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58了,已经退休三年,退休前是一个小学老师,一辈子循规蹈矩,站在三尺讲台上得表现得端庄严肃,但骨子里,我是一个爱唱爱跳爱玩的人。
上学的时候,我就参加过学校的舞蹈表演,虽然都是集体舞,动作也都很简单,但那也是我引以为傲的艺术细胞啊。
唱歌我也十分喜欢,不过天生嗓音条件不太好,所以一般不在大庭广众下唱,只是在家里拿着话筒自我陶醉。
后来有了网络以后,我经常看着网络视频学习跳舞。但喜欢归喜欢,退休前一是没时间,二是不好意思。
所以一退休,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赶紧去跳舞唱歌,发展我的爱好。
小区里有个刘姐,是舞蹈爱好者,多年一直没有间断过跳舞,在她的引荐下,我参加了她们的舞蹈队。我想认识一些同龄的伙伴们,大家一起玩一起乐,多开心。
舞蹈队的场地在一个商场的顶楼,有个很宽敞的大厅,装修很简陋,只有场边放了一圈椅子。但是也不是白占的,要出场地费,这费用由大家平摊,每个人一个月200元。
刘姐带我去找管钱的老张交了场地费,就算正式加入了。
舞厅里灯光闪烁,已经有了很多人在翩翩起舞,中老年人居多,基本上没有年轻人。
他们主要是跳交谊舞,其实我也很喜欢跳交谊舞,只是以前没有机会。
刘姐介绍我跟他们的队长认识,是个男的,有60来岁,大家都喊他陈老师,人长得挺精神的,穿着一身黑衣服,黑色的紧身秋衣,黑色的宽松长裤,一看就是专业跳交谊舞的装扮。
他跳得很专业,队里的人都找他指教。但是他架子很大,找他的人还要排队。
我是刚来的,交谊舞只会个皮毛,刘姐说你让陈老师带一带,掌握一些要领,以后跳起来就容易多了。
我就学着那些人,排着队等陈老师指教。
轮到我的时候,我讨好地喊了声陈老师,他点了一下头,面无表情地拉起我的手。
慢四的音乐响起,本来我也会一点儿基础舞步,但是由于紧张,刚走没几步,在对方示意我转身时,我一个慌乱,就踩在人家脚上了,陈老师很不高兴。
他又带我继续跳,由于我身体僵硬,动作生疏,连着又踩了他两脚,还把他的眼镜碰到了地上,他生气了,恼怒地说:你这水平还让我指点啥,回去把基础步子熟练了再说,真是的!
我赶紧道歉,随之尴尬地退出舞池。坐到边上看人家跳。
之后我每天下午都去,他们的规律是,早晨晚上在广场上跳,只有每天下午或者下雨天在舞厅跳。
去了一段时间我发现陈老师对大家的态度并不一样,有的人他就特别热情和耐心,有的人就显得非常不耐烦。
队里另一位李大姐十分热情,她跟我很快熟悉了,聊起来原来我还教过她的儿子,于是她跟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她有一天问我: 你给陈老师送礼物了没有?
我说: 送啥礼物?
她说:你看,他对有的人就非常有耐心,那是送过礼物的。还有更系统教的,那是出了学费的。
我说,他还收费?
李姐说:那当然了,有的人想系统学,当然不能让人白教了。有的按一节课收费的,有按舞蹈种类收费的,比如说慢四,让你学熟练了总共要一千块,等等。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对不同的人区别对待呢。
后来,刘姐跟我说,你报一个大课吧,每周上一次,一年下来只要500块,就是陈老师带着大家走一些基本舞步,但是不会个别指导。
于是我听了她的建议,交给陈老师五百块,然后他对我的态度才稍微缓和了些。
一个月后,我有点长进了,也想象着自己在舞池里翩翩起舞的样子,但我很快发现一个现象,象我这种人是不受欢迎的。
因为我个子矮,人也不漂亮,所以男的几乎没人找我跳。而那些个子高挑,打扮时尚妖娆的女人,才是他们钟情的舞伴。
并且由于舞蹈队里女的多,男的少,所以男的就算歪瓜裂枣也是香饽饽,他们对女舞伴很挑剔,有几个六七十的老头子,头都秃顶了,背也不直,就那还专挑个儿高,跳得好的女的。
女人们为了展示自己的美,都尽力打扮,一个个浓妆艳抹,穿的裙子一天一个样,站在那里等待被挑选。
而我们这些长得朴素,穿的也朴素的女的,只能找没有舞伴的姐妹们,一个走男步,一个走女步,胡乱地跳。没有男舞伴,跳得也很差劲。
这些倒无所谓,反正我就是来玩的,又不是来找舞伴的。
过了一段时间,舞蹈队说要过元旦聚餐,我一听很高兴。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多高兴了。
聚餐要收费,一个人三百,我二话没说就交钱了。
聚餐的时候,我又发现了让我别扭的事。那些男人,专往漂亮女人跟前凑,他们端着酒杯,排着队找她们喝酒,说着一些擦边球的话,那些女人就象众星捧月一般,非常得意。
而我们这些长相普通身材普通打扮朴素的,根本没人理会,说心里不失落是假的。同桌的几个姐妹酸溜溜地聊起了那些人的八卦。
原来,在舞蹈队内,有一些人所共知的秘密,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跳着跳着就有人跳出感情了,然后他们就背着人去约会。而且还不是个别现象,只要有几分姿色的,都有人青睐。
我明白了,这个舞蹈队被有些人拿来当幌子,当遮羞布啊。怪不得有人嘲讽说,男女在一起,成天搂搂抱抱的,能有个好啊。
吃完饭的时候,陈老师又站出来,给大家讲话,客套的开场白完了之后,他竟然推销起了跳舞服,他开了一家专门卖跳舞衣和鞋子的店,让大家都去照顾生意。
聚餐结束后,陈老师把大家带到他店里,当即就有人拿过纸和笔,登记大家要的衣服款式,尺码,和鞋子尺码。
几乎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买了,只有我和另外几个姐妹没买。
过了一段时间,社区要组织老年舞蹈大赛,有交谊舞,旗袍舞,扇子舞,交谊舞和旗袍舞我无缘参加,就想参加扇子舞。
我找陈老师报名时,他说我个子太矮了,不要我。但我明明看见有几个跟我差不多的姐妹都可以参加。
我找了刘姐,问为啥要别人不要我,刘姐说,你一次都没照顾过陈老师的生意,人家当然就对你有意见了。
刘姐还说,这次的演出服也都是从他店里批发的,大家一人出三四百,算下来,他一套就能赚一百多呢。
我听了这话,觉得这也太膈应人了,当即决定要退出这个舞蹈队,这是什么啊,把潜规则玩得这么溜。我一个正直古板的人,可受不了这一套。
第二天,我就告诉刘姐我退出了。交的五百块钱学费剩下的人家也不给退了。
不退就不退,我再也不想跟那帮人混在一起了。
之后,我想锻炼了就跟着老太太们跳跳广场舞。
现在的社会都流行一个“卷”字,哪里都在卷,想不到老年人锻炼身体跳个舞也卷的不像话。有人动了歪心思,有人想趁机谋私利,这无疑都违背了跳舞的初衷。
原本是一种美的享受,一种锻炼方式,在一些人那里搞得变了味,所以做什么事都不能忘了初心。
讲述: 张丽萍 文/认真的豆
图片来自网络图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