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大唐,一姻缘故事影响才深远

一只小景 2020-04-20 10:07:36
有唐一代,姻缘天定的观念十分流行。所谓姻缘天定,是说人的婚姻由命中注定,它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在唐代的笔记小说中,这方面的故事很多,其中最著名影响最深的当属李复言《定婚店》一篇。因为这一篇小说所创造出来的一个人物、一段故事,国人几乎是无人不知。这篇小说写的是:

杜陵的韦固自幼父母双亡,长大以后,便忙着脱单,媒人请了一波又波,就没一个能说成的。

元和二年(807年),韦固去清河游历,中途住在宋城南面的旅店。旅客中有一个人为他提亲,女方是上任清河司马潘昉的女儿,并让韦固次日清早,到店西的龙兴寺门前,同潘家的人见面。

韦固急不可耐,早早便赶了过去,到了庙门前,月亮还在西边天空挂着。只见庙门前有一个老头,倚着一个口袋,坐在台阶上,正借着月光看书。韦固枯等无聊,便凑到老头旁看他手中的书。韦固也算是一个学霸,连梵文都不在话下,可这本书上的字,不要说不认识,根本连见都没见过。他就问老头,老头笑道:“这不是人间的书,你怎么会见过。”

韦固又问:“那是哪里的书?”老头道:“阴间的书。”韦固大惊:“你既是阴间的人,跑到阳间来做甚?”老头道:“是你来得太早。凡是阴间的官员,管理的都是阳间的事,既然管理人间的事,怎么能不在人间行走?”韦固问道:“您老所管何事?”老头道:“天下所有人的婚姻大事。”韦固心中暗喜,对老头吐了一通多年脱单失败的苦水后,接着问道:“我跟潘司马家这门亲事,你说能不能成?”老头掀髯一笑:“小伙子,别想多了。你还要打十四年的单身,你未婚妻现在才三岁呢。”

韦固心里不是滋味,随口问道:“你口袋里装的什么东西?”老头笑眯眯地道:“红绳子而已,专门用来系夫妻两人的脚。等他们都出生以后,我就偷偷把红绳系在他俩脚上。不管这两家是仇敌,还是贫富相差悬殊,或是相隔千山万水,只要红绳一系,再也逃不掉。你的脚已经和她的脚系在一起,你就不要想再找其他姑娘了。”

韦固心想,既然逃不掉,干脆先看一看未来媳妇长啥样,顺带考察考察家庭状况。老头欣然应允,等天一亮,便带着韦固来到旅店北面的菜市场,指着一个小女孩道:“这就是你未婚妻。”韦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女孩三岁左右,模样既丑,身上又脏,由一个瞎了一只眼卖菜老太婆抱在怀里。韦固差点没气死,愤然道:“我杀了她行不行?”老头道:“这女孩命中注定有大富贵,还要跟着你享福呢,怎么杀得了呢?”

韦固正想跟老头理论,老头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破口大骂:“好你个老东西!竟妖妄如此。我堂堂士大夫之家,娶妻必须门当户对。就算我娶不到,家里歌姬舞女有的是,我选个漂亮的扶正就是。要这个丑东西则甚!”火一般赶回旅店,磨了一把刀交给仆人,说道:“你历来很能办事,只要帮我杀了那个女孩,我给你一万钱。”

仆人袖刀来到菜市场,趁着人多混乱,照着女孩心脏,刺了一刀便跑,结果因太紧张,刺到了眉间。韦固偏不信邪,虽不再设法杀那个小女孩,却依然四处求婚。但是他是求多少次亲,就碰多少次的壁。

又过了十四年,他靠父亲的老关系,到相州刺史王泰手下做了个小官。王泰因他能干,将女儿许配给了他。新媳妇十六七岁,容貌美丽,韦固非常满意,但是他发现妻子的眉间总是贴着花黄,便是洗澡之时也不拿下来。他忽然想起昔年之事,逼问之下,妻子哭着说道:

“我是郡守大人的侄女,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父亲生前是宋城县令,死在任上。当时我还在襁褓之中,母亲和哥哥也相继死了。家里剩下的唯一宅院在城南,乳母陈氏带着我居住,每天卖菜度日。乳母可怜我太小,总把我带在身边,三岁的时候,乳母抱着我走在菜市场里,被一个狂徒用刀刺中眉心,留下了伤疤,所以用花黄遮住。七八年以后,叔叔来到卢龙任职,我便跟着叔叔了,并以他女儿的名义嫁给你。”

韦固忙问:“陈氏是不是瞎了一只眼?”妻子道:“对,你怎么知道的?”韦固知道,眼前的妻子,就是自己当年要杀掉的那个小女孩,遂一五一十,将当年之事一一说出。

从此,夫妻俩更加互敬互爱。后来生了个男孩叫韦鲲,当了雁门太宗。母亲被封为太原郡太夫人。才知道命中注定的事,是不会因人力而改变。宋城县官听说了这件事,为那家旅店题名为“定婚店”。

没错,这就是“月老”、“赤绳系足”、“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本源。

这是唐代姻缘天定说最典型的故事。另外有一些故事,则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明。比如李复言另一篇《卢生》,写弘农县令的女儿将要嫁给陆生,成婚之日,女巫说:“卢终非夫人之子婿也。”女家大怒,共唾而逐之。结果卢生迎亲之时,看了新娘一眼,便狂奔而出,骑马远遁,众宾客追之不返。这家人为了释疑,令女儿登堂拜客,其貌美如天仙。但是后来有人问卢生为何要跑,他却说:“两眼赤,且大如朱盏,牙长数寸,出口之两角。得无惊奔乎?”小说结尾作者便说“乃知结缡之亲,命固前定,不可苟而求之也”。皇甫氏《原化记》“中朝子”条则写了一则“虎媒”的传闻,说有人中途改变婚约,但由于虎的帮忙,依然嫁给了原定之人。

这些故事,荒诞不经,显然是编造附会。但透过这些连篇累牍的描写“欲成不成,不欲反成”的姻缘天定故事,则可以比较清晰地窥见唐代婚姻的宿命论观点。它明白地向人们宣扬:人的婚姻是由天意决定的,天定的姻缘是无法改变的。此种观念在当时已相当流行,唐代才女宋若莘在《女论语・事夫章》中所说的“前生缘分,今世婚姻”,就是证明。

在唐代以前,从未有哪个朝代把婚姻和宿命论联系得如此紧密。至于其影响,月老这一虚构人物其后世的知名度足以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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