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原创,图来自网络。
1983年我入了伍,在部队摸爬滚打十几年,到了1997年底转业回了地方,在咱们城的看守所当了个管教员,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直到去年退休。
说起来,我这辈子见过不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尤其是在看守所里,管过不少犯人,其中有12个是死刑
犯。
每次跟老战友或者亲戚唠嗑,他们总爱问我:“老刘,你见过的死刑犯多,他们临走前那最后一顿饭都吃啥啊?是不是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大鱼大肉好酒伺候着?”
我一听就乐了,哪有那么夸张啊!其实啊,这“上路饭”的事儿,说起来简单,可背后藏着不少让人心里酸酸的故事。
今天我就跟你们讲讲,我碰到的一个死刑犯,名叫陈大柱。他那顿“上路饭”,让我到现在都忘不了。想知道是咋回事儿吗?那就听我慢慢说。
我叫刘长根,在看守所当管教员那会儿,日子过得挺有规律,每天就是巡监、谈话、写报告。
2004年那年,我碰上了一个让我印象特别深的死刑犯,叫陈大柱。这家伙四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看着像是能一拳打死牛的那种人。
可你别看他外表硬朗,聊起来才知道,他心里软得跟啥似的。陈大柱是因为抢劫杀人被判了死刑,案子挺严重的,听说他当年带着几个人抢了个小商店的老板,结果失手把人给捅死了。
进了看守所,他倒没闹腾,安安静静地待着,跟其他犯人也不起冲突,平时就低着头坐那儿,像在想啥心事。
我每周得跟他谈一次话,了解他的想法,也防着他情绪崩了干出啥傻事。头几次聊天,他都不咋开口,我就随便跟他扯扯,说说外面的天气啊,食堂今天的菜啊啥的。
后来有一次,我随口问了句:“大柱,你平时爱吃啥啊?”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点光亮,然后低声说:“刘管教,我这辈子最想吃我妈做的红烧肉,可惜没机会了。”
这话一出口,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人也没电视里演的那样冷血啊。
从那以后,他跟我聊得多了点,慢慢讲起他为啥想要那口红烧肉。他说他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他妈一个人拉扯他长大,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点肉。
那红烧肉是他妈的拿手菜,肥瘦相间,炖得软乎乎的,每次他吃完碗里还剩点汤汁,他都舍不得倒,用馒头蘸着吃干净。
他说了这些,眼圈红了,叹口气说:“我这辈子混成这样,对不起我妈,也没脸再吃她做的菜了。”
我听着,心里挺不是滋味,想着这家伙犯了大错,可那份对家的念想,倒挺真。
可问题是,看守所的“上路饭”哪有啥红烧肉啊?都是食堂统一做的,油条、包子、水饺啥的,顶多加个茶叶蛋,哪能满足他这心愿啊?
我心里有点堵,想帮他,又怕违反规定。正纠结着,年轻管教员小张听说了这事儿,冷笑一声:“刘哥,你管他干啥?这种人渣就该早点上路!”
我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心想这小子咋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呢?
可转念一想,陈大柱毕竟是死刑犯,我这想法是不是也太心软了?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我在看守所当管教员那会儿,碰上陈大柱的事儿,真是让我心里翻江倒海。跟他聊了几次后,我发现这家伙心里那点对红烧肉的念想,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他每次提到他妈,眼里都有泪花,说他小时候家里穷,他妈为了让他吃饱,冬天站在灶前熬肉,连手都冻裂了。
他犯了事儿被抓进来后,最怕的就是他妈知道真相,怕她受不了这打击。我听着这些,心里挺不是滋味,想着这人犯了大错,可那份对家的愧疚,是真真切切的。
我忍不住多问了几句,想知道他妈现在咋样了。他说他被抓前,家里就断了联系,他妈叫王桂花,六十多岁了,一个人住在乡下老房子。
他低声说:“刘管教,我知道自己没救了,可我真想临走前吃上她做的红烧肉,哪怕就一口也好。”
这话让我心里一揪,我想帮他,可看守所规矩在那儿摆着,“上路饭”就那么几样东西,哪来的红烧肉啊?我晚上回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这事儿咋办呢?
第二天上班,我跟小张聊了聊这事儿。小张是90后,刚来没多久,满脑子正义感,可对犯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他一听我说想帮陈大柱,立马瞪着眼说:“刘哥,你疯了吧?这家伙杀了人,你还管他吃啥?他就该老老实实上路!”
我一听就火了,回他:“小张,人是犯了错,可他也有心啊,你咋一点人情味都没呢?”
小张冷笑:“人情味?留着给好人吧!”
我俩吵得脸红脖子粗,最后谁也没说服谁。可他这话倒让我冷静下来,我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真太心软了?
可陈大柱那眼神老在我脑子里晃,我实在放不下来。有一天巡监时,我故意跟他多聊了几句,问他妈现在住哪儿,能不能联系上。
他愣了愣,说:“村里应该还有人认识她,可我没脸求你帮我找啊。”
我没吱声,心里却下了决心,第二天就偷偷给乡下派出所打了电话,想问问王桂花的下落。派出所那头说,老太太还在村里,可身子骨不好,听说儿子犯事儿后就不咋出门了。
我一听,心更沉了,想着这娘俩隔着这么多年没见,我得试试能不能让他们见上一面。
我把这想法跟小张说了,他又炸了:“刘哥,你这是违反纪律啊!这事儿要是让上面知道,你工作不保!”
我没理他,咬咬牙跑去跟所里领导请示,说陈大柱表现好,能不能破例让他妈送点东西来。领导皱着眉想半天,最后拍板:“行,但只能送吃的,不能见面。”
我一听,赶紧又联系村里,让人带话给王桂花,问她愿不愿意做份红烧肉送来。老太太起先死活不肯,说见不了儿子她不来,可后来听说这是儿子最后的心愿,她哭着答应了。
这事儿还没完,我心里又开始打鼓:万一陈大柱吃了红烧肉,反而更放不下来咋办?
可转念一想,他都走到这一步了,能了了这桩心事,也算值了。就在我忙活这些的时候,执行的日子悄悄近了,我心里那根弦越绷越紧。
那几天为了陈大柱的事儿,我是忙得脚不沾地。终于到了执行前一天,我亲自开车去了乡下,把王桂花接了过来。
老太太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走路颤颤巍巍的,手里死死攥着一个铝饭盒,里面装着她亲手做的红烧肉。
她一上车就低着头不说话,我安慰她说:“大姐,别怕,大柱一直惦记你呢,这顿饭他吃上了,心里也能踏实点。”
她听完,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哽咽着说:“我这当妈的没用,管不好儿子,害他走到这步……”
我听着心里酸得不行,只能拍拍她肩膀,安慰说:“别这么说,他也知道错了。”
到了看守所,我把饭盒交给食堂,让他们热一热,准备第二天给陈大柱。可到了执行那天早上,事情一下子乱了套。
早上六点,武警过来打开监舍门,冷冰冰地跟陈大柱说:“收拾收拾,今天走。”
陈大柱愣住了,脸刷地白了,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一样。我站在旁边看着,心都揪起来了。
他被带出来后,我赶紧让人把红烧肉端上来,还特意跟他说:“大柱,你妈给你做的,赶紧吃吧。”
他一听这话,眼泪哗地就下来了,颤声问:“我妈……她真来了?”
我点点头,说:“她昨天就到了,就想让你吃上这口。”
陈大柱接过饭盒,手抖得连筷子都拿不稳。我扶着他坐下,他打开一看,那红烧肉还冒着热气,肥瘦相间,跟他小时候吃的一模一样。
他夹了一块放嘴里,眼泪混着饭一块咽下去,嘴里不停念叨:“妈,我对不起你……”
我站在旁边,眼眶也湿了,想劝他多吃点,可他吃了两口就放下来,说:“刘管教,我没脸吃太多,够了,够了。”
就在这时,小张跑过来,低声跟我说:“刘哥,领导说不能让家属见面,可老太太在外面哭着要进来,你看咋办?”
我一听头都大了,赶紧跑出去一看,王桂花正站在门口,抓着栏杆哭得喘不上气,说:“让我见他一面吧,我求你们了!”
我咬咬牙,跑回去跟领导求情:“就五分钟,行不行?”
领导黑着脸,最后点点头。我带王桂花进来,娘俩一见面,抱头就哭,陈大柱跪在地上喊:“妈,我错了!”
王桂花摸着他的头,哭着说:“儿啊,妈没教好你……”
那场面,我和小张都看傻了,小张眼圈红红的,悄悄别过头去。
那天陈大柱跟他妈妈见完面,时间到了,武警过来把他带走。他吃着那口红烧肉,脸上带着点笑,回头看了我一眼,说:“刘管教,谢谢你,我这辈子值了。”
我点点头,眼泪憋在眼眶里,看着他慢慢走远,心里空落落的。等他上了车,王桂花瘫坐在地上,哭得没声了,我扶她起来,心里也跟着难受。
后来,小张走过来,低声跟我说:“刘哥,我以前错了,这些人也有心啊,我得好好学学怎么当管教。”
我拍拍他肩膀,啥也没说,可心里挺欣慰。
这事儿过去后,我老琢磨,人啊,不管犯了多大的错,骨子里那点亲情总还在。
陈大柱走了,可他那顿红烧肉让我记住了一辈子。
所以,珍惜眼前人,别走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