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从小就体弱多病。听村里人说，他刚下生的时候，都不会哭。村里有懂得人说，他就是打个面，就会回去的，活不长。当时，我老奶奶天天哭。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活到了40多岁。

别看体弱多病，生育能力倒是极强。他和奶奶一共生了5个孩子，我有两个姑姑，还有大伯和二伯。我的爸爸是家里边最小的孩子，爷爷去世那年，我的爸爸才刚刚8岁。奶奶的命运可真是够苦的。

讲述人：汪超

我的爷爷去世以后，奶奶没有选择改嫁。她从40岁就开始守寡，真的是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白天去生产队干活，晚上回来还要给孩子们缝补衣服，纳鞋底子。每天都要很晚才睡觉。那个时候家里边张嘴吃饭的孩子多，干活的人少。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经常去让我大伯上树去捋榆钱，拿回来贴糊饼吃。

一到刮风的时候，我奶奶晚上都不睡觉，去捯树叶子，捯的一堆堆的。然后再用箩筐背回来，当柴火烧火用，她可真是个干活很厉害的女人，要是一般人，养活5个孩子，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终于等到了孩子们都长大了，本来想着可以喘口气了。没想到，发愁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都来了。

由于家里太穷，那个时候根本就拿不出彩礼，给我大伯和二伯娶媳妇。我大姑出嫁了，好不容易要了点彩礼，给我大伯娶了媳妇。到我二姑这，就不行了。我二姑提前就跟我奶奶说，你不能把我的彩礼留下给我二哥娶媳妇。我奶奶真的是没办法，只能自己偷偷的哭。

邻居一个叔伯老奶奶，给我奶奶出了个主意。她说：侄媳妇啊，不行的话，你可以试试这样做。她的意思是让我二伯和我二姑换亲，这样两家就都不用出彩礼了。她正好有个远房亲戚家也是孩子多，年龄跟我二伯和二姑相仿，这样两家一换，都省事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二姑一听说要换亲，死活都不愿意。没想到，当他和二姑父一见面，就喜欢的不得了。二姑父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还特别的幽默。1米8的大个子，能说会道的，就是因为家里穷，才换亲的，要不然这么好的男人，根本就轮不上我二姑。他们4个的婚姻大事都有了着落，到了我爸爸这，就成老大难了。

我爸爸都27了，连个给介绍对象的都没有。愁的我奶奶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家里拿不出钱来，人家都没人敢给介绍。

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套着牛车卖清酱、醋的，我奶奶去打清酱，和那人聊了一会天，卖清酱的问我奶奶，你们村有没有儿子多的人家，我有个亲戚，家里边有5个女儿，想给老五找一个上门女婿。今年30岁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我奶奶顿时眼前一亮，她跟卖醋的说，不瞒您说，我家有个小儿子，今年27岁了。因为家里太穷，盖不起房子，拿不出彩礼，现在连个帮忙说媳妇的都没有。就是不知道人家嫌不嫌弃，卖醋的把情况了解完之后，说过两天给回话。

结果，等了一星期，也没见卖醋的踪影。我奶奶心想，人家肯定是不愿意。瞬间感觉很失落。没想到，半个月以后，卖醋的才来。直接到我家找到我奶奶，跟我奶奶说，人家想见一面。我奶奶感觉真是喜从天降，赶紧安排，我爸爸去见面。

爸爸特别不情愿，奶奶跟他说，有媳妇总比打一辈子光棍要好。别怪别的，要怪就怪你的命不计，就这样，爸爸成了姥姥家的唯一一个上门女婿。

姥姥家没要彩礼，也没有新房子，爸妈跟我姥爷他们一门两岸。姥爷选了一个好日子，只有我爸爸一个人去的。姥姥炒了两个菜，吃了一顿饭就算完事了。

爸爸到那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说话，心里憋屈，再加上不适应。姥爷看我爸爸也不顺眼，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多。

我哥出生以后，姥爷对爸爸的态度渐渐有了好转，但一直板着个脸，就跟欠他800块钱的一样。每次家里一来亲戚，我姥爷就让我爸爸出去，他感觉这个姑爷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怕给他丢人。

有一次，一个下雨天，姥爷上房去盖塑料布，上梯子的时候不小心登空了，把腰摔断了，伤筋动骨100天，都是父亲在照顾，又是端又是端尿的，从来没嫌弃过。稍微有点不如意，姥爷就推搡我的爸爸。但我的爸爸也习惯了，他是长辈，应该让着他点，他说什么听着就行了。

几年后的一天，奶奶得了半身不遂，躺在床上不能自理。我大伯跟家里人商量，几个孩子轮流伺候，一家一星期的。当我爸爸跟姥爷说了这个事以后，本来以为他会不同意。没想到，他特别的开通。他跟我爸爸说，你的妈妈这辈子拉扯你们几个太不容易了，伺候她是你们应该做的。后来，听姥姥说，我们走后，姥爷哭了，他觉得这些年挺对不起我爸爸的，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就这样，爸爸和妈妈带着我和哥哥来伺候奶奶，直到奶奶去世以后，我们才回到姥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