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这辈子什么事情都可以忘记,唯独房东家的小妹我不能忘

草根知青 2024-02-25 21:3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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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生中留不住的是青春年华和美好时光,似乎就在转眼间,我已从一个花季少女成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每当回忆起当年下乡插队的那段知青岁月,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房东家的那个小妹。这辈子,我什么事情都能忘,唯独房东家的那个小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1969年3月中旬,就在我准备到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时候,在市委工作的爸爸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被停职反省,接受组织调查。下乡插队的日期已经确定,我只好含泪告别父母,背起行囊,和同学一起在彭浦车站乘车离开家乡,开启了我的知青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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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下旬,我们上海知青来到了贵州省遵义地区的郭家沟大队,我们七名同学(五名男生两名女生)被分派在郭家沟五队插队落户,五名男知青住在了队部的一间破房子里,我和张秀茹两名女生住在了郭队长的弟弟郭应田大叔家,和郭应田的女儿郭荣荣住在一间房子里。

郭应田大叔当年不到四十岁,他家四口人,两个孩子,大的是小子,叫郭荣亮,当年十八岁。小的是女儿,就是前面提到的郭荣荣,郭荣荣当年十四岁,刚小学毕业。郭应田家有三间正房,还有两间厢房,他家的生活条件算是比较不错的,也是全生产队住房最多的一户。

郭家沟大队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小山村,有旱田还有水田,那里的环境倒是不错,只是耕地不多,乡亲们的生活都不富裕,勉强能解决温饱问题。

我和张秀茹在郭大叔家借住,也和他家一起搭伙吃饭,郭队长直接把我俩的口粮送到了郭大叔家,他还送来了一些萝卜土豆,并承诺我俩,有什么困难就跟他说,队里尽量帮我们解决。

安顿好了吃住的地方,我们也就跟着社员们一起下地干活了。遵义地区的4月正是春耕春播的农忙时节,最苦最累的是往山坡地挑粪准备春耕。第一天往山上挑粪,我和张秀茹差点没累哭,挑着五六十斤重的两筐土杂肥,在崎岖的山路行走,不小心就会跌倒摔跟头。那种苦累,真得很难用语言表达。

那天下午收工回到家,我和张秀茹进屋就躺在了床上,连饭也不想吃了。郭大婶和郭荣荣好不容易才把我俩叫起来,问我俩是累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张秀茹说肩膀疼,脚底板也疼,浑身哪都不舒服。郭大婶看了看我红肿的肩膀,很心疼地说:“你俩快吃饭,等吃完饭,我给你俩缝个棉垫子,挑粪的时候垫在肩膀上,就不硌肩膀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准备上工的时候,蓉蓉妹妹把大婶子连夜缝好的两个棉垫肩戴在了我俩的肩膀上,还嘱咐我俩干活要小心,别磕着碰着了。

我俩挑着篮子(用荆条编的筐,有提系)来到牛棚后面的场院时,郭队长笑着对我俩说:“你俩留在场院帮大伙往篮子里装粪吧,不要去挑粪了。”当时我和张秀茹很感动,一想到那么远的山路,我俩心里就打怵。郭队长让我俩留下来和年老体弱的老社员一起干活,这明显是对我俩的关爱和照顾。

每天收工回到家,郭荣荣妹子就给我俩端来洗脸水,还用毛巾帮我俩抽打身上的灰尘。在郭大叔家借住,我俩顿顿都吃现成饭,每当吃完饭,我俩想帮着刷锅洗碗的时候,荣荣妹子就会说:“姐,你俩去歇着,我不下地干活,咋能让你俩刷锅洗碗呢。”

山上的耕地耕种完毕,紧接着就要耕耙水田开始插秧,插秧结束后,山坡地还没锄完头一遍,就该割麦子了。天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我们天天都累得要命。好在有郭大婶和荣荣妹妹的关心和照顾,我俩才少吃了不少苦头。特别是麦收那段时间,荣荣妹妹天天都去地里给我俩送水,怕我俩渴着了,每天我俩一人还能吃上一个煮鸡蛋,郭大叔和郭荣亮哥哥也和我们一样下地干农活,他俩都没有这个待遇。

秋收结束后,上级为我们上海知青拨下了建房款,队里在村头的那片荒地上为我们修建了三间房子,还修建了厨房和茅厕,成立了三队知青点,我们七名知青都搬到新修建的房子里去吃住了。在郭大叔家借住了八个月,我俩和郭大叔一家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尽管荣亮哥哥不爱说话,他对我俩也很关照,割麦子时,他帮我们磨镰刀,锄地时帮我们打磨锄头,看我们要洗衣服,他就把水缸挑满水,再挑来两桶水放在我俩洗衣服的地方。郭大叔一家人,都是我们的亲人。

一晃就到了1973年春天,荣亮哥哥二十二岁了,到了订婚的年龄,因为他家的条件挺好,有好几个人想给他介绍对象。那天晚饭后我去郭大叔家串门,刚走到他家院子里,只听荣荣妹妹说:“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人家惠颖(我叫徐惠颖)姐姐长得那么漂亮,又有文化,还是大城市来的知青,你根本就配不上人家。这事要是让惠颖姐姐知道了,她会难为情,明明不行的事,你干嘛非要让咱大爷(郭队长)去提亲啊……”

其实,我早就看出了荣亮哥哥对我有那个意思,可我当时才二十一岁,根本就没想过个人问题。再说了,荣亮哥哥没读过书,是个文盲,我俩也确实不合适。荣荣妹妹也试探过我,我明确对她说过,我不想在农村恋爱结婚。荣荣很聪明,她说我是看不上她哥,她还说,她哥也确实配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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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郭荣亮哥哥就和一队一个叫李春英的姑娘订婚了,我从心里感激荣荣妹妹,要不是荣荣妹妹阻止她哥,我就会面临一个很尴尬的局面。

那年夏天,公社要招一名文教干部,大队书记推荐我和张秀茹去公社考试。令我没想到的是,当个公社干部不光要参加文化课考试,还要体检和政审。结果我没能通过政审,一是我爸的问题,还有我外公是民族资本家。最终张秀茹去公社当了文教干部兼通讯员。

张秀茹去公社当了干部,郭家沟五队知青点就剩下我一个女知青了,到了晚上,郭大婶就让荣荣妹妹到知青点来给我作伴,她说知青点就我一个女孩子,她不放心。不论是刮风下雨,荣荣妹妹天天准时到知青点给我作伴,我俩睡在一张床上,天天都有说不完的知心话。

荣荣妹妹虽然读完了小学,可她觉得还有好多字不认识,报纸都看不下来,就让我教她学习初中课程,她说也想当一个初中生。正好我也能复习一下初中课程,我俩天天都在油灯下看书学习到很晚,点灯的煤油不够用,荣荣妹妹就让她哥到公社农机站要了几斤柴油,点柴油灯照明虽然气味难闻,还冒黑烟,但我俩都能克服。

到了秋后,遵义化工厂招工,三名男生去化工厂当了工人。后来听说去化工厂当工人政审不严格,我也很想去化工厂当工人。就在我盼望着下一批的招工名额时,大队书记又来找我,他说想让我去郭家沟小学当民办教师,一名女教师要结婚了,学校缺少一名民办教师。

我原本不想去学校教书,可大队书记一直都很关照我,我也不好拒绝呀。就这样,我成了郭家沟小学的民办教师。我到学校教书不久,遵义化工二厂又来招工,我们知青点的两名男同学都去化工厂当了工人,五队知青点就我一个人了。

说句实话,当时要不是荣荣妹妹给我作伴,天天陪伴着我,我一个人真不敢在知青点居住,每天晚上听到猫头鹰的叫声,我就吓的用被子蒙住头,大气都不敢喘。

荣荣妹妹二十一岁那年,也就是1976年的夏天,她和我们五队的一个小伙子订婚了。订婚的时候,她对那个小伙子说:“我姐(指的是我)不结婚,我就不能结婚,我结婚了,就没人给我姐作伴了。”就是荣荣妹妹这句话,感动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1977年夏天,我爸恢复了工作,趁着暑假,我回上海看望了父母,看望了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我妈说让我争取进城工作,当民办教师还是农民,不如进城当工人有前途。其实我也很想进城工作,我的几位同学一个月能开三十多块钱的工资,我一个月的民办教师补贴才三块钱。可当时在郭家沟插队落户的知青都招工了,我要是想离开郭家沟,得先找到一位能教书的民办教师顶替我的位置啊。

从上海回来,我把我的心思说给荣荣妹妹听,荣荣妹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大队书记家的儿子倒是初中生,可人家到公社农机站当了拖拉机驾驶员,还有一个女青年是初中生,可她已经和邻村的一个小伙子订婚了,很快就要结婚嫁到外村去了。想来想去,荣荣妹妹突然对我说:“姐,要不你教教我,我跟你学教书,我会教书了,你就进城当工人。”

从那天起,我就教荣荣妹妹怎样给学生讲课,还让她到学校听我讲课。因为之前蓉蓉妹妹一直在学习初中课程,让她当小学民办教师,真的是绰绰有余。

过了不久,恢复高考的消息就如强劲的秋风吹遍了大江南北,吹遍了各个角落。因为几年来我一直在坚持学习,对参加高考我充满了期待。为了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复习功课,我和荣荣妹妹一起去找大队书记,大队书记同意让荣荣替我代课,让我全力备战高考。

1978年春天,我接到上海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离开郭家沟大队的时候,荣荣妹妹哭得很伤心,她说真舍不得和我分开。那天荣荣妹妹一直送我到公社汽车站,看我坐上汽车走远了,她才抹着眼泪回了郭家沟。

一年后,荣荣妹妹结婚了,我从上海给她寄来了两床被单和一床毯子,当时我在读书,也拿不出像样的礼物来。

后来因为工作忙,我也就和荣荣妹妹断了联系。

退休后的第二年,我和我先生一起回到了郭家沟,看望了乡亲们,看望了郭大叔和老婶子,也看望了老支书。老婶子看到我,拉着我的手,呜呜痛哭。那时我才知道,我回上海读书后,荣荣妹妹成了郭家沟小学的民办教师,八年后来转成了公办教师,当时已是乡中心小学的副校长,再有一年就该退休了。

得知我回到了郭家沟,荣荣妹妹骑上自行车就从二十里路远的学校赶回了郭家沟,看到我,她扔下自行车,就和我拥抱在一起,哽咽着说:“姐,可想死我了,后来我给你写过好几封信,一直也没收到回信……”

经荣荣妹妹这一提醒,我才猛然想起来,我回到上海后第三年,我家就搬到黄浦区居住了,原来的住房因为扩建马路给拆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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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叔和老婶子去世后,我还和荣荣妹妹保持着密切联系,也邀请她到上海游玩过两次。荣荣妹妹比我的亲妹妹还亲,我下乡插队期间,她给了我很多关爱和帮助,这辈子,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忘记,唯独房东家大叔家的荣荣妹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荣荣妹妹是我最亲的人。

作者:草根作家(根据徐惠颖老师讲述整理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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