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人物传记《南明战神李定国》系列连载NO.36

陈邦傅的尸体被送到安龙示众以后，按说这本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没想到竟然在永历朝廷里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永历朝廷的山东道御史李如月非常愤怒，立即上书弹劾孙可望，给出的理由是孙可望居然擅自杀害对国家有功的庆国公陈邦傅。

在这份奏疏中，李如月还对孙可望有一个形象的比喻，说他“僭窃之奸同于莽、操”，意思是在篡位窃国这方面，孙可望和王莽、曹操之流有的一拼。

按说李如月好歹也算是一个读书人，这份奏疏上的却是莫名其妙。陈邦傅的一生，可以说是只干坏事，从不做好事的一生。这种祸国殃民的民族败类，自然是死不足惜。

这些事实，李如月不可能不清楚，那他为什么还要弹劾孙可望呢？

李如月的理由是，即使陈邦傅有罪，也应该由皇帝下旨处死，轮不到孙可望越俎代庖。

从这个角度来看，也不能说李如月就完全不对。可问题是现在整个永历朝廷的军政大权全都掌握在孙可望的手里，就连朱由榔说话做事都得看孙可望的脸色，李如月居然还想拿这件事情给永历皇帝树立天子的权威，难道不是在帮倒忙？

果然，奏疏呈上去之后，朱由榔是又气又急。气的是李如月脑子有病，居然替差点拿自己当降清投名状的陈邦傅说话，急的是这事千万不能让孙可望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思虑再三，朱由榔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处理办法：奏疏留中不发，既不交给内阁票拟，也不答复，大事化小。李如月是非不分，说话不经大脑，处以廷杖四十，革职除名，让他长长记性。

作为孙可望任命的安龙总理提塘官，张应科的职责是专门负责传递安龙到贵阳的所有来往文书，以便让孙可望能够及时掌握永历君臣的一举一动。

说白了，张应科就是孙可望安插在永历皇帝身边的奸细。

张应科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所以虽然朱由榔处理得非常及时，他还是打听到了李如月弹劾孙可望一事。出色的职业敏感性让他立马来了兴趣：此中必有故事，一定要好好查查！如果能借此机会揪出朝廷里反对秦王的大臣，那秦王殿下一定会赏识和重用自己的！

但是皇帝把李如月的奏疏留中了，现在谁也看不到奏疏的内容，这可怎么办呢？

张应科决定去李如月家碰碰运气，哪怕能拿到奏疏的草稿也行。

李如月答复：不行。

张应科一脸失望地准备打道回府，身后传来了李如月的大笑：“何须草稿，明天早上你就能看到我奏疏的揭帖了。”

所谓揭帖，就是大臣给皇帝所上奏折的副本，一般与原奏折内容相同，甚至还要更详细，用来交给与此奏折相关的部门作为参考。所以张应科虽然见不到奏折的原件，却仍然可以从揭帖中得知李如月弹劾孙可望的具体内容。

第二天，张应科果然收到了从李如月家里送来的奏折揭帖。

李如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一种可能是，张应科潜伏得很好，李如月不知道他是孙可望的心腹，还以为对方是出于对自己的敬佩才来要奏折回家瞻仰的。

另一种可能是，李如月是故意的，以主动求死来表达自己对孙可望擅权专横的不满和愤怒。

张应科一行一行地读着揭帖的内容，很快，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双手也在不停地发抖。他知道，有了这份揭帖，荣华富贵就离自己不远了。通览全文之后，张应科马不停蹄地立即派人把揭帖送到了贵阳孙可望的手里。

孙可望是何许人也？人不犯他他都要犯人，更何况现在居然有一个不开眼的小御史敢摸他的老虎屁股，简直是反了天了！

孙可望立即命令张应科逮捕了李如月。李如月不是在替陈邦傅说话吗？那好，那就和陈邦傅一个死法吧，也让皇帝和其他大臣看看，敢跟本王作对，就是这样的下场！

于是，在张应科的监督之下，李如月被处以剥皮实草之刑，填充了稻草的人皮还被挂在安龙城的北门上示众了三天。

李如月仅仅是骂了孙可望几句就被处以了剥皮实草的酷刑，这给永历君臣所带来的不安和恐惧可以说是深入骨髓的。从此之后，为了能够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他们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