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初出现幻觉是在宁国府给秦可卿丧事的时候出现的。
眼前时不时飘过一些字儿,
虽然我识字不多,但是自己名字还是认识的。
“贾府CEO”
“如果识字就更厉害了。”
“为什么秦XX扒灰丧事这么大X办?”
“凤凤这么好看,贾琏为什么还XX?”
......
琏二爷怎么了?急死我了,但是面上还不能显出来。
我第一次为了自己不识字着急,原以为有彩铭谁也甭想哄了我,
但是偏偏这些字儿别人都看不见。
学,每天让彩铭教我几个,我就不信了,还有我王熙凤学不会的东西。
1、
我虽然一向不甚在意自己名声,甚至在外还有泼皮破落户的名声,但是我不怕,那是因为我有手段。
大部分事情都在我脑子里,今天该做什么,派谁去做,做到什么程度,这些东西我都有数。
因此在宁国府处理秦氏丧事的时候众人才第一次见识我的手段。
正当我安排人管着待客器皿,挨个儿记下她们的面容和名字的时候,我发现眼前飘过很多字。
红的、绿的、蓝的、白的......
好多提到我名字的,我能看到大概,但是好多字儿不认识。
但是我知道大约有人在夸我,却也在可惜。
这下子我心里害怕了,但是面儿上不露,继续安排手里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看到眼前那些逐渐消散的字,我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能显露这些字儿的不是一个人,也有聪明人,关于宝珠撞棺材这事儿,她们就猜出了真相:宝珠并不是心甘情愿撞死的,而是她不得不死,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
甚至有人猜出来秦氏的身世。
还有人说了我们家大姑娘什么的,我只是记住了那些字,但是不认识。
我要让彩名教给我,这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元春快要封妃了!”
2、
我发现这些字儿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大部分时候是安安静静的。
但是只要和黛玉、宝玉、宝钗这些人在一起的时候,字儿就格外多。
因着秦氏之死,送殡时候我是一点儿也错眼不得,尤其是各家路祭让我不得安生,再有宝玉这个祖宗,也怕他有任何闪失,因此没有功夫找彩名。
正好出城直奔铁槛寺的时候,宝玉和我坐在马车里,
我一边儿哄着他说笑,看着他的面容,我突然心中一动,这也是个现成的师傅!
“好兄弟,你是个读书人儿,姐姐现在身边的彩名不在,你能教我识几个字儿吗?”
眼前突然又出现了幻觉,那字儿突突突突显示在我眼前,越来越多。大约是对我突然上进的满意?
宝玉并不介意,这个孩子虽然不喜上进,但是对诗词歌赋喜欢的紧。
小孩子不以为然笑一笑:“快快给师傅敬杯茶。”
一路上我弄懂了那几个字的意思,是说我们家大姑娘要封妃了?
如果是真的,我岂不是比这荣国府、宁国府里所有人都知道的要早?如果是真的,我一定要把所有的字儿都认全。
在铁槛寺附近的水月庵,我回到净室歇息的时候,净虚老尼姑进来了。
她正要开口,我眼前的字儿突然爆炸一般多了起来,都是红彤彤的,和以前出来的字儿不一样,这突然大量的红字似乎在警告我什么。
没等她开口,我赶紧闭眼:“我累了,有事儿明儿再回吧。”
那些红色的字儿消失了不少,我斜眼看了一眼净虚,她脸色阴晴不定,但是绝对没有好意。
这个铁槛寺,大约可以换一个主持了。
平日里我对她也算忍让,任凭她带着徒儿在荣国府各房走动,如果她有什么坏心,这种僧尼最是可恶了。
因有着刚刚这件事,我便也不打算在铁槛寺多等,明日便回。
细细想了一会今日宝玉教我的那些字,便正经睡下了。
回府几日后果真有太监来宣旨,众人得知我们元春大姑娘被封为贤德妃。
3、
一时间,我心中如同擂鼓,现在我能确认,这些字儿透露的是天机!
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比众人知道的更多!
字儿是越识越多,但是心却越来越冷。
见尤氏我知道了她有个妹子会被贾琏收做二房;
见元春省亲我知道了元春寿命不久;
见鲍二我知道他媳妇也和贾琏有染;
还有人细数了琏二爷的偷情记录,什么多姑娘,鲍二家的,还有公公的小妾秋桐......
那一瞬间我甚至想阉了贾琏,狗屁的琏二爷,荤素不忌,生冷不忌。
那尤二姐本来就和自己姐夫有染,他竟然真心托付,还要等我死了扶正她;
那多姑娘更不是好人,和府里那么多人睡,他还稀罕的像个好人;
秋桐更厉害,原跟了公公,后来竟然给了贾琏,兄弟、父子同槽而食不嫌恶心!
有字儿说,贾府,只有门口俩石狮子是干净的!
心灰意冷,看见贾琏又来找我要钱,我忽然想起来修建大观园的时候,有字儿说的是贾府的衰败就是从修建大观园开始的。
入不敷出。
这贾府的银子不管是祖业收入还是各位老爷的俸禄,已经把大头用尽,以后要靠什么过日子?
变卖我的嫁妆?
看那字儿说我为了贾府,不止变卖嫁妆,放印子钱,做了不少坏事儿。
“二爷,银子我这里只剩下两千两了,明日还要发月钱,月底还要做冬天的衣裳,如果再没有进项,估计就要变卖我的嫁妆去了。”
说完我抬眼看了看贾琏,他突然脸色胀红:“你先给我二百两,我这里要打点不少人,再怎么艰难也就这两个月,撑过去就算了,哪里能让你典当嫁妆!”
4、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还是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盼着我死。
那些字儿说的是,他一直盼着我去死,后来尤二姐死了以后他哭的肝肠寸断要给尤二报仇。
我是他原配妻子,尤二是他的外室;
我变卖嫁妆给他填补亏空,尤二是身无寸缕一个真正破落户儿;
我行得正,不和男人胡来,尤二和贾珍贾蓉父子俩不清不楚;
我为他分忧解难,他传给我血崩之症......
往椅子上一躺,我闭上双眼,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是。
等他拿了银子走,我叫平儿进来,让她找人去查访尤氏的家事,平儿倒是不多话,闻言点点头。
“你再去让人去村里寻一寻刘姥姥,带些布匹衣服,就说我有事求她帮一帮,让她有空来府里一趟。”
想了再想真正指望的也只有刘姥姥了。
听我说完这句话,那字儿突然开始崩了起来:
“咦,现在就刘姥姥二进荣国府了吗?”
“巧姐儿的大恩人要来了,刘姥姥这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
“你们不觉得凤凤现在就开始布局了吗?原来刘姥姥可不是被请来的。”
“真不懂为什么姥姥去找巧姐儿去的时候,遇上了惜春,惜春竟然不搭理姥姥,她不知道自己侄女儿遇难了吗?一个外人尚且倾家荡产救人,她却理都不理。”
......
我看出来了,这些字儿也是不同的人写出来的,她们的观点也不完全一样,有人说贾琏只是生性风流,宝玉不还是和袭人有了云雨情吗?
有人反驳说贾琏不爱正经人,只喜欢别人不要的破鞋。
其实我自己感觉宝玉的情况和贾琏完全不一样。
宝玉虽然性子软,也没有什么能力,但是他总体来说是个心善的孩子。
贾琏如果真和她们说的一样,那贾琏就是一直在恨我了。
我尝试和这些“字儿”沟通一下:“黛玉是要嫁给我们家做媳妇的。”
5、
“没有没有,你虽然现在支持宝黛CP,但是最后你和贾母一起哄着宝玉和宝钗成亲了。”
!!!
我不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从小到大我虽然做事狠辣,但是都坦坦荡荡,不会弄这些东西。
“那我是怎么死的?”这才是我关心的。
“病死在大牢中。”
“应该是反反复复的血崩之症,身体不好了。”
......
我强压下心中那一点儿怪异,不说我自己的身死,就说我能哄骗宝玉把宝钗当黛玉就不像我自己。
所以危险真的存在,但是这命运我不接受。
尤其是安排小红带着大姐儿去投奔哥哥王仁却被他卖掉,这种事情让我怎么信?
我王家那银子多的海了去了,不像贾家出的多入的少,外人看着轰轰烈烈,其实只剩个花架子。
就算如此,真有什么危险,哥哥大概也不是个好去处。
王家那么多银子,也逃不过抄家的命运吗?
这样的话,不如我去借来?
我还没有理清楚思绪,平儿回来了。
“怎么样?”
“回奶奶,珍大奶奶确实是有两个妹子,不过这俩妹子却是她继母带来的,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平儿脸色难看。
“姐妹俩就是一对绝色,听说尤老娘经常带着姐妹俩去那府里打秋风,刘姥姥来打秋风只带个板儿,那尤老娘打秋风赔上俩女儿!”
“珍大爷和蓉哥儿说是都和姐妹俩有染,不用想这姐儿俩都是丧伦败德、荡妇淫娃,这尤二姐还有未婚夫张华,因张家败落了,二姐便不想成亲,在那府里说张华不来迎娶。”平儿一边说一边摇头。
是了,如果是我亲自把尤二姐弄进来,平儿这傻子还可怜她,贾琏也觉得她温柔可亲,现在让平儿去外面查访,她就知道这姐儿俩靠着身子和自己姐夫、外甥那里换银子,因此平儿认定俩人都是丧伦败德的荡妇淫娃。
“你让人盯着,什么时候俩人来了,我去把她请过来,你说把这尤二给咱们琏二爷怎么样?”我是真怕他再传给我一身病。
“奶奶的意思是?”平儿不敢置信。
“我肚子里怕是有了,从今天起我想休息休息,你呢就先帮着我管家,有什么决断不了的你去问太太,咱们二爷你也知道,最不待见咱们这种正经人,他喜欢的都是脏的臭的,正好给他机会。”
6、
在大夫的配合下,太太也知道了我不便管家,须得卧床休息,接过去管家之事,让平儿配合她处理。
这家谁爱当谁先当着,反正不管谁管,都是银子不凑手呗。
得知我卧床后,大观园里姐姐妹妹都来看我,甚至连贾环也窝窝囊囊偷偷看我。
都被我打发走了,耽误我学认字儿。
只有黛玉来的巧,我刚吃罢晚饭担心自己积食,在院子里走走,这丫头带着紫鹃就来了。
想起来那些字儿说她这病如果几百年后只需要一个小手术就能好,聪明伶俐,还懂经济学问,宝玉,确实是配不上她的。
林如海偏偏病逝,这可怜的丫头偏偏还只能依靠贾府,而在贾府却不像她跟着林如海一样长见识,只能把她拘在这小小的园子里,让她满眼都是宝玉。
“林丫头,正好你来了,过来过来,这个字儿读什么,是什么意思?”我让人把账本拿了过来,努力搞清楚贾府实际上的家底。
从林如海病逝后,老太太派贾琏跟着林丫头去苏州我就知道,林丫头是个有钱人,但是她不能显。
至少不能像薛姑娘那样明摆着告诉众人我就是有钱人。
一个孤女却有庞大嫁妆,别说别人了,如果我是贾府当家人,我也会考虑把她攥在手心。
贾琏曾经感慨说到哪里再发个两三百万两银子的财就好了,虽然林家的财产我没有过目,却大概能猜到这个丫头实际真的是个有钱人。
“什么字儿,好个凤丫头,都说你知道上进了,还真学识字了。”
“这是什么?修建大观园的账本?”她拿过去我手里的账本,问我不认得哪一个。
“堆山凿池,这个是凿字。”小姑娘随手翻了翻我手里的账本,遂惊讶不已:“这光是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便花了这些?”
“可不是,不光掏空了家底,这两年,光是这园子每一年都要投进去几千两银子,幸亏今年没说省亲,不然这日子......”我当然是有心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