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出轨的战争

人之情长 2024-09-19 09:12:28

周日下午,丈夫刘业忽然接到通知,第二天要到昆明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因为有许多资料要带去,他打电话叫来助手程艺帮着整理。丈夫是一家生物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程艺是去年分到他们单位的研究生。

那天下午,刘业和程艺一直在书房里忙碌。飞机票订的是晚8点的末班,我在厨房里煮饺子的时候,程艺探头进来说:“嫂子,我就不在这里吃了,晚上要去朋友家。”客气了几句,她便走了。丈夫有些不耐烦地催我:“你快点啊,要误飞机了。”

刘业急匆匆地吃完饭,我说:“我送你去机场吧?”他再次不耐烦地说:“送什么送,来回打车你不怕花钱啊。”自讨没趣,我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也感觉到不妥,语气柔和了许多:“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早点睡吧。”

送他出门后,我忽然看到移动硬盘还在鞋架上,显然是丈夫忘带了。我飞身下楼,他打的出租已启动,我知道车子出小区大门时会停一下,便跟着车小跑起来。就在这时,出租车拐进另一个小道口停下,程艺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来,丈夫下来替她拉开车门,扶着她的肩上车后,车子绝尘而去。

像是一幕情景短剧,活灵活现地在我眼前一闪而过。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程艺明着说要去机场送丈夫,也完全正常,而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神秘兮兮的,反而欲盖弥彰,难道有什么隐情吗?回想一下,这段时间刘业情绪有些反常,经常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发呆,我问他怎么了,他便说:“最近搞个新课题,很累。”这一切,有什么联系吗?

两个多小时后,刘业发来短信:到了。我打电话过去,手机却已关机。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程艺:“你给刘工买的移动硬盘他忘带了,不要紧吧?”她说:“不大要紧,如果他急需什么资料,我会从网上传给他。”然后又很懂事地说:“刘工不在家,嫂子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啊。”这样知恩知礼的一个女孩子,难道会跟丈夫发生什么事?我实在没有办法把她和“狐狸精”、“第三者”之类的身份联系到一起。我宁愿相信昨天看见的,不过是一个特殊情况下的巧合而已。

一个周六,在寄宿学校上初二的儿子放假回来。他趁丈夫出去的时候,将我拉到他房间,脸色凝重地说:“妈妈,上个星期三,我们去生物制药厂参观,我看见爸爸和程艺阿姨在一起。”我惊了一下,佯装自然地说:“那个药厂是他们的下属企业,程艺又是你爸爸的助手,他们在那里很正常啊。”已经13岁的儿子涨红了脸说:“妈妈,不正常!您不知道,反正不正常!”儿子的话,将我那根已经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那天晚上我失眠了,不祥的预感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五一”长假,我们一家去九寨沟旅游,我想借机缓和一下家庭气氛,他却心不在焉。那些天,程艺总是把电话打到他手机上,一打就是一个小时。我说:“都在放长假,哪还有那么多事,出来旅游也不让人安静。”丈夫脸色铁青地说:“小心眼。程艺在加班,都是工作上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那一次我们不欢而归,提前两天返回。儿子对他爸爸很不满,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就在回来的那天晚上,丈夫冲凉时,我忽然发现他颈上戴着一条用红线穿着的玉观音。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凭我对他的了解,就是打死他也不会将这样的东西挂在脖子上的。他戴多久了,我竟不得而知。

忽然记起程艺脖子上也挂着一个,当时我还问她是什么,她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是一个开了光的佛。”刘业洗浴出来,我装作无意地问:“怎么学会戴这种东西了,谁送的?”他慌乱地遮掩着说:“什么谁送的,在九寨沟买的。”我和儿子面面相觑,他什么时候买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几件事情加起来,不能不让我疑心重重,但因为都是鸡零狗碎猜测,我不敢妄下结论,也不敢捕风捉影地去质问他。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准备好好和他沟通一下。

那时,刘业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胖,之前我多次提醒他要注意锻炼,他根本不当回事。“五一”过后,他忽然提出要去学游泳。我说:“你都40岁的人了,还能学会吗?你不是喜欢打网球吗?网球馆离咱家又近,以后,我天天陪你去打网球多好。”刘业斜眼看看我:“我锻炼身体,要你陪什么?我干什么你都要干涉,烦不烦啊。”之后,他便每天下午舍近求远,到十公里之外的一个游泳馆学游泳。

不久,我去游泳馆附近的一家公司办事,出来时天已经晚了。我想搭刘业的便车,便到游泳馆去找他。从落地窗外可以清楚地看见泳池的情景,分辨了好长时间,我才发现他的身影。再往旁边一看,那不是程艺吗?她穿着比基尼像一条欢快的鱼,那姿态分明就是在取悦于人,那种招摇和张扬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刘业站在水里不动,目光深情地追随着程艺,像一个忠诚的护花使者。这时,程艺忽然从老公身后冒出来,一下把他推翻在水里,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滚成一团。我闭上了眼睛,回过神来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他们在水里拉拉扯扯、有说有笑的样子,像一把刀扎进我心里。原来,他们真的就在我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呀!

那晚刘业回来,我们吵得很激烈。刘业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们的关系很正常。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许你侮辱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他卷起铺盖进了书房,将门摔得震天响。

事情挑明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雪上加霜,我想与他进一步沟通的愿望,更是成为了泡影,他对我爱理不理的,整天没有好脸色。原本以为他们会收敛一些,但事实上一切照旧,程艺仍然打电话找他,他也继续去十里之外的游泳馆和她游泳。

那天,我在银行遇到刘业的同事何大姐,何大姐是研究所的主任,又跟我是湖南老乡。何大姐开玩笑说:“该去做做美容了,你看刘工容光焕发的,看起来可比你年轻呦,要有危机意识啊。”我说:“何止危机意识,我都快崩溃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忍不住说出了忧虑。

何大姐皱着眉,若有所思地说:“是这样吗?嗯,也许……回头我敲敲他。”

那天晚上,一向举止文雅的刘业一进门就对我大吼大叫:“你以为何大姐是妇联主任啊,拿没影的事跟人乱讲,给你老公丢人是不是?败坏人家女孩子的名誉,你要负责任知不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见识的小人!……”他咆哮了半个小时,直到对门的邻居过来敲门,才住嘴罢休。

我已经完全被他的气势吓倒,嗫嚅着根本说不出话来。那些证据确凿的事实,被他的愤怒搅得七零八落,搞得我都似是而非起来。自此以后,刘业拒绝跟我说话,开始自己洗衣服,自己收拾房间,宁愿煮方便面吃,也不动我做好的饭菜。他故意和我拉开距离,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式。我以为他还在气头上,过段时间就会慢慢缓和,所以忍气吞声等待着他回心转意。

转眼到了他的生日,借着这个契机,我做了一桌好吃的菜,还给他发了短信,让他早点回家。一直等到九点多,他才回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连问都不问,径直到书房去听音乐。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扯下他的耳机:“你到底想要怎样?”他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地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同你离婚的。”

难道不和我离婚,就让我过这种鬼日子吗?我不明白,如果他们真的光明磊落,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仇恨?

事情就这样拖着,我束手无策。后来,借着要赶一个课题,刘业名正言顺地搬到了单位宿舍去住。以前那些不祥的预感,就这样一天一天,真实地逼到我眼前来。

一星期后,我听人说他病了,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去看看他。在一家小医院,我找到了正在挂吊瓶的刘业。程艺当然也坐在那里,他们正在说笑,看到我进来便嘎然而止。床上有一堆资料凌乱地摆着,让人感觉他们仍然在工作。

程艺给我倒了一杯水,刘业则根本不看我,最尴尬的人居然是我!我问他的病情怎样,他连头都不抬,结果要靠程艺来打圆场。我告辞出来时,刘业故意说:“程艺,你给我热袋牛奶。”

半年后,我无奈地向刘业提出离婚,他耸耸肩:“随便你,离不离婚,你说了算。”刘业离婚时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一直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们15年的婚姻,对他来说,要或不要就像处理一个烂苹果一样简单,我又何苦将自己放在死亡的婚姻里,不能释怀呢?那些日子,我几乎日日反身自省,一切都想开了。

大概两个月后的一天,我去金店给母亲买耳环,一进门,便看到刘业亲昵地揽着程艺的腰,正在选购戒指。他们也看见了我,以前死不认账的两个人,第一次在我面前尴尬不堪。那一刻,我的心境豁然开朗。在这场只见暗器,不见刀光的战争中,是我高姿态PK掉自己,成全了他们。而最后,也是我站在高处,来俯视他们,让他们羞愧难当。推门出来,阳光灿烂,云淡风轻,我长舒一口气,告诉自己:每个人都要寻找自己的碧海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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