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鸭”爱上绿茶女,这场“爱情”都是输家!2004年浙江情杀案

路之意 2023-05-16 21:12:59

2005年10月的一天,在杭州某看守所,记者见到了即将被执行死刑的胡童,他是因杀人被判死刑的“名鸭”。

“幸福是一种感觉,可我找不到这种感觉。”记者采访他时,他不断重复这句话。顺着胡童的视线,记者看到窗外的盛夏已悄然过去。窗台上仙客来和蝴蝶兰开满奇璨的花朵。仿佛是胡童在暗示记者:那些淡粉色的、浅蓝色的花朵在初秋时节,吐露出的已经是生命中的最后香艳……

2003年盛夏,我怀着一颗不安及希望的心,来到杭州寻找“理想”中的工作。我是一名外语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因为多病的父亲和一个上学的妹妹,我舍去了就读研究生的机会,一心想找到一份挣钱多一点的工作,以缓解家庭经济压力。于是,我像盲流一样,游击着各地人才市场,每时每刻都在关心报纸、电视上的用人信息,“心中”工作却一直没有着落:不是我嫌待遇低,就是人家不要我。

那个灼热的季节,几乎灼伤了我22岁年轻而不安分的心。

那天早晨,我躺在杭州一个肮脏的小旅馆里,依旧百无聊赖地翻看每一份买来的小报。突然,一条大幅招聘广告跳入眼帘,那是这个城市最豪华之一的五星级涉外酒店的招聘广告:男性,未婚,身高1.75米至1.80米,体重65公斤至75公斤,五官端正,本科以上文凭,英语四级,月薪2000元以上,外表气质特佳及表现优秀者奖金优厚。对比之下,自己完全符合招聘条件。

经过英语笔试口试,我一路闯关夺隘,脱颖而出。至关重要的面试程序,古怪得令人闻所未闻。在一面屏风后边大厅里,我被指令脱光了衣服,说是涉外饭店招工跟军检一样,一套立正、稍息、左右转、齐步走后,体检医生要检查我的下面问题并告诉我这是国际卫生组织对涉外饭店的要求。我当然是无话可说,并认真配合检查。

三天后,饭店通知我被录用了。这对于我是走出困境的第一步,同时也改写了我的人生轨迹。

报到那天,饭店财务部就让我领回了全月的薪水。当然,作为诚信的保证,我也抵押了身份证。我激动地将其中的1500元寄给家乡可怜的爸爸。当我填完汇款单时,仿佛见到我瘦弱的妹妹拿着汇款单,在重病的爸爸面前,不断地挥舞。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我被分配在B座5楼的外宾女段区服务。租住在此的女外宾都是经商或旅游的富人,每个房间的价码为100至200美金不等。

听说这里服务生个个是大款,让我觉得仿佛是天方夜谭。

这么豪华的酒店,这么高的俸禄,这么苛刻的录用条件,我猜测岗位工作性质,不是代理外商业务就是做外语翻译,可实际工作却让我大跌眼镜。先前一个月,我做的只是一般性的服务工作,可我没有后悔,这么高的月薪,连研究生出来不定也会望尘莫及!

在我工作的第18天晚上,想不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天晚上9点多钟,一阵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来。听筒那边传来标准的美式英语,是9号房间一位常驻中国名叫罗连丝的40岁美国女商人打来的。

“罗连丝小姐,有何吩咐?”

当我走进9号房间,看到罗连丝身罩薄衫躺在床上对我微笑时,我有点迟疑,可她已经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低头对我说:“你是典型的东方男人,有味道,我喜欢!”然后果断地甩掉了罩在身上的薄衫。

作为男人,我平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情景,周身的血流在加快。“罗连丝小姐,等一等,我有个电话接一下。”我的心一阵慌乱,赶紧借故出去。

我不敢再回去,虽然听到楼上有人在找我,但我躲在楼下卫生间一直不敢出来。谁知,我闯了大祸:第二天上午,人事部不但要我滚蛋,而且要我赔偿培训损失2000元,加上已经发放的工资2000元,共计4000元。

一位名叫刘勇的服务生劝我说:“我们同样是像女孩子一样吃口青春饭,在人不知鬼不觉中赚足了银两,立马改邪归正重新做人,打造一方属于自己独立经营闯世界的新天地。”

弄通“思想”之后,我便成了爱丽丝的定点按摩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因做“鸭子”谈成了一位漂亮的女友,我也因做“鸭子”葬送了我第一次恋爱。

那天,女友突然出现在我和外商面前,她毫无理智地甩了我一耳光,当着女外宾骂了我一句:“你是不是男人,真恶心!”我爸爸知道后,让我回家当着他的面起誓:立即停止有辱祖宗的工作。要不,他就喝下手上抓着的农药死在我的面前。

我妈妈死得早,爸爸又多灾多难,慢性肺病将他折磨得骨瘦如柴。看到哭得死去活来的他,我下决心离开那个非人的地方。

可我爸爸在我离开那里不到两月后突然病故,而且祸不单行,妹妹由于过度悲哀,精神恍惚,连车带人跌进了5米多高的旱桥下,造成深度昏迷暨恢复性下肢瘫痪。

过高的抢救费和深不见底的后期医疗费以及生活照顾费,让我不得不想起过去的行当。

我没能去成过去的酒店,而是去了比酒店更过于直接的“富婆俱乐部”,当上了更让人也让我恶心的“低级鸭子”。

胡童说到这里已成泪人。阳光直射在他用泪渍调过的表情上。侧面看去,有点仓惶,又有点空洞,更有点无奈……

“做我们这一行的,心里的伤比身体的伤更严重。”胡童说,“别看我们穿得好像很风光,其实跟一具躯壳差不多,走在街上,心里空空的。”

说到晓晓,胡童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但他这种亮,只在他眼角飘了一下,稍纵即逝:“可是,我最终没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做‘鸭’就像女人做‘鸡’一样,很难刷去罪名啊……”

屋内,阳光开始柔和起来,胡童双手抱在胸前,隔着一张长桌对记者说,每当阳光照到他的脸庞时,他就感到是晓晓的爱抚,让他仿佛回到死去16年的母亲的怀抱,那轻柔舒缓的吻,成了他黑夜般的生活里唯一的安慰。

“那一瞬间的事情,现在我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想得最多的是我曾对她说:‘晓晓,我们要一个孩子吧。她总是瞪大眼睛对我说:‘你真的那么喜欢小孩?那小东西一定很坏,会像他爸一样,当一个风流的情种。’晓晓的这句话,让我无言以对,令我心里很痛。难道,我是一个风流的情种?当然,让我更痛苦的是,她怀的孩子却不是我的……”说着,胡童抬起手,擦去眼眶的泪花,然后双手抱住头深深垂了下去。

过了好一阵,他才缓过神来。他望着记者说:“我给你讲讲晓晓的故事吧……”

遇到晓晓是2004年5月的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9点,嗲嗲吩咐我到楼下接一位名叫英子的女人,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英子并不是40岁以上的妇女,她不但漂亮而且青春靓丽。那是我第一次对女人在内心有一种大胆的冲动,我觉得我会爱上她,也觉得会因为她而改变我的人生——幸福而悲伤的人生。

与别的女客不同,英子来我这里,就是和我聊天。当我问她干嘛到这里来时,她哈哈大笑起来:“感受一下生活的空间,也有错吗?”

第二天嗲嗲告诉我,英子小姐将我给包了。合同上写明:包期五个月,除了每月出台费15000元外,小费由我俩协商。后来我才知道,英子是一位著名服装模特,此次组团到南方做巡回展示要一年左右。

我们每晚除了聊天外,就是出去喝茶、吃夜宵。好景不长。6月的一天晚上,当我听到了楼道里那熟悉的高跟鞋声高兴地打开门时,我看见英子披头散发地向我跑来,一头冲进我的房间。紧接着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看着发抖的英子,连忙打了报警电话。可没等警察前来,门已经被撞开了,两个剃着光头的男青年走了进来,其中的一个大大咧咧地说:“陪我们老大上床上够了,现在又泡小白脸了!”

“你们是什么人,这样无礼!”没等他说完,我气愤地问。

“你是不是欠揍,滚一边去!”

然而,我没被这两人吓住,我一边挡住英子,一边吓唬他们说警察就要来了。就在他们强行拉开我,对她进行羞辱时,保安和警察进来救了驾。

事后,英子告诉我,那些人是她东北前男友的打手,她前男友从事不法生意,她不想跟他一起生活,就离开他来到江南。不想还是被他给找着了。

当夜,我和英子躲到城南郊外的一家小宾馆里。一连几天嗲嗲的电话我也不接,我怕这与寻找英子有关。英子问我怕不怕,我说,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那晚,英子告诉我,她从东北艺术学院表演系毕业后,在沈阳某著名模特公司当时装模特,不久被总经理骗而失身,后又落入坏人之手。

“我现在没有亲人了,你愿意你就是我目前唯一的亲人了,你会嫌弃我吗?”

当她摇着我的肩膀一遍遍问我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回想起我们短暂的美好以及她渴望自由幸福的眼神,我的心开始融化。“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会永远保护你。”说着将她的头深深地埋进我的胸怀。

就在那天晚上,英子让我上了她的床。

“我叫你晓晓吧,让你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希望的拂晓!”

“那我就叫你童童吧,让我觉得你永远童心不泯!”

第二天,我和晓晓去我老家访亲望友。大家都夸我有福气,找了个有钱、有姿色的女孩做恋人,我也陶醉在热恋的爱河中,甚至梦想着什么时候拥着美丽的晓晓步入婚姻的殿堂。从此,我觉得告别了非人的生活,她给了我生活的勇气,给了我明天的希望。当我又一次看到我妹妹面对我俩微笑时,我真的成为了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不能没有她,不能!”我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

我们又回到杭州。可是,一个礼拜过后,我觉得晓晓变了。起先她很少让我到她房间睡觉,说她怀上了要分开。我想赶紧结婚,她总是借故推辞。后来,就是每晚很晚回来,有时回来我都不知道。我开始为我的处境感到痛苦。

2004年7月的一天晚上,我喝醉酒醒来已经是夜里3点多钟。口渴难熬就起来弄水喝,突然听到隔壁有异样的声音。从保护晓晓的角度,我轻轻地打开我的门,又轻轻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晓晓的房门。眼前的情景使我惊呆了:刚从洗浴间出来只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衣的晓晓,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当我发疯似的上前打了她两耳光,发疯似的将那个男人打出门外后,晓晓一改圣母玛利亚的慈祥和纯真,凶狠地对我说:“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利,又是谁让你有对我发火、对别人开打的权利?”

我说:“不是你让我拥有的吗?”

“你肯定是气糊涂了,谁跟你诗情画意说这些呀?”她满脸愤怒地说。

我看到她的脸已经有点变形,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过分,就语气平顺地对她说:“晓晓,可能是我不对,但每个人都有权保护自己的心上人,何况我们都有孩子了呀!”

晓晓听了竟瞪大了一双大眼睛,立马要赶我出去,修养、温柔此刻在晓晓身上已荡然无存,活脱脱一个母夜叉。“什么?谁跟你有孩子啦?别做梦吧。那是我和另一个人的,我就是因为要保这个孩子才来到你们这里的。我这个孩子能继承万贯家产,你有吗?”

“那我们之间发生的算什么呢?”我反问道。

她阴笑了笑:“你说呢?你比谁都清楚!我们是交易呀,我出钱买服务,你服务得报酬,怎么能谈到恋爱,谈到婚姻呢?也不好好想一想,你配吗……”

此时,我的痛苦变成了愤怒,我的愤怒在一步步接近着火点。当她转身拿出并扬起一张记载着我为她提供的服务项目与次数账单对我继续羞辱时,我为自己深感悲哀,同时让我在苦难、男子汉的人格与尊严的辱没中觉得生命到达了冰点状态。

“晓晓,你是我的明天,你走了我的生命将不再有黎明!”我在心里说。

心里在说话,我的动作已经处于无声的世界中。我看到我在一片空白中,冲上前去,用双手紧紧掐住晓晓的脖子……

胡童的经历让人感慨。当金钱的作用越来越赤裸裸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终于发现几千年圣贤书的谆谆教诲却挡不住金钱银弹携同美女靓男的瞬间攻击。

记者在采访时曾问他,为什么不拿挣来的钱去为将来掌握一门生存技能?他的脸上泛现的是三十年代曹禺笔下上海交际花陈白露般的悲哀,他说他没有将来……

(因可理解原因,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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