里跳下一人,离地不远的时候,一个云里翻站稳,几步就来到了杨七郎马前,吓得军兵不仅没敢放箭,还“哗”的一声往后退出了好远,并自动闪出了一条通道。为什么啊?因为来人和郡马杨六郎长得一模一样,都以为他是杨六郎呢。如果胆敢伤了杨郡马——八王千岁的御妹夫,他们都别想活了。大宋江山是从柴家手上得来的,太宗皇帝即位后,赵德芳总觉得对不起柴家,将柴郡主收为干妹妹,郡主打小就在八王府长大的。
此人正是任堂惠,他来到七郎身前,一把拉住七郎的右手,对七郎说了一个字:“跑!”七郎说:“往哪儿跑?”“回杨府啊。”说完,头也不回拉着七郎就跑。两人终于跑到了杨府的后花园,这个人突然止住了脚步。
七郎道:“六哥,快进府呀!”哪知这个人口音突然变了,是南方口音:“我不是你六哥,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七郎一听口音,楞住了:“哎呀,你是任大哥呀!”
“不错,是我。”
“任大哥,真是你啊,可得谢谢你,不然,我就没命了。”
任堂惠说:“自家弟兄不必客气,当年六哥救我,大恩未报。今日七弟遭难,理当相助。你快回府,我还要回登瀛楼去取东西,明日再进府拜访。”说罢,二人就此分手。
原来,任堂惠对杨府的恩情特别是杨六郎的救命之恩,一直念念不忘。这次进京,就是特意前来杨府看望恩人的,没想到刚进登瀛楼坐下,本来是准备吃饱喝足了再去杨家的,正好碰上七郎打擂劈死潘豹逃走被困街上。任堂惠想,这正是我报恩的时候,一定得救出七弟。因此,才有了跳窗救杨七郎之举,他这一现身,由于长得太像杨六郎了,直接就吓退了围困的军兵,救了七郎脱险。然而,他这举动,却给杨六郎和杨家惹下了杀身大祸。
后来,潘仁美面见太宗说杨七郎私闯擂台违抗圣旨将他儿子潘豹活活劈死,杨六郎又当街救走杨七郎,请皇上给他做主。太宗皇帝说这还得了,然后宣杨业来问。杨业确实不知道,因为七郎是偷偷出去打擂的,就说要回家去问问,说如果不信我,可派人跟着。赵光义说:“行,信得过你!放你回去细问,不怕你放走凶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后面,杨业一细问,七郎打擂劈死潘豹不假,只是杨六郎确实没有出去,杨七郎说:“救我的是任大哥,他长得和哥太像了,连我都以为是六哥救了我。”
正在这时,外面来报:任堂惠前来拜见!
“先请他到厢房等候,”老令公说,“任堂惠是为了救七郎才出手的,我们不要让他牵扯进来。六郎,你去见他,给他两百两银子叫他赶快离开京城。”
杨六郎答应一声音,赶忙去见任堂惠。他握住任堂惠的手说:“任贤弟啊,感谢你救了老七,不然老七命没了。”任堂惠说:“自家兄弟,焉有不救之理?”才想坐下,六郎拉着他的手说说:“任贤弟啊,你还是先回云南吧,以后有时间再来府上看我!”任堂惠说:“六哥,您这是在逐客呀,我这就走。”六郎有点惭愧,他说:“不是的,任贤弟,非常不好意思,是因为,现在皇上正在追查此事,等一下我还要与爹爹、七弟一起上殿面君,等以后有时间了,我去云南看你!”
任堂惠之前在杨府住过一段时间,他知道杨六郎的为人,他当时还不知道杨七郎打擂的后果那么严重,以为凭杨家将的显赫名声这事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于是,他听了杨六郎的建议离开了京城,只是,六郎给他的盘缠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接受,杨六郎看他坚辞不受,也知道他不缺这点盘缠,也就算了。这是他们的第二次再见。
再说,老令公问清之后,带着六郎、七郎两个儿子一起上殿面君,宋太宗一见老令公绑了儿子上殿,便消了点气,心想,令公知罪带儿伏法,还是好的,应该从轻处置。
宋太宗先问杨六郎,六郎把任堂惠办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认罪伏法;又问七郎,七郎却满不在乎,还顶撞皇帝,说潘豹和你是亲戚,你向着他。
太宗急了:“你真大胆,敢顶撞寡人!杀人偿命。来人呀,推出去,斩!”这一搞,连累他们父子三人都得死,还好,后面八贤王来了救了他们。此是题外话。我们继续说真假杨六郎的第三次相见了。
那是在杨六郎发配云南的时候,杨六郎发配云南是奸细王强的主意,王强心想:“杨六郎,到云南你也活不了,云南的小梁王心狠手黑,发配云南的配军,没有一个活着的。到那儿只一顿煞威棒,铁打的汉子也得死在杖下。”这个王强是想借小梁王的手,要害杨六郎的命。人算不如天算,没曾想,小梁王竟是柴郡主的哥哥柴勋,小梁王对妹妹、妹夫很器重。又见六郎文武双全,谈吐不俗,柴勋十分喜爱,所以,这次发配云南杨六郎夫妻不仅没有受苦受难,反而像去了一趟旅游。
小梁王还把云南城里的府弟给杨六郎送一套,有一天,门客来报:“郡马爷,府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您的兄弟,前来看您来了”“云南的兄弟?莫非是任贤弟来了?我看看去。”杨六郎迎出大门一看,可不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故交任堂惠任贤弟,当下十分欢喜。还没等六郎说话,任堂惠已经先行施礼:“六哥,你可想死小弟了。”“兄弟,你怎么知道哥哥在梁王府?”任堂惠道:“自从京城一别,弟一直仅遵兄嘱,不再公然露面外出经商,日前,在王府行走的拜弟宋铁棒和我说,六哥被朝廷流放到此且与王爷郎舅相认,故弟急急赶来探望。六哥既到云南何以不去小弟家中一聚?难道梁王亦限制六哥的自由不成!”
杨六郎说:“此事说来话长。”就将别后许多经历讲述了一遍,末了道:“本待将事情安排妥当就去贵府,不想贤弟竟然先来,哈哈!如此,岂不少了愚兄四处打听的麻烦?明早即同弟回家如何?”“那太好了!”任堂惠大喜。
“那贤弟,快往里边请吧,你六嫂子也来了。”杨六郎把任堂惠让到大厅,叫丫环去请郡主,就说任贤弟来了。两人关系厚,没忌讳,穿房过户,可以出妻见子。
柴都主来到大厅,任堂惠见礼:“嫂嫂一向可好?”
“还行。兄弟可好?弟妹可好?”
次日,杨六郎告知小梁王,即与任堂惠到任家庄任府住下。在任家,任堂惠介绍了不少亲朋好友与杨六郎结识饮聚。大伙用当地方言交谈,唔唔呀呀十分难懂,任堂惠不断从中作翻译,杨延昭觉得特有意思,就跟着大家学了不少方言。偶在官话中带上几句方言,引得大伙哈哈大笑,很是开心。在任家待了月余,竟然学会了云南方言普通常用语,一人上街亦能与当地人交谈。
杨六郎的脸型、身材与任堂惠长的如出一辙,二人年龄也相差无几。任堂惠的朋友们见到杨六郎后,对二人长相这般相像也都惊诧不已,戏称任堂惠为假杨六郎。任堂惠的妻子白氏也凑趣,亲手缝制了两套一模一样的罩袍、头巾、快靴,送给六郎一套,任堂惠一套。哥两个穿上一样衣服,在街上走,谁看着都像双胞胎,因为两人长得实在太像了。二人一穿上,就连宗勉都分不清哪个是爸爸哪个是任叔叔了。有一次外出游玩,杨六郎先回到家中,白氏竟误以为是丈夫回来,要亲手为杨六郎宽衣……诸如此等,为了避免再闹笑话,聪明的白氏在任堂惠的袍上加绣了一个“惠”字,在杨延昭的袍上绣了一个“景”字,作为区别他们的标志。至亲之人尚且如此,外人就更是难以分辨了。
一日,当地土司派管家邀任堂惠饮宴,刚好杨六郎在任家门前小树林散步被管家瞧见,不由分说拉着就走。杨延昭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与任堂惠长相雷同的秘密,只好随其同到土司府中,用当地方言应凑一番。宴毕回到任府说起此事,任堂惠哈哈大笑道:“妙哉!六哥学方言有成,以后小弟分身有术矣!
其实,杨六郎和任堂惠二位身体上还是有不少区别的,比如六郎头发上有七根红头发,任堂惠就没有。不过,这个细微的体征只有佘太君和寇准知晓,别人哪里知道。
后来,奸贼王强构陷杨六郎,说他勾结强盗孟良,杀死了解差王麟,在云南与小梁王串通一气,有意兴兵造反。皇上听信谗言,信以为真,便让王强领兵三万,并带上尚方宝剑一口,到云南去提杨六郎的人头。任堂惠得知后,为了结义之情,为了保住国家栋梁,他想方设法骗得了杨六郎的战袍,这战袍本来就是他送给六郎的,六郎之妻柴郡主在领口上绣了一个“景”字,以表示这是杨六郎的衣服。任堂惠穿上这件袍子后,诈称自己就是杨六郎,骗过了王强,王强砍下他的人头就回京交差了。朝中文武百官见到人头都以为杨六郎已死。只有寇准机警,他想到六郎曾经悄悄和他说过,六郎的头顶上有七根红头发,那是跟任堂惠的唯一区别。寇准拨开人头发髻,没有发现红发,明白真的杨六郎死,不过对于假杨六郎舍身替死之举,寇准也是赞叹不已。
在任堂惠替死后,杨六郎只好以任堂惠的身份贩卖牲口为生。辽国得知“杨六郎”被人陷害,于是悍然兴兵犯宋,朝廷告急,寇准和八贤王走访天波杨府。夜里,寇准背靴找到了诈死埋名的杨六郎,杨六郎得知母亲太君被困,万分着急,就要去挂二路帅前去解围。寇准考虑到杨六郎这样还是会被奸臣陷害,就让他继续以任堂惠的身份先回云南。六郎回到任家庄,白氏以为丈夫回来了,高兴得忙迎出来:“将军走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早点回家?”杨六郎说:“六哥一死,我的心也散了,在家呆不住。我想还去关外贩买牲口,挣点钱。你乐意不?”白氏是大贤人,对丈夫百依百顺:“那你可早些回来,免得我惦念。”
杨六郎把盔甲、马匹、兵刃带在身边,辞别白氏,就到宋辽边境贩马。后来有一次,马没买到,就买了一批牛,未曾想后面竟派上了用场,杨六郎用这些牛在遂州城大摆牤牛阵,杨延昭一声令下,饲养牦牛的围栏被打开,上万头饿惨了的牦牛见到眼前大批的辽军,以为是饲养自己的草料,于是急不可待的便冲向辽军,辽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上万头牦牛撞的溃不成军,死伤无数。一个好的战士能够以一敌十,一头饿的眼红的牦牛那就是以一敌百的节奏,不到一个时辰,辽军就彻底大败了。通过牤牛阵,解救了被辽兵困住的八贤王、寇准和佘太君。也到了这时,大家才知道任堂惠舍身替六郎死之事,大家都被他重情义,轻生死,义薄云天、舍身成仁的精神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