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为了照顾喝醉的白月光,狠心扔下快要生产的我。
我苦苦哀求他别扔下我一个人。
他却只是冷漠地抽离被我紧紧拽住的胳膊,不耐烦道:
“别闹,知岁一个单身Omega,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醉酒很不安全。”
他不知道,那天他走后我因临产慌张不慎跌下楼梯,失血过多危在旦夕。
失去孩子后,我心灰意冷决定离开他。
可他却跪在地上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1
江贺难得一次放下工作回家陪我。
但从回家到现在他就一直心不在焉,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
我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头。
然后拿起宝宝的衣服在我面前比划,转移话题。
他把我圈在怀里,声线温柔低沉。
“小铭,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孩子出生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我微笑点头,刚想转身亲吻他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我瞥了一样屏幕上的备注:岁岁
我的心一紧,能被江贺叫岁岁的人只有他那位出国多年的白月光周知岁。
江贺看见屏幕上的备注长舒一口气,就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似的。
原来今天他一直心不在焉就是因为他的白月光啊。
我下意识地拽着江贺的胳膊,对着他摇头。
“江贺,能不能别接...”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甩开了我的手,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周知岁的哭声。
周知岁声音含糊不清,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江贺哥哥。
他的每一声都像钢针一般精准刺进江贺的心脏,江贺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相处这么多年,我已经摸清了江贺的性格。
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所以他只有极度担心的时候才会这般失态。
可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紧张我。
周知岁的声音还在继续,“江贺哥哥,你为什么不肯等等我?当初不是说好要等我回国吗?为什么祁铭会怀孕?江贺哥哥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江贺哥哥,怎么办,我头好昏,我好像喝醉了,我好害怕,这里好多人都想碰我,他们好恶心...江贺哥哥...我好热,我好像进入发热期了,你来接我回家好吗?”
随着周知岁的哭声,江贺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他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准备夺门而出。
我冲过去拽着西装的另一头,含泪乞求他。
“江贺,别去,就当我求你了。好吗?我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没有你我真的会挺不过来的。”
我对麻醉过敏,江贺是知道的。
所以这一次他才会特地赶回来陪我生产。
因为只有他的信息素才能减轻我生产时的痛苦。
江贺死死地盯着手机上周知岁的照片,眉头紧皱。
他的脚尖刚要朝我这边偏移时,周知岁就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周知岁的衬衫被扯得乱七八糟,那张白皙灵动的脸此刻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我见犹怜...
江贺脸色更加冷了几分,嘴里低声暗骂。
他用力拽走被我扯住的西装。
扔下一句:“别闹,知岁一个单身Omega,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醉酒很不安全。”转身消失于一片夜色中。
也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2
江贺前脚刚走,我的羊水就破了。
本就体虚的我,瞬间头晕目眩。
我捂着肚子慌乱地拨打江贺的电话,但他一直处于忙线中。
看着渐渐湿透的衣物,我顺着墙壁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握着手机的我苦笑,自嘲道:“周知岁回来了,他怎么可能接我的电话。”
肚子阵阵痉挛,宝宝像是感觉到了危机,一直在肚子里踢我,想让我振作起来。
我捂着肚子忍着剧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起身时不慎踩到地板上的羊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滚下楼梯的时候,我拼命地保护肚子里的宝宝。
白色睡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鲜血染红,我心急如焚。
我趴在地上近乎绝望地一遍又一遍拨打江贺的电话。
一边打,一边抚摸着肚子。
低声呢喃。
“宝宝别怕,爸爸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就算爸爸不来,妈妈也会让你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界。到时候妈妈就叫你小平安好吗?”
电话一直处于忙音,终于我的心在一声声冰冷的机械性中死了。
身下的血越来越多,我好像听见宝宝在说:“妈妈,救救我。”
我的心好似被千万根针刺穿,疼得眼泪直流,呼吸也渐渐开始困难。
身上的每一寸都在被疼痛凌迟,我好像就快要死掉了。
绝望将我淹没,意识一点点在消散。
昏迷之际,我居然见到了八年前的江贺。
3
八年前我和现在一样狼狈。
应该说在江贺和周知岁的世界里,我一直都是一个卑微不起眼的存在。
闯进他们的世界,实属意外。
而这场意外,足以要了我的命。
我从来不是江贺的最优选择。
他和周知岁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匙,而我只是一个在普通的家庭里出生的平凡人。
不仅如此,我还下贱。
这是我爸从小就灌输给我的信息。
我的父亲有暴力倾向,每一次酗酒后都会对我拳打脚踢。
他说我和母亲一样都是下贱胚子,最低等的Omega,天生就只能被他们这种优越的Alpha玩弄于股掌。
每一次提起母亲,他就会更来气,打我的时候下手也会更重。
我知道,他不过是气自己居然能被一个不起眼的Omega抛弃,然后刚好我又和母亲长了一张近乎一样的脸。
在父亲的羞辱和暴力下,我的前十八年都活在阴暗的臭水沟里。
我在的地方总是一片黑暗,严丝合缝到照不进任何一束光。
因此,像我这样长在阴暗角落里的一颗毫不起眼的野草,怎能与江贺他们走在一起。
我们生活的世界都不一样。
他就应该和周知岁那样光彩夺目的人在一起。
但命运弄人,偏偏让满身泥泞的我闯进了江贺他们洁白干净的世界。
4
当年考进A大后,我自以为能脱离父亲的阴影。
却不曾想在一次文艺晚会前一周,父亲找到正在兼职的我,并当着众人的面再一次家暴了我。
理由是我这个月打回家的钱比上个月少了五百。
从兼职的地方走回学校的那段路其实并不长,但是我走了很久。
我在想到底该怎么告诉老师,这一次的舞台剧我演不了了。
我不想让班上的同学知道我的过去,更不想让他们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进入校园我遮遮掩掩,却不慎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我被那人稳稳接住。
头顶传来男生温柔低沉的声音,“同学,你没事吧?”
话落,他准备俯身来看我。
我下意识慌乱地抬手遮挡满脸的伤痕。
那天江贺轻轻将我的手拨开,他微微皱眉,刚要开口时身后走来一大波人。
他们是江贺的朋友,都是出生金字塔顶端的人。
“江大少爷今天这是泡的谁家纯情小O呀!”
“哟,看这身形应该是咱们班那个小哑巴祁铭吧!”
“看不出来啊,小哑巴平时一声不吭,原来是在闷声干大事啊!”
他们言语戏谑,而我却紧张得全身都在颤抖。
当时的我满脑子都在想,我的不堪是不是终究无法遮掩?
谁知,江贺却伸手将我拽进了他的怀里。
我再一次猝不及防地跌进他的怀里,很暖很暖。
江贺比我高一个脑袋,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姿势暧昧。
我尴尬地想要挣脱,他却扣着我的后脑勺,让我的脑袋埋得更深了。
他说:“别动,你应该不想让那群大嘴巴看到你现在这样吧?放心,只要你在我身边,没人敢动你。”
我不再乱动,而是心安地被他搂在怀里。
他笑着回应别人的调侃。
“行了,别乱说。祁铭同学身体不舒服,我只是顺手帮个忙而已。”
说完他摘下棒球帽扣在我头顶,替我压低帽檐。
他牵着我穿过汹涌的人潮。
是江贺让我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关心的滋味。
因此,十八年里我终于在一片漆黑中终于看见了一丝丝微光。
5
那一次邂逅之后,我的目光开始不受控制。
我总是能精准的找到江贺的位置。
但我从未肖想过能和他有任何故事,我依旧默默无闻、按部就班的过好自己的生活。
直到江贺主动找到我。
那天我刚兼职结束回到寝室,桌子上就放着一叠各种高薪兼职的传单。
室友告诉我是江贺拿过来的,江贺让我回寝室之后给他发个消息,他找我有事。
我又惊又喜。
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编辑一条简短而有礼貌的短信。
偷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这样,说多了怕暴露。
不说又怕会形同陌路。
江贺说他马上过来找我。
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什么,明知道江贺有喜欢的人还是没忍住把一直舍不得穿的新羽绒服拿出来套上。
这也许就是暗恋吧。
不敢宣之于口,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江贺把我叫到寝室天台,他递给我一杯奶茶。
我捧着奶茶暗自开心,忍不住偷瞄了他好几眼。
“那天的事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班上的同学。”
“没事,都是同学。嗯...那个,我今天找你其实也是又是找你帮忙的。”江贺笑道。
我抿了一口奶茶,胃里暖暖的。
“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
少年一脸难为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艺术班的周知岁你知道吗?”
我点头,心里涌上不安。
江贺继续说:“那就好,听说你们还在一个部门。你们熟吗?你知道他平时喜欢做什么吗?”
“我喜欢他,想追他。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正好你们都是Omega,你肯定知道你们Omega喜欢什么,对吧?”
说起周知岁,江贺的话就开始源源不断,脸上的笑意一刻都未曾减轻。
而那一刻的我,只觉手脚渐渐地冰凉。
身上的暖意渐退。
天台的风如同刀片划开我的皮肤,阵阵刺痛。
我强压下眼里的酸涩,强颜欢笑。
“嗯,我知道他。他很优秀,你们很般配。”
江贺笑得更开心了,他伸手搂着我的肩膀,像兄弟一样。
“那你帮我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你们平时一起排练,你出手肯定会比我容易。到时候我继续给你介绍兼职怎么样?”
我傻傻点头。
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祁铭,知足吧。
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换一个身份能待在江贺身边,已经很不错了。
我从他怀里挣脱,后退一步。
“好,我尽量。”
江贺拍了拍我的肩膀,“祁铭,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我心里默念:好兄弟。
对,我们只能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6
从那天起,我心甘情愿地成为江贺追逐周知岁的工具人。
周知岁确实很优秀,部门里很多人都喜欢他。
他和江贺一样都是像星星一样耀眼的存在。
排练的时候我会主动申请和周知岁在一个组,即便那些高难度的动作我无法完成。
只要能打探到一点他的喜好,我就算是摔得头破血流都是开心的。
因为这样,江贺才会开心。
后来我和江贺的聊天记录从学习变成了关于周知岁的一百件小事。
[岁岁今天感冒了,祁铭你能帮我给他送点药吗?]
[岁岁好像没有吃早饭,你能帮我给他带点吗?我担心他一会儿胃疼。]
那天A城暴雪,整个A大只有我一个人冒着风雪穿行在校园里。
可拿到早饭的周知岁对着我冷嘲热讽,嘲笑我就是江贺身边的一条狗。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周知岁的嘴脸。
他根本就不是想吃早饭,他也没有胃病。
他就是想玩弄我,嘲讽我。
周知岁当着他室友的面满脸不屑地把早餐扔进垃圾桶,然后拍下被扔在垃圾桶里的包子发给江贺,抱怨说自己不喜欢吃包子。
我兜里的手机马上就震动了,是江贺发来的短信。
他说:[祁铭,岁岁说他不喜欢吃包子,你能再去给他买一份蛋糕吗?]
周知岁凑过来看着我手机上的消息冷笑。
“祁铭,看见没?你就是江贺身边的一条狗,而江贺只是我的一条狗,只要我不满意,你就只能从头再来!”
“祁铭,像你这样下贱的人我见多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在Alpha身边找到存在感。真不要脸!”
“你只配给我当奴隶,就算你今天在雪地里把腿跑断了,江贺也不会心疼你,所以收起你那点不入流的下贱心思,江贺不会喜欢你的。”
那天,我的血液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我刚想反驳他,江贺又发来一条短信。
他说:[小铭,今天外面风雪太大了,一会儿你买完蛋糕回去洗个热水澡 别感冒了,我会愧疚的。]
因为他的一句“我会愧疚”,于是我又一次穿行在风雪中。
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讨好周知岁。
我瑟瑟发抖,含笑对着周知岁说:“江贺真的很好,他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他?”
那时候的我真的觉得江贺很好,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肯关心我的人。
即便只是几句微不足道的话,我依旧会被温暖好久。
也许在所有人的眼里,我都只是江贺身边的一条舔狗。
但只有我自己清楚,江贺的身上有我憧憬的东西。
只要他一句话,我就能竭尽所有替他实现。
7
大三那年,江贺家里出事了。
资产全部被冻结。
学校里几乎没人知道,若不是因为江贺找我借钱时无意说漏了嘴,我也不会知道。
开学的第一个月,江贺每天都过得很消沉。
直到他收到周知岁生日派对的邀请。
他才稍微有了些活力,但只是短暂的激动。
因为他没有钱给周知岁买生日礼物了,曾经高高在上,过惯了天之骄子的日子的江贺怎么受得了连一件像样的生日礼物都买不起的日子。
于是他找到了我。
“祁铭,你可以借我一万块钱吗?岁岁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想给他买条项链。”
江贺明知道我勤工俭学都是为了赚取学费,一万块钱对于我来说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江贺又说:“我记得上学期我给你介绍了一个陪酒的兼职,要不你再去一次?运气好的话,一次就可以挣一万。祁铭,岁岁好不容易主动邀请我,你就帮帮我吧!”
我紧捏着衣角,辩解道:“你给我介绍的那些地方,我一次都没去过。我从来没有去陪过酒吗,我赚的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江贺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继续哄道:“好好好,我知道你最干净了。你就帮我一次好吗?你要是不帮我,那我就自己去陪酒。”
说着他转身离开。
我心一紧,连忙抓住他。
我咬紧牙,叹气道:“我帮...但是江贺,你别去那种地方,好吗?”
江贺笑了,他把我拥入怀里。
他声线低沉温柔,他说:“祁铭,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我苦笑着把银行卡递给他。
他拿走银行卡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世界很小,凡事总是很巧。
两日后,我居然出现在周知岁的生日派对上。
不过我只是一个服务生。
江贺站在周知岁身边,亲手给他戴上项链。
那条用我打工的钱买来的项链。
周知岁指尖轻轻划过项链上的宝石,他向所有人炫耀江贺对他那份赤诚永恒的爱。
他们被同学们簇拥在一起,大家各种吹捧。
说江贺对周知岁爱之深,情之切。
周知岁的目光跳过人群,落在我身上。
满眼的不屑和鄙夷。
我转身离开,去了卫生间。
我正在擦拭洗手台的时候,周知岁走到我身边。
他一边照镜子,一边嘲讽我。
“那条项链是你掏钱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