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幼时的冬天是在大别山里度过的。山里十分寒冷，朔风劲吹，大地寂静，河水冰封，树木挂凌，飞禽走兽几乎都藏起来了，了无生气；我和小同学们在寒假里，实在找不到什么像样好玩的游戏，便在村庄中的池塘里滑冰。

村庄中的池塘呈长方形，面积大概有五、六千平方米；站在东面的山上往下看，大池塘就犹如一块长方形的镜子镶嵌在村子中央；早晨八、九点钟，正对着冉冉升起的太阳“梳妆打扮”，熠熠发光，顾盼留情；尤其是冬天的早晨，塘面平整，寒光四射，雾气氤氤，虚虚渺渺，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每天早晨八、九点钟，我们一帮小同学便拿着自家的板凳、带上绳子去池塘里滑冰。那时候由于没有看过电视，不知道可以穿上冰鞋滑冰；尽管这样信息闭塞，孤陋寡闻，却一点也不妨碍和消减我们对滑冰的浓厚兴趣和无限热情。

同学们两人一组，你帮我、我帮你；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另一个人则在前面用绳子拉，在冰上快速飞奔，看谁先到终点；一轮300多米的距离跑下来，拉的人已是气喘吁吁；大家互换一下位置，拉“撬”的变成了坐“撬”的，又一轮人力“雪橇”比赛开始了，冰面上，你追我赶，呼三喝四，每个儿童的额头上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兴奋不已。

为了增加趣味性，我们先后把狗、猫、鸡、鸭捉住，放在冰面上，我们坐在板凳上追赶；我们小伙伴们有时人仰马翻，狗、猫、鸡、鸭也常常滑倒，更显得滑稽可笑；有时任由狗子拉着我们满塘跑，像北方人马拉着雪橇滑雪一样。

这些家禽家畜玩腻了，我们就去稻场草垛里抓老鼠，把一个个吃得胖嘟嘟的黑色大老鼠抓到后，便把纳鞋底的白线系在它的脚上，拿它到光洁的冰面上，名曰“牧鼠”。

老鼠脚蹼趾小而短，怎奈想跑又跑不起来，总是不停地摔跟头；要适应好久，老鼠才在冰面上战战兢兢地跑一小段距离；我们把老鼠系在板凳上，我们滑冰滑到哪里，老鼠就被迫跟着“连滚带爬”到哪里；有时候在冰面上玩一、两个小时，活活把老鼠给玩死了。

“作弄”家禽家畜可不敢这样，担心家长们责怪；老鼠可就不一样了，大人们巴不得我们没事多去捉老鼠；老鼠专门偷吃生产队里的粮食，大人们烦透了；即便滑冰时玩不死老鼠，到最后，我们一般是在老鼠尾巴上浇上柴油，点上火，让它在冰面上不停地“抱头鼠窜”，找不到可以隐匿躲藏的地方......最后老鼠力竭而衰，我们才把它喂给了老猫。

滑冰时，我们小伙伴们最担心的是冰面突然迸裂，掉进冰窟窿里，那样可就危险了。此时，小学老师们刚好给我们上了一篇课文课，课文标题叫《罗盛教》，说的是志愿军战士罗盛教在朝鲜作战期间，在江中冰面上勇救掉进冰窟窿的朝鲜儿童的事迹，让我们心里稍为宽慰并有所放心；心里暗暗地想，万一我们滑冰也掉进冰窟窿里，村庄里一定会有“罗盛教”出现救我们的......想是这样想，但一次也没有出现意外，现在想起来，是幸之又幸。

长大后，我走出了大别山，在城市里生活；城市里到处都是溜冰场，我也曾光顾多次；随着优美的旋律舞动青春的步伐，轻盈的身影像一只灵巧的燕子，在密集的树林中自由穿梭，翩翩起舞，展翅飞翔；不过，就身受与感觉来说，难忘的始终是家乡的池塘滑冰，活力凸现，笑料百出，加之天光云影，镜面岫新，似乎更令人留恋不舍。

☆ 作者简介：杨德振，中共党员、复转军人、工商硕士、中国散文作家、广东作家，现为酒店高管；业余时间笔耕不辍，在全国各类报刊发表杂文、诗歌、散文随笔数百篇；已出版七部散文著作，两部企业管理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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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易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