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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慧芳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一杯温热的茶,窗外秋风微凉,她的心里却一片寂静。55岁的她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生活,尽管偶尔感到孤单,但她也明白,这种生活是她能掌控的。在厂里干了几十年,直到体力不支,才不得不辞职。丈夫早些年因病去世,儿子李成则成家后搬到了省城,生活渐渐疏远。她时常想,儿子媳妇工作忙,哪有时间管她?可内心总是不甘,总觉得自己还可以有一个寄托。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屏幕上显示着熟人刘大姐的名字。
“慧芳啊,最近怎么样?”刘大姐的声音热情又熟悉。
“还行,过得去。”李慧芳淡淡应道,心里却有些期待。
“我跟你说啊,上次你提的事,我给你介绍了一个老伴,叫王志强,也是丧偶多年,和你差不多年纪。我见他人还不错,咱们一起出来吃个饭见见面?”刘大姐话里带着一丝兴奋。
李慧芳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她想着,反正都是搭伙过日子,两个年纪相仿的人相互照应也不错。
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区附近的餐馆,王志强是个老实人,穿着整齐,讲话带着北方口音。他有点腼腆,但慢慢聊开了后,两人发现许多共同话题。王志强年轻时是单位司机,妻子去世后,他一直一个人过日子,和儿子一家住在一起,只是平日儿子媳妇忙,自己也不愿给他们添麻烦,时常独自在小区遛弯。
“志强,既然我们都觉得合适,不如就这么过下去?”李慧芳喝了一口茶,直截了当地问道。
王志强点了点头,笑着说:“是啊,我也觉得两个人过日子互相有个照应,总比一个人孤单。”两人就这样自然地搭伙了,没有婚姻的束缚,倒也省去许多麻烦。
两人一起生活后,王志强待李慧芳挺好,虽然生活朴素,但彼此照顾,日子也算安稳。可生活总不会永远一成不变。一天,王志强吃完晚饭后,突然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李慧芳放下碗筷,看了他一眼,随意地问:“怎么了?有心事?”
王志强搓了搓手,终于抬起头:“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我儿子最近工作忙,孙子没人照顾,媳妇又要上班,我想过去帮帮他们,住半个月。”
李慧芳心里猛地一沉,但脸上却没露出来。她明白王志强和儿子的关系好,这让她感到羡慕,也有些不安。她勉强笑了笑:“哦,那也好,家里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王志强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补充道:“你放心,我也不去太久,就半个月,帮他们一把,我保证尽早回来。”
李慧芳点点头:“行,那你自己在那边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话虽如此,她的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那天晚上,李慧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中涌起一阵阵复杂的情绪,想着王志强去儿子家住的事情,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与王志强之间悄然改变了。半个月?她默默想着,时间会不会改变一些东西呢?
2.
王志强终于回来了,李慧芳在窗前看着他拖着行李箱走进院子。阳光斜照在他的背上,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脸上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表情。李慧芳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地说道:“回来了,累不累?”
王志强走上前,忽然抱住了她,声音低沉:“对不起,我让你等了这么久。”
李慧芳愣了一下,有点不习惯他的突然亲近,心里却感到一丝不安。她轻轻推开他,笑了笑:“没事,你回来了就好,快去洗把脸休息一下吧。”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似乎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李慧芳依旧做饭、打扫,王志强依旧陪她看电视、散步。可李慧芳隐隐觉得,有些东西变了。王志强话变少了,眼神也时常游离。晚上吃饭时,李慧芳看着他低头吃饭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在儿子家住得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王志强顿了顿,放下了筷子,声音低沉:“没有,他们对我挺好的,孙子也乖,我每天带他玩,过得挺轻松。”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总是心不在焉?”李慧芳问,语气中带着些许焦虑。
王志强沉默了几秒钟,终于叹了口气:“其实吧……在儿子家,确实挺舒服的。家里气氛好,大家吃饭聊天,很热闹。我……”他说到这里,语气突然有些犹豫,“有点舍不得回来。”
李慧芳手中的筷子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她原本以为王志强回家会带着一种归属感,可没想到他竟然留恋儿子家那种家庭的温暖。她的心突然冷了下来,强忍住心中的不快,问道:“难道在我这里,你就没感受到温暖吗?”
王志强的眼神闪烁,最后他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氛,李慧芳的心慢慢往下沉。她盯着王志强,等待着他的回答,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默默吃着碗里的饭。
那一刻,李慧芳的心彻底崩塌了。原来,她一直以为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彼此照顾,就能让两个人都不再孤单。可王志强的心,还是停留在另一个家庭里。他所向往的温暖,并不是她能给予的。她突然意识到,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的寄托。
李慧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随后冷笑了一声:“分手吧。”
王志强猛然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讶与不解:“什么?为什么?”
“你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属,”李慧芳冷静地说道,“我不想再为一段没有未来的关系浪费时间了。”
王志强想要解释,但看到李慧芳坚决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他看着李慧芳,半晌无言。餐桌上的气氛越发冷清,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3.
王志强沉默着,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李慧芳的神情已经非常冷静,甚至有些决绝。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慧芳,我不是不想回来,只是……这段时间,我真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李慧芳抬起眼,冷冷地看着他:“家的温暖?那你觉得我这里是什么?一个临时的栖身之地吗?”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失望与愤怒。
王志强被她的质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低声说道:“不是,绝对不是……只是儿子家那里,毕竟是我亲生的家人,我也……不想欺骗你。”
李慧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波动,她明白,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王志强,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骗自己。你心里放不下儿子家,我不怪你,但我也不愿意再继续这段搭伙的日子。分手对我们俩都好。”
王志强神色复杂,他知道李慧芳说得对,可是心中仍有一丝不舍。“慧芳,咱们这段时间在一起的日子,不算白过吧?”
李慧芳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日子当然不是白过的,但我不能继续把自己陷在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里。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骄傲。”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李慧芳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曾经让她以为可以依靠的伴侣,如今却成了她心中的负担。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那种平静的生活了。
“你走吧。”李慧芳轻声说道,语气中不再有任何留恋。王志强愣了一下,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那一刻,他似乎明白,自己和李慧芳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
王志强走出门的时候,李慧芳没有送他,只是站在客厅里,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门关上的那一刻,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中终于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慧芳重新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偶尔感到孤单,但她知道,这是一种自己能够掌控的生活。她开始参加社区的一些活动,结交了一些新朋友,生活也变得充实了起来。每当她在跳广场舞时,偶尔会有些恍惚,想起和王志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但她很快就会摆脱这些念头,专注于当下的快乐。
某一天,社区里组织了一次户外旅行,李慧芳决定参加。在路上,她和一群老朋友聊起了生活,大家都说自己退休后才真正开始过上有意思的日子。李慧芳听着他们的谈笑声,心中感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
回到家后,李慧芳坐在沙发上,回想着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她想,人生总是充满了起伏,有些感情也许是注定的错过,而有些孤独也是一种成长。
王志强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她也没有主动去找过他。两个人就这样在彼此的生活里消失了。
李慧芳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蓝天,轻轻问自己:“以后,我还会再遇到那种真正契合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