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步兵战友撑腰

谢友益 （指挥排长 二等功臣）

一九八一年五月十六日早上，太阳驱散了凌晨激战的硝烟，照射在法卡山阵地上。经过这场鏖战，堑壕和防炮洞都被敌炮火炸塌了，黄土覆盖着整个山头。步兵差不多全部暴露在阵地上，正紧张地抢修着工事。半山腰里躺着敌人的几百具死尸，被炮火点着的茅草还在燃烧着，偶而还传来引着了的地雷的爆炸声。

我们观察所就设在法卡山右侧的高地上，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十多华里内敌人的活动情况。我们的任务就是观察敌情，指挥炮火支援法卡山的步兵同志们。我们仔细地观察目标区域内的每一条路口，每一个山包峡谷，每一处树林和石块。

十点刚过，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又以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向法卡山进行反扑。炮弹在我们左侧“嗖嗖”地呼啸着，猛烈的炮火使步兵抬不起头来，只得在尚未竣工的单人掩体里投入战斗。我正准备呼叫炮火向敌人进行拦阻射击，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敌人一发炮弹落在我们防炮洞口爆炸了，洞里腾起了一股烟雾，泥土溅满了我们一身，眼睛被硝烟熏得直淌眼泪，黑黄色的浓烟遮罩着器材的镜头，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见。我拉着测距机手聂元林，从防炮洞里窜出来，一口气奔到山顶制高点，迅速地架起了器材，啊，一切又历历在目了：敌人在嘉暮山的右侧用炸药引爆着三个假炮阵地，想迷惑我们，而在这三个假炮阵地后面的山脚下，设着一个一五二加榴炮阵地，一个一二二榴炮阵地，半山腰里一门安在汽车上的一三◯火箭炮正在疯狂地向我法卡山发射着炮弹。我想，打掉了敌炮，就折断了敌人的脊梁骨。我立即告诉大家准备射击诸元。

一场与敌人抢时间的战斗开始了。小聂双手抓住测距机的方向转螺紧张地测着方位和距离。我右手紧紧地 卡着秒表，计算着炮弹飞行时间，忙着在地图上标定敌炮阵地 座标。电话班长杨聚立也早把电话线从防炮洞架到我的身边，正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传递射击口令。我心里想，火箭炮发射速度快，杀伤力强，机动性能好，对我步兵威胁大，必须先千掉它。我又进一步核对了射击诸元，立即通知炮阵地。

我们的大炮发怒了。第一发试射偏右十密位，我赶快通知阵地修正方向，还没等敌人弄清炮弹是从哪里飞来的，我们的齐射就在敌人中间开花了。我清楚地看到，敌人那门一三◯火箭炮被炸烂，汽车四脚朝天歪躺在山坡上，还有一个燃烧着的汽车轮子正顺着山坡向下滚火圈呢。守在炮队镜里观察炸点的小聂兴奋地嚷着：“排长，打着了！”

我们的大炮还在隆隆作响，敌人阵地上腾起了股 股浓烟。其他两个阵地上的敌人，看到他们同伴的下场，慌忙逃走了。排除了炮火威胁，我坚守在法卡山上的步兵开始了有效的反冲击，轻重机枪所构成的火力网迎头阻拦着敌人，手榴弹接连砸到敌人中间，敌人被打退了。

太阳当空，阵地上没有一丝风。敌我双方也处于暂时的平静。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整整地守了四个多小时，还不见敌人的动静，我拿着望远镜，心里盘算着：敌人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突然，担负侦察任务的小聂大声地叫起来：“排长，敌人推炮上山了。”我接过炮队镜仔细地观察，只见敌人把两门八五加农炮推上了山顶，准备向我法卡山进行直瞄射击。但敌人连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已经被我们炮兵的眼睛看到了。我呼叫炮火齐射，一发发炮弹当即掠过顶空，在敌人的头顶炸开。我从炮队镜里看到，敌人两门八五加农炮已歪倒在一边，工事被炮火炸平了，旁边残留着黑糊糊的一片焦土。还没等敌人开口，就叫他先见了阎王。这时，我转动炮队镜看到法卡山上的步兵正从战壕里抬着头观看我们射击的情景哩。解除了对步兵战友的威胁，我们心里得到极大的慰藉。

夜幕快降临了，敌人趁视度不良之机，又窜出来活动。约莫三、四十个敌人猫着腰，向法卡山南坡慢慢地移动着。我们马上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指挥所。少倾，一颗信号弹腾空而起，炮弹爆炸声，机枪、冲锋枪声，手榴弹片的呼啸声汇成一片，给敌人敲响了丧钟。我炮兵五分钟的急促射，步兵一次反冲击，敌人又在阵地前留下了一批新的死尸。我们和步兵一样沉浸在战斗胜利的喜悦之中。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和战士们从喜悦中唤醒。我迅速地抓起话筒，里面传来了师首长宏亮的声音：“你们观察所的同志们辛苦了，今天你们为坚守法卡山的步兵撑了腰杆。我转告你们，步兵在阵地上几次举枪高呼：‘炮兵老大哥万岁’，还给你们请功报功！……”不一会，坚守法卡山的步兵派代表给我们送来了香烟和罐头，以示感谢。我紧紧地握住步兵代表的手说：“请你转告法卡山上的勇士们，我们一定不辜负步兵同志们的希望，你们的铁拳头砸向哪里，我们的炮就打到哪里，一定给步兵撑好腰。”

(高建平 整理)

来源广州军区政治部编《法卡山一日》（198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