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庄公唯唯称谢,及返国之日,向世子姬忽言之
自周郑相互交换人质以后,郑庄公留在周都辅政,天下相安无事。
周平王五十一年(公元前720年),平王驾崩,郑庄公与周公黑肩同摄朝政。此时,让作为人质的郑世子姬忽回郑国,也迎回作为人质的周太子姬狐来嗣周王之位。
太子姬狐,痛心未来得及侍疾含殓,父王便已去世,因此哀伤过甚,到周而薨。其子姬林嗣立,是为周桓王。众诸侯俱来奔丧,并拜谒新天子。虢公忌父先到,举动皆合礼数,人人爱之。
周桓王伤心其父因质郑而身死,而且,见郑伯久专朝政,心中疑惧,私与周公黑肩商议:“郑伯曾质先太子于国,意必轻朕。君臣之间,恐不相安。虢公执事甚恭,朕欲留其辅政,卿意以为何如?”
周公黑肩奏道:“郑伯为人,惨刻少恩,非忠顺之臣。但我周东迁洛邑,晋、郑功劳甚大,当今乃改元之日,忽夺郑伯之权,另付于他手,若郑伯愤怒,必有跋扈之举动,不可不虑。”
周桓王说:“朕不能坐等受制于郑,朕意已决。”
次日早朝,桓王对郑伯说:“爱卿乃先王之臣,朕不敢让您屈就在班僚,爱卿请自安。”
郑庄公奏道:“臣很久就应当辞政了,今即拜辞。”于是,忿忿出朝。并对人说:“孺子负心,不足辅也!”
即日驾车回国。世子忽率领众官员出城迎接,问其归国之故。庄公将桓王不用之语,述了一遍,人人俱有不平之意。
大夫高渠弥进言:“主公两世辅周,功劳甚大。况且,前太子质于吾国,未尝缺礼。如今舍主公而用虢公,大不义也!何不兴师打破周城,废了今王,别立贤胤。天下诸侯,谁不畏郑,方伯之业可成矣!”
颍考叔道:“不可!君臣之伦,比于母子。主公不忍恨母亲,何忍恨君主?请隐忍岁余,入周朝觐,周王必有悔心。主公勿以一朝之忿,而伤害先公死节之义。”
大夫祭足道:“以臣愚见,二臣之言,当兼用之。臣愿率兵直抵周疆,托言今年遭天灾,就食温、洛之间。若周王遣使责备,我便有话说了。如其无言,主公入朝未晚。”
郑庄公准奏,命祭足领了一支军马,听其便宜行事。
祭足巡到温、洛界首:说“本国岁凶乏食,向温大夫求粟千锺。”
温大夫以未奉王命为由,不同意给粮食。祭足说:“方今二麦正熟,尽可资食。我自能取,何必求之!”
于是,派遣士卒各备镰刀,分头将田中之麦,尽行割取,满载而回。祭足自领精兵,往来接应。温大夫知郑兵强盛,不敢相争。
祭足在界上休兵三月有余,再巡至成周地方。时秋七月中旬,见田中早稻已熟,吩咐军士假扮作商人模样,将车埋伏各村里,三更时分,一齐用力将禾头割下,五鼓取齐。成周效外,稻禾一空。等到守将知觉,点兵出城,郑兵已去之远矣。
两处俱有文书送到洛京,奏闻周桓王,说郑兵盗割麦禾之事。桓王大怒,便欲兴兵问罪。周公黑肩奏道:“郑祭足虽然盗取禾麦,乃边庭小事,郑伯未必得知。以小忿而弃懿亲,甚不可也。若郑伯心中不安,必然亲来谢罪修好。”
周桓王准奏,但命沿边所在,加意提防,勿容客兵入境。其芟麦刈禾一事,并不计较。
郑伯见周王全无责备之意,果然心怀不安,遂定入朝之议。正欲起行,忽报齐国有使臣到来。
庄公接见之间,使臣致齐君僖公之命,约郑伯至石门相会。
庄公正准备与齐相结,于是赴石门之约。二君相见,歃血订盟,约为兄弟,有事相助。
齐侯姜因问:“世子姬忽曾婚娶否?”郑伯对以“未曾”。齐僖公道:“吾有爱女,年虽未笄,颇有才慧。倘不弃嫌,愿为待年之妇。”
郑庄公唯唯称谢。及返国之日,向世子姬忽言之。忽答道:“妻者齐也,故曰配偶。今郑小齐大,大小不伦,孩儿不敢仰攀。”
庄公曰:“请婚出于彼意,若与齐为甥舅,每事可以仰仗,吾儿何以辞之?”
姬忽又对曰:“丈夫志在自立,岂可仰仗于婚姻?”
郑庄公喜其有志,遂不强之。后来,齐使至郑,知道郑世子不愿就婚,归国奏知僖公。齐僖公叹曰:“郑世子可谓谦让之至,吾女年幼,且等待日后再议也可。”
忽一日,郑庄公正与群臣商议朝周之事,恰有卫国讣告到来,庄公诘问来使,方知是公子州吁弑君。
郑庄公顿足叹道:“吾国不久将遭兵祸了!”
群臣问:“主公何以料之?”庄公说:“州吁素好弄兵,今既行篡逆,必以兵威逞志。郑与卫素来有嫌隙,其试兵,必先及郑,我国宜加预备。”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