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的时候,扬州有一对老夫妇,常年在海边打渔,只因膝下无子,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备下了棺材,二老虽攒下了几两碎银,但是一想起自己将来离开了,没人善后,心中便是惆怅不已。
偶有一日,老夫妇再次来到海边打渔,刚捞起第一网的时候,隐隐约约却听到有婴孩的啼哭声,或许是二老因为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对孩子的啼哭声非常敏感,随着孩子的啼哭声越来越近,二老逐渐的将目光放在了一处诡异的地方,只见那处无数的海鸟盘旋着,而海鸟盘旋的海面中央处则是一个由海藻编织的草窝,孩子的啼哭声就是从那草窝里传出来的。
二老生怕孩子被水淹了,又怕被海鸟伤了,就开始拼命地划着小船渡船到了那草窝的近前,这一看不要紧,二人那可是喜出望外欢喜的不得了,只因为那海藻窝里正躺着一个由红布包裹着的胖娃娃,胖娃娃一边哭一边还不停的用小腿乱蹬着,十分的可人,尤其是那老太太甚至手舞足蹈的扒拉开老头子,亲自划过船去,俯身将那胖娃娃抱起来,一看又是个小子,二老更是激动不已,同时向着大海的深处拜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话说这老夫妇归来之后,也没有敢声张,生怕被别人抢了去,只是偷偷地买了点鸡鸭做了点好吃的,老两口彼此庆祝着,随着孩子的长大,夫妻二人给孩子取名天赐。
毕竟只有一个孩子,老夫妇二人也不能让孩子苦了自己,从来不让孩子帮忙,只是多花了点银两,让孩子去镇上读书,不过纵然这样,孩子放学归来,也是来到海边帮着父母做点事情。
然而有一天早晨,正当老夫妇二人准备出海的时候,渔村的村口传来了阵阵的哭闹声,二老也是喜欢看热闹,去了之后,只见已经围上了很多人,透过人群,只见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子,正拖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而女孩口口声声讨饶着什么。
女孩的名字的小鱼,长得很是可人,而那个拖拽自己的男子则是其父亲,村里人们喜欢喊他张赖子,这张赖子平日里游手好闲,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镇里的赌坊,从这父女二人闹出的动静上看,原来是这张赖子赌博又输了不少的银子,打算将女儿卖掉,至于女儿的母亲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因为张赖子的德行,在生下女儿之后,便是被那张赖子给卖掉了,如今这张赖子又要卖女儿,被同村的人们指责喝骂着,甚至有几个汉子打算上来揍这张赖子。
这时候人群当中有人问张赖子输了多少钱,这张赖子还当本事一样昂起头颅说四两文银,顿时人们开始又对着张赖子各种谩骂,但是这张赖子就像那二皮脸一样,丝毫不在意,继续拖拽着自己的女儿,说要把她卖给隔壁村的李三光棍。
这隔壁村的李三,村里的人也知道,那也是个赌鬼,经常和张赖子混在一起,所以人们更是指责这张赖子畜生不如。
“四两纹银,小鱼儿我们带走了!”
就在这时,有人说话了,人们寻声望去,正是那对老夫妇,说实话,人们都知道这对老夫妇平日里手头很紧,但是在扬州最为偏远的小渔村,竟然还供孩子读书,都知道这老俩口应该攒了不少钱,不过人们更是对这对老妇充满敬意,甚至有人在人群当中喊。
“郑老爷子,把小鱼儿赎回去,给天赐当了媳妇儿也行啊”
夫妇二人也是憨笑着不说话,待二人商议着什么折返回来之后,从怀中取出一张带着淡淡海草味道的红布,随后打开之后,露出了几块碎银来。
那张赖子一看,双眼大亮,没待那对老夫妇说什么的时候,便是抢了过去。
“不多不少,正好四两,这丫头你们养着吧,省得我看得心烦。”
那张赖子说完这些话之后,便是扬长而去,二老带着惊魂未定的小鱼,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嘘寒问暖,甚至于今天也没有出去打渔,尽量陪着小鱼。
待天赐镇上读书归来,一见家中来了个女子,定睛一看,既然是发小小鱼,虽然说自己书中经常读到什么男女有别,但是小鱼也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也没有那么多嫌隙,但是长大了就不一样了,天赐以礼见过之后,小鱼脸上也是多了一丝红晕。
有时候上天像是喜欢戏弄人间一般,仅仅数月之后,郑姓老夫妇出海之后不久,就出现了巨大的海风,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伤心之余,天赐以小小年纪,给父母做了个衣冠冢,做为寄托哀思,在这个小渔村,衣冠冢很多,因为这些人几乎都是和郑姓夫妇一样的遭遇,小的甚至未成年,大一点的,也就像老夫妇这样,因为没田种,也只好冒险打渔了。
而天赐也因为父母没有教过打渔的手艺,自己养活自己的本事确实欠缺了一点,然而没多久,那张赖子找上了门来,说要带小鱼走,还说给小鱼找了一门亲事,是镇上的张财主家,给张财主做小妾,
天赐不服,毕竟小鱼是父母用四两纹银赎过来的,此时的张赖子耍赖了,说没凭没据的,小心告官,这单纯的天赐闻言,也是没有做声,望向小鱼的时候,那小鱼也是毫不留恋的收拾了一番东西之后,随其父离了开去。
顿时天赐倍受打击,但是自己也无可奈何,打渔的本事自己不会做,好在小渔村背靠大山,天赐变卖了家里的一些渔具,买了一把斧头上山砍柴,虽然说这上山砍柴要比那打渔累的多,但是最起码安全,一时间天赐倒是解决了生活的问题,从山上打祡回来,然后挑到镇上卖,闲暇之余还能看看书,决定考一个功名回来。
然而数月之后,天赐汗流浃背挑着柴火刚立在了一处热闹集市的墙边,怀里一探,取出了一本书,开始翻看了起来,正当此时,随着一道香气扑鼻而来,接着就是几个铜钱哗啦啦落在了他的脚边。
“没想到你现在混成了这个样子,看你可怜,这些柴火,我买了!”
天赐下意识抬起头来,只见一名身着那轻纱衣裙,打扮很是靓丽的女子带着一个丫鬟及几名下人矗立在自己的面前,那厚厚粉底之下的脸上满带讥讽神情,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张小鱼,天赐没有说什么,只是干笑了一声,却没有理会脚下的铜钱,任凭那些下人将自己柴火挑走,那张小鱼离去之后,还轻哼一声说:“不识抬举!”
对于天赐来说,其实这张小鱼又可怜又可恨,可怜的是她的出身,可恨的是她的无情,这或许和她的父亲有关吧。
从此以后,天赐不再镇上出现,为了卖个好价钱,挑着柴火去临近一个小县里去买。
偶有一日,天赐刚把柴火放到了一个客栈的门外,便再次坐了下来,开始翻阅着手里的书,临近中午的时候,也是啃了一个干饼,算是午餐。
“唉?这位小哥,你这柴火多少钱?”
正当天赐一边啃着饼,一边读着书的时候,有人询问到,天赐下意识将饼揣在了怀中,顺带用手里的书拍了拍身上的尘灰,才望向了眼前之人。
只见眼前之人年月四十左右,身着锦衣缎带,一副贵人之相,天赐先是冲其微微施礼,随后再次坐了下来,竟然没有接话茬。
那人见状好生好奇,问道。
“你不是卖柴的吗?”
“我是卖柴火的,但是您不是买柴的,若是有话您直接问,在下必知无不言!”
天赐似乎忘记了原先看到了那里,正翻着找着那一页。
中年人闻言,神色微微一动,环顾周遭一眼,不禁淡然一笑。
“小兄弟如何称呼?”
“大人可呼在下天赐,若是大人仅仅是问在下这些事情的话,估计在下会浪费大人的事情的!”
“唉?你这小子倒是有意思,想这县城多是化外之民,我也是来此多日,仅见小兄弟一人如此刻苦读书,实属罕见,我也是靠天吃饭,只因为到此人生地不熟,希望找个熟悉这里的人帮一个忙!”那人这般说着,却冲着天际一施了一礼。天赐见状,急忙再次起身,冲着眼前的中年人一施礼。“适才晚辈多有得罪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原来这个中年人是京城户部派来的官员,官至三品,名为李孝宗,只因为这扬州为鱼米之乡,对京城十分重要,但是数月前有人告御状,说扬州各地官府勾结,买卖田地鱼肉乡里,而他想要办案,需要一个了解当地人文的人配合。
李孝宗在客栈住着,正发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时候,一眼就看上了天赐,李孝宗请天赐好好地吃了一顿饭之后,便是与之相谈,这一谈不要紧,李孝宗发现天赐对数字极为的敏感,而且才华横溢,不免有点惜才,为了得到像是天赐这样的人,李孝宗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告诉天赐,若是将稽查扬州的事情办好,他将亲自出面,许其官职。
天赐闻言,自然是高兴,虽然说自己是小渔村出身,但是自己也是见过不少恶霸欺负乡里的事情,所以便欣然同意,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孝宗在外查办案子,天赐就从扬州的田地、税赋上下手,找一些端倪,结果没有用一个月时间,便是将扬州的一些鱼肉乡里的官府蛀虫的证据查了出来,朝廷也开始大肆缉拿这些相关的人员,而主持一切的,正是李孝宗。
后李孝宗因为此次扬州办案有功,荣升为户部尚书,而在他的举荐之下,天赐在户部荣升七品小官,但是也因为扬州一事,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以天赐没有经过正确途径走上仕途为口实,想要给天赐穿小鞋,结果正恰月后是那科举,在李孝宗的撺掇之下,天赐也是顺利走上了会试和殿试,再加上皇帝也是听过他的名字,直接点名其为榜眼,又加上那份殊荣,天赐不降反升,官升一品。
这李孝宗越发是喜欢天赐,干脆将自家那未出闺的女儿许配给了天赐,正所谓富贵不归故里,犹如锦衣夜行,此时正恰父母周年,天赐荣归故里,小渔村的人拜跪倒了一大片,这些人也因为天赐,有了田地,不用常常海上打渔,对天赐也是感恩戴德。
而在这人群当中,除了那一众乡亲之外,张小鱼赫然在列,只是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孩,衣服一如往常的粗布烂衫,因为那张财主也在当初被朝廷抄家之列,所以张小鱼也沦落到了如此下场。而此时的她头也不敢抬,因为她本来是随张财主流放的,但是还是被天赐保了下来,让其给自己父母守墓,只因那四两纹银之恩,正所谓日后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扬州靠海?村民常年海上捕鱼?
这样一,
扬州有山⛰️,砍樵?[笑着哭]
曾经记得某个事件中一个人说过,人的基因是遗传的,父母坏的人,子女大概率是坏人,不要过于相信所谓的后天教育,后天环境之类的话,有些人受教育后,平时表现的可能还不错,关键时候就会露出本来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