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冬天,谢子强下乡来到四川的花溪公社,作为一名知青,他的生活远没有他想象的简单。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孩,穿着花衬衫,留着长头发,看起来和村里的农民格格不入。可他偏偏就爱上了村里的马小红——一个十八岁,长得俊俏的姑娘。马小红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和一颗善良的心,但她的母亲却从不看得起谢子强。她嫌他穿得不入乡随俗,觉得他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尽管如此,马小红依然喜欢谢子强,那种喜欢,是从第一次见面时起,便深深扎根在她心里的。
他们俩常常在村里磨面房里干活。马小红做活快,手巧,大家都说她是个好姑娘。谢子强有时候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心里也知道自己没错,自己爱上了一个真正美好的人。但他们之间的爱并不简单。村里的队长儿子马拴柱对马小红也有意思,他一度认为自己能追到她,而谢子强不过是个外乡人,根本不能给她未来。于是,马拴柱时不时会在村里找麻烦,想方设法给谢子强使绊子。谢子强知道自己是外人,知道马小红会遭到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但他始终坚定。
有一次,刘奶奶来磨面,拿了些钱想付账,谢子强直接没有收,村里的规矩就是老人要免费。马拴柱抓住这个小把柄,找谢子强麻烦,想让他吃个罚单。谢子强不怕,直接顶了回去,说这是他自己做的事。马拴柱气得发抖,但也没有敢对谢子强下手。却没想到,这事成了更大麻烦的根源。
一天傍晚,谢子强在路上看到马拴柱正想欺负马小红,情急之下,他一拳打在了马拴柱的脸上。于是,村里人都知道了,马拴柱和谢子强结下了仇。第二天,马拴柱带着人来到草垛后,想抓住谢子强。马小红见状赶紧跑去知青点找其他知青帮忙。最终,大家的努力让谢子强脱困,但他的命运也从这一刻开始发生了变化。
1974年9月后,谢子强决定参军,他想证明自己,不仅是给马小红,也给所有人看。他向马小红承诺,无论如何,回来一定娶她。马小红虽然满心不舍,但依然含泪答应了。她没有想到,这份爱情的约定,竟然会走得如此艰难。
就在她怀上谢子强的孩子后不久,来自前线的消息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惧怕:谢子强要去前线打仗。她心里暗暗担忧,生怕那个男人会丢掉自己的生命,而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那时候,她不知道的是,这份爱情的结局,会比她想象的更残酷。
在要走之前,谢子强跟马小红说了好多好多海枯石烂的话。他保证等自己复员回来,肯定会把马小红娶回家,然后把她接到城里去,让她过上舒坦的日子。马小红听了,心里那叫一个感动。这俩人啊,分开的时候舍不得得很,根本就控制不住心里的那股热乎劲儿。
过了两个月,马小红发现自己经常呕吐家里老人说去村里的网大夫哪里看看,王大夫说马小红有身孕了,马小红回到家里告诉,告诉她的奶奶(马小红自幼父亲因病过世,母亲离家出走,从小跟着奶奶)奶奶让她把孩子打掉,马小红死活不愿意奶奶也拗不过她便也不再说什么,马小红赶忙写信告诉谢子强。谢子强收到信后回了信,说自己可高兴啦,马上就要当爹了。他还在信里讲:“你好好照顾咱们的孩子,等我回来跟你团圆。”
后来马小红等了三年,谢子强写信告诉马小红提干的消息。她害怕男友会变心,又写了很多信。谢子强回信说让他放心,这辈子非她不娶。
半年后,马小红终于收到了谢子强的牺牲通知。那时,谢小飞已经四岁多了。他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爸爸,连名字也只能从妈妈口中听到。如今,他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连个爸爸也没有。马小红抱着他,在屋子里哭了很久,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为谢子强哭,还是为自己、为孩子的未来哭。那个曾经承诺带她过上好日子、带她和孩子过城市生活的男人,永远地离开了。
她不敢告诉儿子一切,只是轻轻地说:“你爸爸已经在天上,保佑着你。”可是马小红知道,这一切是多么空洞、无力。她忍不住再一次失声痛哭。她原本以为,谢子强会回来,带着他们一起走出那贫瘠的山村,过上新生活。可现在,所有的希望似乎都随着那封牺牲通知的到来,消失无踪。
几个月后,谢子强的战友武承运带着谢子强生前的几封信和一枚军功章来到了马小红家。信上写的,都是谢子强对她的思念与期待,还有他最后的遗愿:“如果我不幸牺牲,请你一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武承运转交了这些信件和遗物,告诉她,谢子强虽然走了,但一直未曾忘记她们母子,嘱托他一定要帮助她们。武承运说完这些话,便匆匆离开了,忙着返回部队。马小红连说再见的机会也没有。她呆呆地坐在那里,手里紧紧握着谢子强的军功章,心里却满是茫然与绝望。
那一刻,马小红感觉,自己失去了全部。她不明白,这样的生活还能继续吗?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谢子强生前的笑容,话语,甚至他的身影,都变得异常清晰,但再也无法触摸到。他曾经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回来的,咱们一起过日子。”可如今,这承诺成为了永远无法实现的空话。
她带着谢小飞来到了谢子强的墓前。看着儿子跪下,叫了一声“爸爸”,马小红的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她缓缓地说道:“谢子强,你听到了吗?我们的儿子叫你爸爸了。”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和纸钱燃烧的声音交织成了一片死寂。武承运在一旁轻轻地劝慰:“马小红,过了这一关,你就能迎接新的生活。把孩子抚养好,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日子还是得过的。”可是,马小红知道,这些话说给谁都没有用。失去谢子强,她的世界就空了一大块,无法弥补。
一年过去了,马小红渐渐从失去谢子强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谢小飞长大了一些,也能稍微帮些小忙。日子虽然艰苦,但毕竟还能撑下去。村里人对她的议论并没有停止。她的行为成了村里的一种谈资,大家背后议论着她是个“没脸的女人”,没有嫁人,还带着一个死去丈夫的孩子。尽管马小红从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但内心的压力越来越大。她感到自己仿佛被整个村子排斥在外,孤立无援。
她的奶奶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即使她再不舍,还是决定帮助女儿找个能依靠的男人。她四处托人,介绍了几个男人。第一个是邻村的38岁老光棍,虽然年纪大,但实在是个懒汉。天天吃喝不干活,生活条件差,母亲认为即使不怎么样,也比女儿继续单身强。可马小红一口回绝了。她说:“我宁愿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也不嫁给那样的人。”
过了两个月,媒婆再次上门,这次给她介绍的,是个瘸子。男人42岁,已有一儿一女,妻子去世,家里条件仍旧很差。媒婆说:“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嫁过去。”马小红的母亲略显动摇,毕竟,女儿年龄不小了,找不到人嫁,村里人也会笑话她。可马小红却坚定地拒绝了:“我不需要。嫁给这样的人,不管家里怎样,也不会有幸福的。”
面对这一切,马小红无力再争辩。她知道,妈妈只是在为她着想,但她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接受别人。她看着谢小飞,想起他从未见过父亲,想到孩子未来的艰难,眼泪再次湿润了眼角,但她没有再为此哭泣。她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即便身边的人都不理解,即便日子再难,她也要为谢子强,为自己,为孩子活下去。
“我这辈子就守着儿子过了。”她的话语坚决,甚至带着一丝冷静和无奈,但她知道,这个决定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她已经没有选择,只有坚强地活下去。
马小红站在那片小树林的入口,心跳如鼓,脸上满是惊恐。她的衣衫被风吹乱,心头充满了压抑的恐惧,回忆着刚才的一幕,无法平静下来。就在几分钟前,那个可怕的男人,马拴柱,突然从树林里跳了出来,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他曾是村里最让人厌恶的人之一,性格暴躁、肆无忌惮。她听到他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肯定是没人要了,我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他的冷笑至今还在耳边回响。
她拼命跑,差点被树根绊倒,最后在摔倒的瞬间,马拴柱迅速扑了上来,按住了她。她想过反抗,但那一刻,她的心里却闪过了一个念头——“谢子强的战友们,武承运一定会来救我。”想到这里,她忽然不再挣扎,声音冷静地说道:“你敢动我,谢子强的战友不会放过你。”
马拴柱愣住了,他看着她,眼神中出现了动摇。他还是放开了她,让她挣脱了他的束缚。马小红用尽全力跑回了家,气喘吁吁,心跳得如同鼓点。回到家的时候,妈妈看她一脸狼狈,急忙问发生了什么。马小红吞吞吐吐,说出了马拴柱的名字。妈妈的脸色一变,她的心里清楚,马拴柱不是个好人,这事可能闹得不小。
那晚,马小红彻夜未眠。她的心情无法平静,仿佛一切都无法重新开始。她不愿再继续忍受这一切,但又能怎么办?她和儿子谢小飞的生活,仿佛被整个村子的冷眼和非议包围。她思考了很久,决定写信给武承运,告诉他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
信寄出后,马小红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她知道武承运虽然远在部队,但他是谢子强的战友,心里一定会为她做些什么。
两周后,马小红接到了来自部队的消息。武承运带领几名战士来到她的家,将她和谢小飞带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可能有了改变的机会。
武承运让马小红和谢小飞搬到了部队,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改变。部队的生活虽然简朴,却充满了热情与关怀。武承运对她们母子十分照顾,尤其是谢小飞,每当战士们看到这个孩子,总是露出温暖的笑容。
几天后,武承运召集了全营的战士,他在操场上讲述了谢子强和马小红的故事。全营400多名战士都听得很安静,仿佛每个人的心里都被深深触动了。武承运激动地说:“谢连长为国捐躯,而马小红在家乡却受到了如此的待遇。我们能做的,就是给她们母子一个公平的生活。”
这时,赵教导员接过话头:“我们应该行动起来,保护这个勇敢的姑娘,确保她和她的儿子能够过上好日子。你们愿意吗?”
战士们齐声回答:“愿意!”
这番话让马小红的心头微微一震。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如此的关注和支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似乎她和儿子的未来,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孤独的挣扎,而是一个大家共同关心的目标。
几天后,赵教导员悄悄找到了马小红,他笑着说:“大姐,你看武营长怎么样?我觉得你们两个人很般配,他对你一直有好感。”马小红愣了一下,脸上涌上一抹羞涩。“他会喜欢我吗?”她低声问。
赵教导员轻笑道:“你们两个都在等对方开口呢,干脆我就替你们撮合一下,既然大家都觉得合适,不如就这样。”
第二天,武承运主动找了马小红,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知道你为谢子强守了一辈子,但现在你还有机会开始新的生活。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姑娘,今天我向你求婚。”
马小红愣住了,脸颊顿时红了。“你觉得我配得上你吗?”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武承运笑了:“我早就喜欢你了,现在也不想再犹豫了。你愿意吗?”
她点点头,眼里涌动着泪光。
几天后,婚礼如期举行。那天,整个部队都为他们的婚礼庆祝。武承运和马小红身穿红花,笑容灿烂。谢小飞在婚礼上叫着“爸爸”,那个时刻,武承运紧紧抱住了他,所有的战士们都为他们送上祝福。
婚礼结束后,赵教导员站在操场上,面对南方,默默地洒下水酒:“谢子强,你放心吧,你的愿望实现了,马小红和她的儿子会过得很好。”
18年过去了,谢小飞和武云霞都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各自领域的骄傲。谢小飞考上了南京军区的炮兵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某部担任副连长。妹妹武云霞则进入了北京师范学院,尽管他们相差六岁,兄妹俩的感情一直很深厚,常常相互关心,互相支持。
他们已经成了各自事业的骨干,生活也越来越安稳。每年,谢小飞都要抽出一些时间回家探亲,虽然时间不多,最多也只有半个月,但每次回家,母亲马小红总会为他准备一桌子饭菜,尽全力让他吃得开心。她知道,孩子们长大了,各自有了自己的责任和生活,但她依然希望能在每一次团聚时,给他们温暖和力量。
1999年5月,武承运从军队转业,成为了地方公安局的一名局长。马小红也随着丈夫回到了城市,他们在单位分配的房子里定居了下来。女儿武云霞在学校里住,只有在周末才回家与父母团聚。虽然一家人生活在不同的地方,但亲情始终没有改变。
2013年5月,武承运从公安局光荣退休,马小红也从居委会退休了。两个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而他们也终于可以享受属于自己的宁静时光。全家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偶尔回忆起那些艰难的岁月,马小红的心里满是感动。她感恩武承运,感谢他当年收留了她和谢小飞,给了她们一个全新的生活,才有了今天的幸福。
武承运总是说:“这一辈子娶了马小红,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她不仅是个勤劳能干的女人,还是个善解人意、理解我的好妻子。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终于有了今天的平静。”当初,他娶她,既是为了战友情,也是因为她让他心动。他知道,爱情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责任和担当。
回首往事,马小红觉得她的生活充满了意义。从最初的孤立无援到如今的幸福美满,她经历了太多的艰辛和痛苦,但也正是这些磨难,让她更加珍惜眼前的安定。她明白了,爱情并不只是依靠激情,更在于两个人在共同的生活中互相扶持,彼此承担起责任和重担。爱情就是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越来越深沉,越来越稳固。
当年那个无助的女孩,已经变成了今天这个自信坚强的女人,她的眼里有了坚定,也有了温柔。而这一路走来的每一步,都有着武承运和孩子们的陪伴。
她心里明白,苦尽甘来,生活给了她这一切,尽管不容易,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害怕未来的风风雨雨,因为她知道,家人的支持才是她最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