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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名《赵盼儿风月救风尘》,关汉卿创作的杂剧,改编为小说形式。
上回说到,赵盼儿得知宋引章落难,便想尽办法要去相救。她一个柔弱女子,如何从那虎狼窝里救人?
这天,两辆马车缓缓来到周舍大客栈。一辆马车上载着几个红木箱子,看着甚是沉重,另一辆马车装饰华丽,不知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只见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像是个管事的,先是指挥着随行家丁和店里小二,小心地把木箱子卸下,然后又请马车里的人下来。
那马车里的人一下来,众人就觉得眼前一亮。只见那人是个千金小姐模样,头上戴的是流光溢彩的黄金宝石发簪,身上穿的是上好的丝绸。手指上的鸽子蛋也晃着大伙儿的眼睛。
那千金小姐手里还抱着个锦盒子,哪知下车时一时没拿稳,不小心跌落在地,那盒子里满满的珍珠宝石,滴溜溜滚了一地。
那千金小姐生气地斥责管家:“哎哟,你看你,扶个人都扶不住!你看你都撒了呀!”听口音是扬州人氏,吴侬软语,虽是生气之言,但也如撒娇一般好听。
管事的连忙和千金小姐一起蹲下来捡,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靴子,一双修长的手伸过来,跟着一起捡。
千金小姐抬头一看,却是周舍。只见周舍温柔一笑,道:“小姐不要怕,凡是入住本店的东西,一根头发都少不了您的。”
千金小姐听他如此说,脸微微一红,道:“那我就放心了。”
周舍盯着她娇美的面庞,问道:“小姐,听你的口音像是南方人吧?”
千金小姐微微一笑:“扬州。”
周舍眼睛发亮:“难怪,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出门就是不一样。”
那千金小姐听她夸赞自己,俏脸更红,快速收好了盒子,站起身来问道:“我正想问你呢,你们这里有没有大点的钱庄,我出门带这么多银子,总是不方便。要是换了银票就好了。”
周舍道:“有,钱庄有,小姐不知道你要换多少两银子啊,我好提前去知会一声。”
那千金小姐道:“两万多两吧。”她见周舍面无波澜,又问,“是不是很少啊?”
周舍其实有些震惊,愣了一下,才微笑着说道:“不少了。肖姐,你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请吧。”手指在袖中不住摩挲着,抑制不住激动。
那千金小姐又嘱咐下人小心财物,准备进房间时,发现周舍的三个老婆站在一边看热闹,好奇问道:“哎哟,你们这里还住着女眷啊?”
周舍赶紧解释:“没有啊,她们不是,她们都是客人。”连忙打着手势让老婆们赶紧走,万不可破坏自己好事。
几个老婆甩手跺脚的走了。
周舍又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小姐请。”
那千金小姐许是在家向来娇惯,此时对周舍说道:“闲杂人等就不能再住了,银子我会加倍给你的。”周舍连连点头附和。
走了两步,那千金小姐忽然“哎哟”一声,弯下腰去,周舍连忙上前扶住,问道:“小姐怎么了?”
那千金小姐说道:“哎哟,扭了脚了。”那声音又娇又软,像一只小爪子一样,挠着周舍的心,他赶紧帮着小姐拿锦盒,又扶着她往房里走。
千金小姐半靠着他,感激说道:“谢谢你呀。”跟着他慢慢朝房间走。周舍紧紧抱着那锦盒,忍不住勾起嘴角偷笑。
那管事的眼看行李安置得差不多了,对店里小二道:“小二,麻烦你带我到各屋去认认。这闲杂人等啊,就不能再住了,哪儿是柴房哪儿是厨房,你带我去认认。”
小二见他一个管事的也一身光鲜亮丽,自己掌柜周舍又对他家小姐毕恭毕敬,想来是个大富人家,不敢怠慢,便带着他到各处去看看。
小二带着管事的到处看了看,依次介绍着:“这是蒸塘,这个是下人屋。”末了指着一间破屋,道:“这屋子就不用看了,住着一个丑婆子,碍不着的,她天天在这儿纺纱。”
他说的是宋引章。自从破了相之后,周舍便将她扔在破屋里纺纱,连这最后一点剩余价值,都要压榨干净。
管事的还是不放心,道:“不行,我们家小姐,那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在外,处处都得小心谨慎,我进去看看。”说着就推开屋门。
管事的走进去,便见到宋引章坐在角落纺纱,有人进来,她也视若无睹,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管事的也没多看她,大致扫了一眼屋内,对小二说道:“这屋也得多注意呀,你看那边,那麻绳底下放着灯不会着火吧?去,你看看去。”说罢推了小二一把。
小二丝毫不敢偷懒,忙走过去把麻绳拿开,又对宋引章道:“丑婆子,听见没有,注意防火啊。”说完还怕管事的不放心,笑得一脸谄媚:“爷,您放心,着不了火的。”
管事的一脸严肃,说道:“放心?我告诉你啊,我们家小姐,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小姐,这回来这里,可是要做大事的,知道吗?”
小二陪着笑道:“看出来了,看出来了,爷,咱们再去别的屋里看看。”
管事的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宋引章,这才跟着小二离去。
随着屋门关上,宋引章原本木然的双眼中有了神采,她摊开手里的纸团,那是刚才,小二被支开去检查麻绳时,管事的扔在自己面前的。看着纸团上的内容,忍不住鼻子一酸。
管事的来到千金小姐的房里,那小姐急急问道:“小乙,你可看见人了吗?”
“见着了!”那管事的叹了口气,说道,“盼儿姐姐,我要是说了,你可千万别伤心。”
这两人正是乔装打扮的赵盼儿和小乙。他们俩一个扮成千金小姐,一个扮成管事的。知道周舍爱财,故意打扮成富贵模样,还特意,如今特意化妆打扮,且周舍眼里只有钱,竟然安然过关。
赵盼儿急着要知道宋引章的情况,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小乙满脸不忍,说道:“都快不成人样了,这脸上也有疤了,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赵盼儿听得心如刀割,垂泪道:“这可遭罪了,都怪姐姐来迟了!”
此时宋引章也在破屋里泪如雨下,悔不当初,若是当时听劝,如今又何须赵盼儿千山万水地前来相救?又担心这豺狼窝里,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安然无恙?
宋引章哭了半晌,又细细看那纸上写定的计划,默默记在心里。
到了半夜,小乙忽然去敲周舍的房门,不断喊着:“掌柜的,掌柜的!”周舍一听是财神娘娘家管事的声音,连忙披着衣服起身,快步走来开门:“来了,来了!”
只见小乙神色紧张地说道:“掌柜的,快找个大夫吧,我家小姐心口疼,都快忍不住了!”
周舍一听,这不就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么,忙说道:“找什么大夫啊,我这儿就有祖传的灵药。”他回屋找了药,对小乙说道,“走,看看去。”
来到赵盼儿房里,只见赵盼儿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不断痛苦呻吟:“哎哟,哎哟,疼死了。”
周舍连忙对她说道:“小姐,这是专治心口疼的药丸儿,你要是疼的话,就先吃一粒吧。”
周舍想去摸摸她额头是否发烧,被赵盼儿推开,他有些不悦,却听赵盼儿娇滴滴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病容之态,就不要看了呀。”
周舍一听这娇柔的声音,立刻没了火气,哪想赵盼儿又哎哟了几声,一下子抓住自己手,怎么都不肯放。
周舍心道:“这千金小姐还是对我有些意思,都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又把手里的药丸拿到她眼前道:“我这是祖传秘制的心安散,吃一粒就好。”
周舍说着就要去为她拿水敷药,却被赵盼儿紧紧拉着,脱身不得,只好把药交给小乙,催他快些把药丸冲开救命。
小乙拿了那药,恐防药中有什么害人成分,当下倒出一颗塞在袖子里,换了些补品冲在碗里,端给赵盼儿。
周舍端了药,赵盼儿有些不敢喝,小乙开口道:“喝吧。”赵盼儿这才确信他已然换过,安心喝下,作势咳了几声,道:“好像是一股凉气,突然把心冲开了,舒服多了。”
周舍此时还是半搂着她肩膀,赵盼儿顺势靠在他胸口,娇声道:“周相公,实在狼狈,病容之态,污了您的惠目。”
周舍见她如此投怀送抱,仿佛见到两万两银子扑面而来,真是心花怒放,顺势抱住她,笑道:“哪里哪里,我能为小姐尽点儿力,这是我三生有幸啊。”
赵盼儿暗暗翻了个白眼,忍着心里的厌恶,继续拿捏着嗓子道:“周相公,答应我,夜长人惊,不要离得我太远。”
周舍连声道:“不会不会。”他忽然想到一事,要去确认一下,赶紧把赵盼儿放下,说要去换件衣裳。
赵盼儿拉着他不肯撒手。
不知周舍要去确认何事?赵盼儿的计划又会如何进行?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