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三天,林晚晚将我老年痴呆的奶奶丢在了高速上。
等我赶到时,奶奶已经车祸身亡了。
我在医院抱着奶奶变形的尸体崩溃发疯时,
热搜上铺满了林家千金为爱闯红灯,超速赴约竹马的消息。
三天后,婚礼变葬礼。
我独自送奶奶入土。
林晚晚一步一跪,跟在我身后,求我再看她一眼。
1
接到奶奶出车祸的消息,我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低头一看便是热搜标题。
【林家小公主为爱连闯十七个红灯!】
照片中,一眼就能看到林晚晚是如何紧张又小心地,搀扶着江玄上车,送他到医院的。
明明三天后要跟林晚晚结婚的人是我,可她却仍要如此给我难堪。
我知道林晚晚讨厌我,认为我挟恩图报,让林爷爷逼他与我结婚。
可我想不通,她到底有多恨我,才会把我奶奶一个人扔在高速上,害她被车撞。
她明知道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明知道奶奶有老年痴呆……
“晚晚,就是被车擦了一下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怕。”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抬头看去,发现林晚晚正小心翼翼扶着江玄。
一旁的议论声响起。
“连纱布都不用的小伤口,把林小公主紧张地连闯十几个红灯。”
“要不怎么说他们才是真爱呢?”
“真不理解那个未婚夫怎么不识相点早点退出。”
话说到一半,忽然就停住了。
江玄最先注意到我,他赶紧抱歉地说道。
“抱歉了,秦时野。”
“晚晚她太担心我了,听到我被车撞了就连忙跑过来了。”
“我都说了不用的。”
“你他妈闭嘴!”
我勉强撑起身子,恨恨瞪着这两人。
林晚晚立刻皱眉挡在江玄面前,警惕地看着我。
“秦时野,你来医院做什么?”
“当初说什么为了集团项目走不开,非要让我去接你奶奶,都是骗我的对吧!”
“一听到我跟阿玄在医院立马眼巴巴的跟过来,你可真让人恶心。”
心尖泛起细密的疼痛,我忍无可忍冲过去,狠狠拽起林晚晚的领口。
“林晚晚,你怎么好意思提我奶奶。”
“你为什么要把奶奶一个人扔在高速上?你怎么能做这么恶毒的事!”
林晚晚没想到我会对她动手,反应过来时,猛地挣脱,反手甩在我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秦时野,你发什么疯?”
“我都跟她说了我有急事,阿玄出了车祸,她还跟个疯婆子一样动手拉我方向盘。”
“是她先发疯的,我给她个教训怎么了?”
教训?
奶奶的阿兹海默症时好时坏,大部分的时候,她只记得我跟林晚晚两个人。
偏偏林晚晚为了江玄毁了集团一个重要项目,我不得已去处理,只能让林晚晚替我去接奶奶做检查。
可我万万没想到,林晚晚竟然会狠心将奶奶扔下高速。
我知道她脾气骄纵,可我从没想过,她连基本的人性都没有。
脸上的麻木半分比不过心里的麻木。
见我不说话,林晚晚眼神愈发倨傲。
“秦时野,我已经答应跟你结婚了。”
“你最好不要跟我继续闹下去,否则别怪我当众给你难堪!”
难堪?
我冷笑出声,
“林晚晚,你给我的难堪还少吗?”
用自己的微博号大肆发疯,说我用了狡诈手段逼她嫁给我,败坏我的名声。
雨天逼我淋雨回家,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将我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岭,甚至一次次带着她的小姐妹一起作弄我。
这些难堪我都忍了。
因为这桩婚约,也因为那些隐秘的心动。
可她怎么能用我奶奶的命耍任性。
这是跟我相依为命,靠着一点点打零工将我养大的奶奶。
“林晚晚,你不是讨厌跟我结婚吗?”
我颤抖着手,努力维持着我最后的理智。
“我成全你,婚礼取消。”
“以后你爱跟谁再一起,都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2
一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江玄脸上是克制不住的兴奋。
而林晚晚脸上却满是错愕,甚至带着一丝慌乱。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会因我生出厌恶以外的情绪。
可我已经没有半分感觉了。
如今奶奶还在医院,生死未卜,我哪里还有心思跟她纠缠。
我转过身要走,林晚晚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秦时野!”
“你想清楚,你可没有资格跟我闹脾气!”
“奶奶的事是我不对,大不了婚礼上我跟奶奶道个歉总行了吧。”
又是这样,她总要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开始示弱退让。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让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有可能的。
我回过头,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
“林晚晚,在你眼里只有江玄是人,别的人都不重要,活该给他让路是吗?”
我回过头,目光冷漠地看着她。
林晚晚顿时生气地瞪圆了眼睛。
“秦时野,你别太过分了!”
“阿玄是真的出车祸受了伤,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体谅一点了?”
“我只是把你奶奶放在高速口,不就自己走下高速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旁的江玄也跟着开口,
“秦时野,你也别怪晚晚了,大不了我以后不再联系她就是了,你没必要因为我这么误会晚晚。你不心疼她,我心疼。”
看着面前的两人,疲惫和厌恶充斥着我整个内心。
“你们真的挺配的,都这么自以为是,也都听不懂人话。”
冷冷看向林晚晚,
“林晚晚,我最后说一次,我不娶你了,以后见面当不认识就好,请你别犯贱。”
……
我一口气冲到了五楼,赶到手术室外刚站了不到几分钟,就看到头顶的手术室灯熄灭。
盖着白布的病床被推了出来,我愣在原地,许久未曾反应过来。
一旁的医生摘下口罩。
“病人年纪大,身上多出撞击伤和出血,伤势过重,请节哀。”
节哀?
说什么话呢?
怎么需要节哀?
我努力扬起嘴角,可望着医生的目光却在顷刻间盈满泪水。
手不自觉地颤抖,缓缓将白布扯下。
那张我刻在心里的脸,如今却是陌生的模样。
苍老的面容被血污和擦伤盖满,手臂和脖子上也满是被撞出的青紫血痕,右脚血肉模糊,明显是被车活生生压了过去。
看着这么多的伤痕,我连碰都不敢碰一下,生怕惹得奶奶疼。
我嗓音微微发抖,跪在地上轻轻喊了一声。
“奶奶,你看看我。”
“我是小野,你今天不是说要给我做红烧鱼吗?”
“你醒醒好不好?”
“是我不好,不应该为了工作把你交给别人。”
“你睁开眼睛,骂一骂我好不好?”
“奶奶,是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一旁的医生面露同情,又叹了口气说道。
“你奶奶送来的时候手里一直抓着个东西,我们松不开。”
“兴许是什么重要的。”
我低头一看,轻轻碰了碰奶奶的手。
原本紧握的手在刹那间松开,里边躺着一颗白色的白兔软糖。
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软糖。
软糖被血浸透,紧紧粘在手上。
指尖碰到软糖的一瞬间,我再也忍不住趴在奶奶身上,闷声痛哭起来。
3
思绪纷乱间,我模糊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我跟林晚晚在十年前,原本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
直到十年前一场意外,我被林爷爷带入林家。
林晚晚与我不同,她明媚、阳光又恣意,像是最自在的风一样令人着迷。
在得知婚约的事之前,她几乎是照亮我灰暗生活的天使。
可从她知道了林爷爷定下的婚事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处处贬低、羞辱我。
我总想着,我们之间是有可能的,所以坚持了这么久。
可没想到我的坚持,换来的却是奶奶的惨死。
……
见我醒过来,守在一旁的李秘书连忙走了过来。
“苏总,奶奶的尸体已经被运往殡仪馆。”
“您这些天因为公司的事日夜颠倒,要不葬礼的事情交由我来吧,不然您身体吃不消的。”
“不用。”
我拔掉手上的点滴,擦干眼角的泪说道。
“这些事情本来就该是我做的。”
我去了殡仪馆,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一点点麻木地处理着奶奶葬礼的事情。
我自小与奶奶相依为命,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那些后来找上门的,不过都是一些追逐利益的人,我不准备让他们来打扰奶奶的安宁,因此这个葬礼我也并不准备大办。
我拿来了我们一家人仅有的一张合照,上边有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跟我。
爷爷重病离世,爸妈也因为一场洪灾意外离开。
奶奶为了我,捡垃圾、打零工、收废品,一点点将我养大。
却没想到会因为车祸离开。
如今这张照片里,也只剩下我孤身一人还在这个世界上。
我摩挲着这张合照,这么多年没有流过一次的眼泪,却在奶奶离开的这几天,几乎要流干了。
将奶奶下葬的日期定在三天后,我带着奶奶的遗物回了自己的公寓。
可我进门后,小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冲上来蹭我的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