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妃为了诞下皇子，命人掳走阿姐，将她的皮活活剥下，制成「美人鼓」。

以此祈福，保佑她顺利生下皇子，稳固宫中地位。

她说，「一个贱丫头罢了，能为本宫死，是她的福气！」

可钦天监卜卦，测算出她怀的是女胎。

楚妃气两眼冒火，发疯似地抓着利刀在美人鼓上乱划，划完不见血，又嫌恶地踢进恭桶中。

再后来，我进了皇宫。

卑躬屈膝地跪在楚妃面前，「奴婢甘愿献出自己的皮囊，制成美人鼓，为娘娘腹中孩儿祈福！」

「但奴婢还有更好的法子。」

我将一张生子秘方递到楚妃手上。

楚妃大悦，每日照方喝药。

她以为，自己定能诞下皇子。

却不知那生子汤，亦是催命汤。

1

民间有传闻，说怀孕妇人把十六岁少女的人皮剥下，制成「美人鼓」祈福，必得男孩。

城中百姓嬉笑，「美人鼓是无稽之谈！」

但楚妃信了！

楚妃入宫多年，花了好些功夫才如愿承宠，怀上龙胎。

若是能诞下皇子，将来册封贵妃，抑或是登上后位都大有可能。

楚妃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青天白日地命人在大街上，强行掳走姐姐。

将姐姐的皮肤活活剥下，制成「美人鼓」。

我赶到时，姐姐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城中百姓团团围观，你一言我一语地笑谈着。

「哟，这是谁家姑娘，真惨！后背的皮全被剥了！」

「昨个我亲眼见着，是被宫里人掳走的！」

「嘿嘿，这姑娘瞧着挺清秀的，皮肤白、腰肢细。要是给我做妾多好啊，可惜死了！」

我站在人群后，越听越心惊，张开手慌乱地拨开人群。

一具血淋淋的女尸赫然眼前。

女尸横躺在地面上。

后背的皮全被剥下，血肉骨头清晰可见。

头部还被人扯了头皮，凿出洞口，灌下水银。

女尸惊恐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前方。

她死不瞑目啊！

我木然望着女尸，顿觉锥心刺骨。

像是有把锉刀，一刀刀地在割着心口的血肉。

我两眼发黑，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

「姐姐，你说去买蜜饯回来和我一起吃的，你说话不算数！」

我的声音慢慢喑哑下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若不是我昨日贪嘴，非要姐姐去买蜜饯。

姐姐也不会遭人毒手，横尸街头。

「姑娘，瞅着你姐姐容貌秀美的，不如给我死去的儿子配个阴婚吧！」

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悠哉地摇着折扇问道。

闻言，我心间的怒火直冲头顶。

猛然转过身去，揪着老男人的衣领一顿暴揍。

老男人吃了痛，却还捂着脸不甘地问：「方正都死了，若是给我儿子配阴婚，你还能落点银子花花！」

我怒不可遏，拔下发间珠钗，头发便散乱地披在肩头。

我拿着珠钗，对着围观的人群疯狂乱画。

人群受了惊吓，慌忙散开。

远远地站到酒楼下，酒楼的客人多喝了几杯，便与他们一起，笑我是个疯妇！

是，我疯了！

但我疯得还不够彻底！

2

我将家中的房屋田地全部换成银钱，塞到掌事公公手中。

掌事公公掂了掂手中的银钱，贪笑道：「清颜姑娘真是懂事，就如你所愿，去楚月宫伺候楚妃娘娘吧！」

我点头答谢，随着公公来到楚月宫。

我还未进门，便有一只茶盏飞出门外。

屋里乒乒乓乓的，充斥着瓷器砸落的声音。

公公丧着脸道，「楚妃娘娘本就脾气火暴，孕中更是急躁。我是不敢去了，你自个儿去拜见吧！」

说完便闷着头，讪讪离去。

我深吸一口气，小步走进屋中。

还未开口说一句话，一个古董花瓶就砸落在我手臂上。

「那美人鼓已祈福多日，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本宫怀的真是女胎吗？」

楚妃恼怒地将身旁的茶杯砸落。

一贴身婢女瑟瑟发抖道：「想必是制作美人鼓的法子太过残忍，所以不灵验……」

楚妃怒极反笑。

「残忍？」

「一个贱丫头罢了，能为本宫死，是她的福气！」

婢女埋下了头，再不敢吱声。

楚妃抬眼见到我。

没问缘由，便喝令我跪在碎瓷片上。

我扑通跪下，膝间传来阵阵刺痛，血亦流落地面。

许是瞧我不顺眼，楚妃抬手就想向我打去。

正要下手时，门口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一抹明黄的身影款款走进屋中。

楚妃见了皇帝，急怒的神色忽而变得温和。

她柔柔地贴在皇帝赵今宴身上，语调温软道：「皇上怎么现在才来？」

赵今宴摸了摸她的微凸的小腹，慢言道：「过几日让钦天监卜一卦，算算腹中孩儿是男是女。」

闻言，楚妃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实在心虚，赵今宴对她一贯冷淡。

若不是她怀着身孕，赵今宴是绝不会踏进楚月宫的。

她要是怀了女胎，恐怕今后地位不稳。

赵今宴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有些冷淡地嘱咐宫女好生伺候，便抬脚要走。

步子迈到我身前时，赵今宴忽然停了下来。

居高临下地伸出两根手指，抬起我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清颜。」

赵今宴细细打量着我的样貌，嘴角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一幕被楚妃瞧了去。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唯有嘴角微微拉扯着。

我慌张低头，匍匐跪地请罪。

再抬起头时，赵今宴走了。

高坐在堂前的是楚妃。

楚妃轻柔地抚摸着肚子，眼中狠戾非常。

楚妃将目光定在我身上，别有用心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六。」

楚妃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皱眉也渐渐舒散开。

「是做美人鼓的好材料！」

楚妃语气阴寒，听得我手心直冒汗。

我深深吸了口气，惶恐道：「奴婢甘愿献出自己的皮囊，制成美人鼓，为娘娘腹中孩儿祈福！」

「但奴婢还有更好的法子！」

楚妃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挑挑眉。

我拱手献上一副生子秘方。

楚妃接过秘方，半信半疑地请来了几位宫中有声望的太医。

几位太医拿着方子细细研究半天后，递回到楚妃手里。

「娘娘，方子并无不妥！但能不能生子，还未可知！」

楚妃再三犹豫着，她身旁的贴身婢女开了口：「娘娘，这婢女来路不明，方子定不能用啊！」

楚妃抬眸细细打量着我，最终将方子压在茶杯下。

看来让她信我，还是要花些功夫的。

3

楚妃半月未提生子秘方的事，一直小心翼翼地喝着安胎药。

她的饮食起居皆不过我，我实在无从下手。

便偷偷去了趟钦天监，找那个多年未见的熟人。

他办事也算靠谱。

今日，楚妃便如我所料，怒气冲冲地赶回楚月宫！

她进了宫门，就急怒地叫人拿利刀给她。

我半跪在她面前，双手将利刀呈上。

楚妃拿起利刀，朝着桌上乱划。

我微抬眼望去，桌上放着的正是美人鼓。

白皙光滑的皮囊，紧紧包裹着鼓面。

在鼓边侧面有两颗小小的红痣。

我心中震颤，身子也抖动。

那是姐姐的人皮啊！

鼓上紧紧相依的红痣，我曾抚摸过无数次。

那时姐姐还甜笑着说，「两颗红痣就像你我，是互相的依靠！」

可如今，我的依靠没了。

楚妃眼中冒着火，发疯似地找着利刀在美人鼓上猛划。

划完不见血，又嫌恶地踢进恭桶中。

美人鼓仅在恶臭难闻的恭桶中漂浮片刻，便沉入桶底。

我眼睁睁看着，心如油煎，却还要装作没事人的模样。

宫中婢女吓得不敢出声，全数跪在地上。

楚妃划完后，似乎还不解气，抬起脚就朝我身上踹。

「该死，钦天监算什么东西，竟敢说本宫怀的是女胎！」

楚妃越说越气，眼睛红得像血。

她将我踢倒，死死地踩着我的手指。

我指尖被重力碾压，片刻便流出血来。

我吃痛地咬着牙，隐忍着不发出声音。

手指虽然痛，但却不及心中痛楚。

我斜眼瞥过恭桶中美人鼓。

若姐姐在，定不会让人如此欺辱我！

楚妃踩得费劲，大喘着粗气，坐回木椅上。

我瞧着她怒火攻心的模样，实在痛快。

幸而钦天监听了我的话。

我倒真该谢谢他！

趁着楚妃消了气，我又偷偷去了趟御书房，借口请赵今宴去看楚妃。

赵今宴本不愿去，见到是我后，又改了主意。

他走到我身前，不安分地搂了搂我的腰肢，坏笑道：「朕记得，你叫清颜！」

「清扬婉兮，颜如舜华，是个好名字！」

「人如其名，倒也衬你这琼花玉貌。」

我柔柔地推开赵今宴的手，含笑道：「皇上，奴婢虽有几分姿色，却比不过楚妃娘娘的庶妹，妩媚娇柔，美艳动人。」

赵今宴弯了弯嘴角，那幽深的眸子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炙热的欲念。

次日，赵今宴就命人将楚妃的庶妹李淑儿接到宫中，赐封淑嫔。

此消息一出，楚妃又急得火烧心，在宫中乱鞭打宫女出气。

一鞭子下去，宫女身上裂出深深血痕。

「李淑儿这个贱人，竟敢趁着本宫怀孕，使计魅惑皇上！若他朝生下皇子，岂不是与本宫平起平坐？」

楚妃紧紧握着鞭子，有些丧气地瘫坐在椅子上。

「若是李淑儿怀上龙胎，那我……岂非地位不保？」

「不行，我这一胎定要是男孩，才能保住宫中地位！」

瞅着她着急上火的样，我伺机递上生子秘方。

我知道，这一次，她绝不会拒绝！

4

李淑儿进宫后，把赵今宴迷得神魂颠倒的。

时常流连在李淑儿的床榻上，连早朝也不去。

朝中大臣不满已久，却忌惮李淑儿背后的靠山，敢怒不敢言。

李淑儿和楚妃同是宰相千金，地位本就尊贵。

如今又一个怀着龙嗣，一个备受宠爱。

谁敢在此时说李家一个不字？

我得空时寻了些养颜的花容粉，给李淑儿送去。

李淑儿却故意着摆架子，让我在烈日下晒足足晒了一个时辰才让我进屋。

我站得腿脚麻木，险些酸软跪地。

李淑儿斜睨了我一眼，轻蔑道：「多谢姑姑送的花容粉，本宫很是喜欢。」

李淑儿嘴上说着喜欢，却不耐烦地合上双眼，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就挥手示意身边的婢女接下。

也是，她是宰相之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区区一盒花容粉，哪能入得了她的眼？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恭喜娘娘荣获圣宠，只是别忘了举荐之人才好！」

李淑儿这才缓缓睁眼，目光幽冷地盯着我。

「是，谢清颜姑娘举荐之恩！」

我浅淡一笑，委身向李淑儿行过礼，便转身离去。

岂料，我才出宫门，身后就传来一声瓷器落地声。

我回头望去，那瓶花容粉被宫女砸出门外。

脂粉扑撒在地，风儿一吹，便飞散在空中。

「这位宰相庶女的架子，可比嫡女还大多了！」

我话音未落，身后又响起一阵熟悉的男音：「这么上赶着去讨别人的好啊？」

我迎音望去，正是钦天监的萧远书。

「我上次帮了你，你还未谢过我呢。」

萧远书整个身子挡在我身前，拦住我的去路。

我侧了侧身子，从他身旁掠过，平淡道：「我姐姐救过你一次，就当你报恩吧！」

姐姐从来心善，哪怕自己饿着肚子，也要给路边的快饿死乞丐递去馒头。

乞丐狼吞虎咽地啃着馒头，承诺一定会报恩。

转头却没了身影。

我入宫后，才知道那乞丐入了宫，还在钦天监混得风生水起。

皇帝从来迷信，萧远书说什么，皇帝都信。

「今后你与姐姐，两不相欠！」

我抛下话便走。

走出几步后，身后传来一声疑问：「你姐姐还好吗？」

我顿时停了脚步，淡言道：「她很好！」

5

几日后，中秋夜宴。

宫中声乐不断，宫人也忙碌地奔走于宫中，为皇帝呈上美酒佳肴。

赵今宴一左一右搂着美人，在月下饮着酒。

楚妃、淑嫔两人紧紧倚靠着赵今宴。

两人相视时面露微笑，转过头却透出互相嫌弃的眼色。

真是一个看一个不顺眼。

「楚妃娘娘，今日的安胎药还未喝呢！」

我弯腰递上一碗汤药，并点头示意楚妃。

楚妃亦心领神会，拾起安胎药一饮而尽。

我将药碗撤下，退到她身后。

这些日子，我以安胎药的名义，给楚妃送去碗碗生子汤。

楚妃没再疑心，全数喝下肚中。

我抬着空碗，心中安稳了不少。

「淑儿，你也该为朕添个皇子才是！」

赵今宴喝多了酒，脸颊微红地搂着李淑儿的细腰。

看着李淑儿娇羞的模样，赵今宴又醉醺醺地开口道：「两位爱妃谁先生下皇子，谁就是朕的皇后！」

赵今宴喝得酩酊大醉，话一说完就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