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洞房花烛,贪花好色的刘公子看着天仙一般的新娘子,激动地扑了上去。
“啊——”房中红烛突然熄灭,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叫声比杀猪还要撕心裂肺,吓得宾客们纷纷丢了手中的酒杯,满心惊惶。
刘员外和刘夫人匆匆赶到新房时,发现自家儿子正躺在血泊里,死状凄惨。
而新娘子却踪影全无。
刘员外是本地最富有的商人,花钱买了个员外郎的闲职。
入则奴仆成群,出则门客环伺,喜吃喝玩乐,出手阔绰。
但他对自家夫人情深义重,不纳妾,不逛青楼,向来洁身自好。
可他的独子刘天赐却截然不同。
血气方刚,贪花好色,非但是青楼妓馆的常客,还喜欢勾搭良家女子。
刘天赐天不怕,地不怕,只对刘员外怕了三分。
可刘员外喜好游玩,时常不在家。
只要他不在家,刘天赐便在母亲的纵容下溜出府去,胡作非为。
前段日子,刘天赐搞大了城东王木匠家的闺女的肚子,引起好大一场风波。
王木匠低声下气来提亲,想让刘天赐娶了自家女儿,好歹挽回些名声。
没想到刘天赐极为不屑,呵呵笑道:“王老头儿,你竟然以为本少爷会娶你家姑娘?就你们家这种穷苦出身,配得上我刘家的门楣吗?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头儿给本少爷打出去。”
王木匠早就叮嘱过自家闺女,不要跟刘天赐这种花花公子来往,好好找个品行端正的后生。
可他家姑娘月兰,认定刘天赐喜欢她,一定会娶她,竟私下与刘天赐有了苟且,怀了孩子。
她本以为能母凭子贵,嫁进刘家,没想到刘公子竟再也不来找她,还威胁她不要来骚扰他。
为了自家这不争气的女儿,王木匠只能厚着脸皮来试一试,本以为能跟刘员外好好谈一谈,可刘员外又不知去哪里玩乐了。
他本想见刘夫人,可最终却遭到刘天赐的嘲讽和刘家下人的殴打。
王木匠心灰意冷地回了家,想把自家女儿送到老丈人家避一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没想到刘天赐这个挨千刀儿的,为了应付刘员外的质问,竟宣称是刘月兰贪恋富贵主动勾引他。
还污蔑刘月兰给他下药,害他无法自持,才让她怀了孩子。
刘月兰的名声彻底坏透,几乎被刘氏家族所不容,竟一根麻绳上了吊,一尸两命。
只留下一封血书,让王木匠将她的尸首埋到城郊的竹林边。
那处竹林郁郁葱葱,却无人敢进,据说里面有什么讨厌人类的脏东西。
王木匠气不过,跑去县衙击鼓鸣冤,要求县老爷惩罚刘天赐,还他女儿一个公道。
可县老爷哪里敢得罪刘员外,只能躲着不管。
最终,还是想向来溺爱儿子的刘夫人出马,给了王木匠好大一笔钱,连收买带威胁,才摆平这件事。
刘天赐见自己平安无事,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反正母亲疼他,无论惹出多大的祸事,都有母亲拿钱帮他摆平,只要不让父亲知道就好。
就这样,刘天赐继续勾搭年轻懵懂贪恋富贵的姑娘,玩过之后便抛诸脑后。
若有姑娘及家人敢来闹事,他便跪求母亲帮忙摆平,吃定母亲拿他没辙。
刘夫人怕刘天赐早晚惹出祸事,便请刘员外为他说了门亲事,女方是同知大人家的千金。
刘天赐听说这位千金长得很丑,本不想娶。
可刘员外却看重人家姑娘知书识礼贤惠懂事,非逼着刘天赐娶。
刘天赐不敢违逆刘员外,不甘不愿地去迎亲。
途中经过那片翠竹林,突然刮起一道阴风,将花轿的帘子和新娘的盖头一并吹起。
刘天赐借机看了新娘子一眼,立马被她天仙一般的容颜迷住。
乖乖,他阅女无数,可从未见过这般清丽脱俗美貌绝伦的女子。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立刻钻进轿子里与美人儿共赴巫山云雨。
迎亲队伍行至员外府门口,刘天赐刚要为新娘掀帘子,突然,路边冲出一个年轻俊美的小道士,握住了他的手腕,劝道:
“刘公子,此女娶不得,否则你性命不保。”
刘天赐斜眼打量小道士,发现他二十左右,品貌非凡,怎么看都不像得道的世外高人,反而更像坑蒙拐骗的小白脸。
“哪来的臭道士,敢坏少爷我的好事?”刘天赐满心满脑都是美人儿新娘的脸,不耐烦地挥开了小道士的手,向门口的老管家扬了扬下巴,倨傲道:“丢点钱,把这臭道士打发了。”
他以为这小道士是趁机来打秋风的,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里。
小道士见“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天命如此,无奈地摇摇头,慢慢走远了。
拜过堂后,刘天赐只吃了两杯酒,便急匆匆地赶去新房。
“娘子,等很久了吧,为夫这就来了,定会好好陪陪你,到时,你可不要哭着求饶哦。”他笑容猥琐,语言也不入流,可新娘子却端坐床上,无动于衷。
掀开盖头后,刘天赐对着新娘子的脸,发出惊叹之声,“娘子,你真是太美了,为夫我好喜欢。”
红色的烛光下,新娘子容光焕发,妩媚动人,轻撩眼皮,眼波流转,“公子真的这般喜欢奴家吗?”
“哎,叫什么公子,要改口叫相公了。喜欢,当然喜欢,简直喜欢到心肝肺都在颤动,小天赐跃跃欲试。”
刘天赐一边说着,一边向新娘子扑去,可就在此时,新娘子的脸竟突然变成了王月兰的脸。
长长的舌头伸下来,用眼白盯着人,很是寒碜,“刘公子,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便把你的心送给我吧。”
王月兰的五指化为利爪,抓向刘天赐的胸口。
“啊——”刘天赐惨叫出声,转身就要往外面跑,可刚转过身便倒在了地上。
他的胸口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洞,疼得厉害,意识倒还在。
突然,王月兰的脸又变成了其他女子的脸。
每一张都很美丽,而且,刘天赐都认识。
“刘公子,你就是用这双眼看上了奴家,快把它送给奴家吧。”
“刘公子,你的这双手总是暖暖的,奴家很喜欢,你便给了奴家吧。”
“刘公子......”
等刘员外和刘夫人听到动静赶来时,发现刘天赐早已气绝身亡,浑身惨不忍睹。
“我,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是谁干的,到底是谁要害你啊啊啊......”
刘夫人只有刘天赐这一个孩子,向来疼爱得紧,嚎啕大哭了几声,便疼晕了过去。
刘员外也疼得捶胸顿足,可他不相信同知大人家的千金会杀死他儿子,冷静下来后赶紧命人去报官。
眼睛,舌头,心脏,手脚,私处,全都被什么东西撕了去,饶是官府的人见惯了惨死者,此时也难以忍受。
“刘员外,这不可能是人干的,我看您还是找个道长或高僧来帮忙吧?”相熟的捕快好心提醒道。
直到此时,老管家才想起小道士的话,刘员外听说后,急声派人去寻找那位小道士。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众人抬头看去,发现高高的院墙上坐着一个年轻道士。
一身蓝衣,手握拂尘,一脸的悲天悯人,好似下凡的仙人。
“刘员外,俗话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做什么恶,遭什么罪。这件事不用查了,你家公子害了人,如今反被鬼报复,因果循环罢了。”
其实,小道士一直没有走远,而是绕了一圈躲在刘府的墙头上。
他本想制止王月兰等鬼报仇,可刘天赐不肯领情,他只能作罢,静等因果。
果不其然,王月兰等女子死得冤,戾气重,借助城外竹林的竹妖变成了鬼。
唉,等了结了此事,他还要去收了那只唯恐天下不乱的臭竹妖,命苦也。
刘员外一听这话,萎靡在地,后悔不已,“我不应该只顾着自己享乐,疏忽了对儿子的教育,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已经醒过来的刘夫人呆呆地坐在地上,想起对儿子的溺爱,泪如雨下。
她只想让儿子活得轻松快乐,可这快乐却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到头来,心爱的儿子没了,她何尝不后悔?
小道士将刘公子和一众女子的魂魄收了起来,带去道观超度。
等他去找那添乱的竹妖时,发现她又溜之大吉,只剩下一片枯萎的褐竹。
正可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旧仇已报万事休。此生应悔做错事,只盼来生学做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