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卫视 x Figure
什么是电竞?
「梦想的一份工作。」——一诺,成都AG超玩会战队队员
出品|FigureVideo
「为什么韩国这么多年轻人玩游戏,家长不担心他们的前途吗?」主持人问。韩国游戏解说丁一熏回答:「通过电竞,韩国造就了很多明星,选手赚了很多钱,社会观念有了很大改变。」
这段对话发生在2004年央视体育频道《电子竞技世界》节目中。17年后,这档节目早已停播,多次拿到世界冠军、看似如火如荼的中国电子竞技业,是否真正被社会接受了?来自圈层之外的观感,在Figure记录的这支职业战队短片中,也许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电竞就是游戏,两个是一样的,弄出来几个冠军,争得荣誉,然后就让上亿的孩子沉迷游戏。你耽误的是孩子的时间,耗费的是孩子的精力,透支的是孩子的身体,耽误的是祖国的明天!」《向上吧!青春》主持人之一的牛群,曾在节目中这样定义「电竞」。
真的吗?我不信。
AG青训队队员在训练
只不过它的载体是游戏
—— 老帅,成都AG超玩会战队队员
电子竞技(Electronic Sports)是玩电子游戏吗?对从业者来说答案显而易见,他们已经用20多年的时间来回答这个问题。
但无奈的是,哪怕中国电竞已经走过野蛮生长时代,渐次正规化、产业化,这种声音一直存在——在更广泛的社会层面,电竞和游戏好像从没有被真正区分过。
「电竞和玩游戏没什么区别,虽然有了电竞这个新词,职业化了,但与玩游戏仍然不过是易和难的差别,简单和复杂的关系。」
如此斩钉截铁地判断、完美无瑕的论证逻辑,实难辩驳。反正都是写字,诺贝尔奖给莫言不给我,也不过就是他写的比我难,比我复杂罢了,对吧?
甚至电竞人自己,也有意无意地含糊着某些概念。比如去年一份为中国电竞产业摇旗呐喊的报告中,用「详实」的数据分析称:至2010年6月,「我国电子竞技用户规模达到约为4.84亿人,也就是说每3个国人中就有一个玩电子游戏」。
很显然,即便统计口径合理,即便是最乐观的业内人士,大家心知肚明,「电竞已经覆盖1/3中国人」,看看就好。
在短片中,成都AG超玩会战队的队员、工作人员们对电子竞技的定义,也要绕个圈子。
AG超玩会战队队员老帅
队员老帅说,电竞是「一个比赛,只不过它的载体是游戏。」青训队教练叶靓说的则更复杂,「通过(游戏)这个载体,实现的人与人之间的对抗。就像下棋一样,通过大脑的运转和手脚的协调能力,去呈现。」
大环境使然。这些不过是行业对外发声的一种权衡:电竞圈想与游戏做切割,但又无法舍弃游戏对更广大层面的吸引力与影响力,对大众、对资本去做单独叙事。
新时代的电竞迷很少有人知道,成都AG电子竞技俱乐部这个如今在王者荣耀和穿越火线两个游戏电竞赛事中的王者之师,中国TOP10电竞俱乐部中唯一一个没有英雄联盟战队的特例,在中国电竞史上的意义。
AG队员在比赛中
AG的前身=A.G=战队,是中国第一支职业电子竞技战队,成立两年后,2001年,战队中坚MTY(马天元)、DEEP(韦奇迪)就在WCG 星际争霸项目中,取得了中国电竞史上公认的首个世界冠军。
但直到2015年,经历了高峰与低谷的AG俱乐部才实现收支平衡,其间甘苦令他们处事愈加谨慎,
连选手对行业的看法,对自己的定位都显得更加现实。「(做电竞职业选手)跟刚开始玩游戏的那种单纯的开心跟快乐,是不一样的。成为选手之后,你想要的是怎么样去赢,怎样去拿更好的成绩,怎么样去提高自己实现自己更多的价值。」队员爱思说。
大概率变成工作了
——麟羽轩,AG超玩会战队队员
「现在的电竞大多数是团队项目,考验的是每个团队的协作,每个角色的分工,类似于足球、篮球运动。」队员MC(谢涛)说,「如果你想走到最后,做到最高那层,你必须要学会:第一,服从安排;第二,去除个人英雄主义;第三,学会团队合作;第四,学会怎么跟别人交流。」
按着牛津词典中的定义,体育「是指涵盖体力消耗和技巧的、个人或团队为了娱乐而与他人竞技比赛的活动。」——电竞选手们所做所言与这个定义对比,极度重合。
事实上,国家体育总局已经两次正式批准电子竞技为正式体育竞赛项目,而在2021年3月13日,国际奥委会一致通过的《奥林匹克2020+5议程》中,也出现了「鼓励发展虚拟体育,加强与视频游戏社区接触」的表述。
在街舞、滑板、冲浪和攀岩成为2024年巴黎奥运会正式比赛项目的当下,谁能说下一个不会是电子竞技呢?电竞选手,就是运动员啊。
AG青训队队员在进行训练
甚至电竞选手的日常,比某些运动从业者的训练量更大、更加枯燥。
成都AG超玩会战队的队员,每天10-11点起床洗漱吃饭,13点开始热身训练,17点复盘休息,然后继续训练,24点左右休息,一天要训练10个小时左右。「每天睡醒训练睡觉、睡醒训练睡觉,然后要么就比赛,比赛完了休息,休息过后训练,训练完了睡觉。」队员一诺介绍说,「我们现在一年的假期可能也就不到一个月吧。神经压力比较大。」
游戏是娱乐性的、消磨时间的;而电竞是职业,是工作,是一件枯燥的事,「要通过每天不停地训练,然后在比赛中去对抗,去赢得荣誉」。
胜利对我而言,其实很现实,赚钱。我小时候就给妈妈说,我要给你买好车,买大房子。我现在第一笔钱,就给我妈买车了。
——爱思,AG超玩会战队队员
真正在电竞行业有所建树非常难,一个不算恰当的对比是NBA球员:篮球是个入门门槛相当低的运动,但对NBA篮球有所了解后,你不得不感叹,多数情况下,对个人的职业发展,天赋要比努力决定性更强。
AG青训队员住在集体宿舍
电竞选手也有「黄金年龄」,18至24岁,这短短几年时间里,还要追赶更新换代频率极快的电竞游戏项目寿命。稍有松懈,之前的努力全成无用。
「不要把(能玩)游戏当职业,不要去错误的认识电竞。不是说你会玩游戏,你就一定在职业队里能怎么怎么样。」
平时嘻嘻哈哈的叶靓,在训练复盘时就变身成「黑面魔鬼」,对着小队员们严词呵斥,「不要每天笑嘻嘻地打完比赛,给我来一句,‘这波我的(问题),我知道。’时间对所有人公平啊。你今天把这个问题不重视,一句,‘我的’;你到两年后一样,‘我的’;你到四年后你就没有‘我的’了,你不具备再说‘我的’的资格了……」
和中国当下多数有想法的电竞俱乐部一样,成都AG超玩会也有自己的青训队——「属于我们的一个梯队铸建」。
这支培养未来电竞选手的队伍,成员以16-17岁的未成年为主,需要离开学校,算是职业教育中一种,但三个月就要进行一次队内淘汰。
AG青训队的队员,大多来自三四线城市或者农村,来之前经过了家长的签字同意——青训队员梓轩的妈妈,当时就是将合同一字一句朗读了三遍后,才签的字。
AG青训队队员梓轩在谈到朋友的鼓励时落泪
对着Figure的镜头,青春痘还未消的梓轩,说电子竞技是「自己的青春」,希望得到家里的支持。然而即便父母签字同意他参加青训,但并不等于得到了他们认同,「平时看我打游戏都不支持,更别说往(电竞选手)这个方面发展了。家里看待这个问题挺极端的吧,因为一些学校或者家里的事,他们都会跟手机(游戏)扯上关系,把任何一件事情都能牵扯到玩游戏。然后就会把手机砸掉啊,或者……那个时候就很难受。」
「这是一个低龄化的产业,年龄小带来的就是父母的不信任,或者人的不成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觉得其实每个人走任何路,都会有一些质疑,都会有一些阻力,就是你怎么去克服它。」叶靓说的有些怨气,也有些无奈,「年轻的小孩子无法自控,可能有些会(因为从事电竞)耽误学业,但并不代表所有的人,做每件事一定只有一条对的路。」
另外一个无法得到长辈支持的原因,还在于电竞职业选手的未来。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虽然在招聘网站上搜索关键词「电竞」,能找到各种选手之外的职业,包括括内容运营、电竞解说、电竞产品经理等,与其他行业类似职位薪资水平大致相当。
但这项运动或者说职业,是座更加陡峭的金字塔,不同级别的未来发展前景完全不同。几位最顶级选手或许能在而立前财富自由;一线选手,退役后可以进入管理岗、成为教练或自主创业;二线选手勉强换来人生第一桶金;三四线选手甚至训练生们,失去了人生最宝贵的一段时间,却一事无成——恰恰这部分群体才是电竞职业选手中的大多数。
这一点上,电子竞技不比其他运动处理的好,也算不上十恶不赦;不是短期巨大的经济利润所能弥补,却也没必要简单一棒打死。
「对电竞要有两种勇气。」全球电子竞技联合会副主席魏纪中曾表示,「第一是有勇气面对现实,电竞的出现是时代必然,堵不如疏;第二个是有勇气兴利除弊,规范化管理现在的电竞模式,使它向传统体育靠拢,并在青少年群体间树立正确的电竞职业观。」
套用一句老话:在这方面,中国电竞依旧任重道远。
成功不是最终,失败并非致命:继续前进的勇气才是最重要的。
——温斯顿·丘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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