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喝药,那个贱种,我们不留下。”他用最温柔的语气吐出最狠戾的话。可当初明明是他亲手将我送给别人。

乐怀文学 2023-05-19 16:54:36

大红灯笼高高挂于宫殿之上,红色的绸缎似有液体滴落,在这静谧的夜里更显凄凉。

宫墙内除了卫兵盔甲摩擦的声音外,再无其他。

打灯走近一看,地面之上尽是血迹。

我看着殿内几乎堆成山的尸体,一身大红色的喜袍倒是与这景致相配。

没有撕心裂肺的吼叫,也没有几乎断肠的哭泣。我与那提着剑的人对视。

男子一身锦衣玉袍,双目猩红,俊朗的脸上带着未干的血迹。

“听澜,你看,我说过的这身衣服,你只能为我穿上。”男人的眼中,带着几分近乎疯癫的痴狂。

若是从前,只要他多看我一眼,我都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给他。

我嘴角噙着冷笑,端坐于凤位之上,利箭射出,从男人的腰带擦过。

“大人,脱吧。”

男人露出精壮的胸膛,结实有力的肌肉,只是在往下去。

我满目嘲讽,“楼怀渊,万人之上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太监。”

男人脸色突变,我知道这是他的痛处,从不允许人提起的死穴。

可我毫不在意,是他逼着我嫁作他人妇,他不要我的,现如今又充作什么痴情人。

男人手中的剑刺不向我,他不舍得。

可我贵为公主,却只有被锁在这一方天地的份儿。

也是现在天下已然不姓温了,我再没有了护着我的皇军、驸马。

我每日好似提线木偶一般,等着楼怀渊下了朝来替我梳洗、喂食。

这几日我困倦的厉害,几乎日日在床上昏睡。

隐隐约约听到男人的声音:“传太医。”

“回大人,公主殿下……这是……”

“说。”

“有喜了。”

一阵器皿碎裂的声音随之传来,我却在一声冷笑过后昏迷了过去。

是啊,他一个阉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我腹中的孩子又怎么会与他扯上半分关系。

模糊之间,我好似梦见了驸马,我不爱他的,我也从不是个好妻子。

初见时,我便用剑抵着他的喉,“你若敢近本宫的身,我便让你血溅于此。”

他向来以温润闻名,虽不曾见过这番场面,眼中却不见丝毫慌乱。

我日日为了见楼怀渊一面,连吃食都不愿入口,妄图用这样的方式得到他的怜惜。

我一个公主,却为了楼怀渊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抛之脑后了。

后来呢,我昏倒了,倒在了那个我心心念念的人面前,那是我好不容易才寻得的机会,他只说了一句:“公主自重。”

是沈衔青将我抱了回去,我不愿进食,他哪怕被利剑划伤,也只是怜惜地望着我,“公主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我成了整个皇朝的笑话,连带着沈家一起。

可即便如此沈衔青却将一切都置若罔闻。

他会在深夜寒凉的时候替我披上大衣,“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我笑了,笑他可怜,笑自己可悲。

“沈衔青,这就是你所求的日子吗?”

他望了我良久,月光映射在他的瞳孔之上,似是潺潺流水,总能安抚人心。

“与公主在一起,便是我的所求。”

第一次,我放下了利剑,拥住了他,我嗅着他身上传来的竹香,和楼怀渊那带着几分侵略意味的松香不同,这香很衬他,也流入了我的心间。

梦境颠转,眼前的一切转瞬消失,我手中抱着的人浑身是血,躺在了我的怀中。

男人的胸膛源源不断地流出了鲜血,我伸手想要去堵,可却怎么也堵不上。

“衔青,别离开我,求你了。”我慌乱的轻抚着他的脸,可脸上的血迹去越来越多,我拿着衣袖想要抹掉,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听澜,别擦了。”他的声音很弱,我要伏在他的嘴边才能听见。

“衔青,别走……别走……”

“夫人。”他好似用尽了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喊出了那句我从未应过的名讳。

“我在……我在……衔青,你答应过我的,会永远陪着我,不抛弃我的。”男人抱着我的手在逐渐松开,无论我怎么哀求,呼唤,他都已然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忘记我,不用带着愧疚活着。”哪怕到了这一刻,沈衔青却还在担心着我,这个傻子。

我伏在他的身上良久,男人却再不能在我冷的时候拥着我了。

我空洞的看着兵戎相见的战局,有人冲上来,扯住了我的头发。

“为什么,我阿兄哪里待你不好,是你害死了他,为什么你还活着。”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恨不得将我吞之入腹。

可下一秒,箭羽便穿透了她的身体,我看着那个曾同我一同嬉笑打闹的女子,那个曾为了逗我开心而扮鬼脸的女子,直直地倒在了我的面前,连眼睛都还没闭上。

一双嵌着金线的黑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衔青……衔青……”我无意识的呼唤着男人的名字。,

温热苦涩的液体流入我的口中,我下意识地便想要拒绝,药呛在了我的鼻腔,我扶着床边,猛然咳嗽起来。

一模一样的金线、黑靴。

“啊——”梦中的场景与现实重叠起来,我颤抖着后退,却被男人抓住了脚踝。

“听澜,乖,喝药,那个贱种,我们不留下。”男人用着最温柔的语气吐出最为狠戾的话语,眼底是恨不得直接掏出我腹中孩子的恨意。

连日来的冷漠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崩溃。

这是沈衔青盼望已久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我能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

“求你了,楼怀渊,我求求你,留下他吧,没有他我会死的。”我顾不上自己的畏惧,拽着男人的衣袖,只希望得到他的点头。

他轻抚了抚我紧皱的眉头,“你还有我,怎么会死呢。”

之前的药已然撒的差不多,男人轻挥衣袖,下一秒,一碗冒着热气的药便端了上来。

我甚至没有逃跑的余地,我所有的功夫都是楼怀渊教的,他甚至比我自己都要了解自己。

男人的指尖桎梏住了我的下巴,我疯狂的捶打,辱骂,求情,可那药液还是顺着喉咙落入腹中。

他将我搂在怀里,就好似我从前一直所期望的那样,轻拍着我的背,为我顺着气。

“听澜乖,一会儿就不痛了。”

温热的液体从我的下腹流出,小腹的剧痛让我额间冒出了冷汗。

这一刻,我好似流不出泪来了,我紧咬着下唇却也不愿喊出一声痛来。

整个殿内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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