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640:老板一松懈,就要受到惩罚

花言大帅 2024-04-04 22:54:23

学习内容:

梁朝昭明太子萧统去世

梁朝立昭明太子同母弟萧纲为皇太子

高欢起兵讨伐尔朱氏

杨椿家族被尔朱世隆诬陷谋反,被诛杀

【原文】

夏四月乙巳,昭明太子统卒。

太子自加元服,上即使省录朝政,百司进事,填委于前,太子辨析诈谬,秋毫必睹,但令改正,不加按劾,平断法狱,多所全宥,宽和容众,喜愠不形于色。好读书属文,引接才俊,赏爱无倦。出宫二十余年,不畜声乐。每霖雨积雪,遣左右周行闾巷,视贫者赈之。天性孝谨,在东宫,虽燕居,坐起恒西向,或宿被召当入,危坐达旦。及寝疾,恐贻帝忧,敕参问,辄自力手书。及卒,朝野惋愕,建康男女,奔走宫门,号泣道路。

癸丑,魏以高欢为大都督、东道大行台、冀州刺史,又以安定王尔朱智虎为肆州刺史。

魏尔朱天光出夏州,遣将讨宿勤明达,癸亥,擒明达,送洛阳,斩之。

丙寅,魏以侍中、骠骑大将军尔朱彦伯为司徒。

魏诏有司不得复称“伪梁”。

五月丙子,魏荆州城民斩赵修延,复推李琰之行州事。

魏尔朱仲远使都督魏僧勖等讨崔祖螭于东阳,斩之。

初,昭明太子葬其母丁贵嫔,遣人求墓地之吉者。或赂宦者俞三副求卖地,云若得钱三百万,以百万与之。三副密启上,言:“太子所得地,不如今地于上为吉。”上年老多忌,即命市之。

葬毕,有道士云:“此地不利长子,若厌之,或可申延。”乃为蜡鹅及诸物埋于墓侧长子位。宫监鲍邈之、魏雅初皆有宠于太子,邈之晚见疏于雅,乃密启上云:“雅为太子厌祷。”

上遣检掘,果得鹅物,大惊,将穷其事。徐勉固谏而止,但诛道士。

由是太子终身惭愤,不能自明。及卒,上征其长子南徐州刺史华容公欢至建康,欲立以为嗣,衔其前事,犹豫久之,卒不立,庚寅,遣还镇。

臣光曰:君子之于正道,不可少顷离也,不可跬步失也。以昭明太子之仁孝,武帝之慈爱,一染嫌疑之迹,身以忧死,罪及后昆,求吉得凶,不可湔涤,可不戒哉!是以诡诞之士,奇邪之术,君子远之。

丙申,立太子母弟晋安王纲为皇太子。朝野多以为不顺,司议侍郎周弘正,尝为晋安王主簿,乃奏记曰:“谦让道废,多历年所。伏惟明大王殿下,天挺将圣,四海归仁,是以皇上发德音,以大王为储副。意者愿闻殿下抗目夷上仁之义,执子臧大贤之节,逃玉舆而弗乘,弃万乘如脱屣,庶改浇竞之俗,以大吴国之风。古有其人,今闻其语,能行之者,非殿下而谁!使无为之化复生于遂古,让王之道不坠于来叶,岂不盛欤!”

王不能从。弘正,捨之兄子也。

太子以侍读东海徐摛为家令,兼管记,寻带领直。摛文体轻丽,春坊尽学之,时人谓之宫体。上闻之,怒,召摛,欲加诮责。及见,应对明敏,辞义可观,意更释然。因问经史及释教,摛商较从横,应对如响,上甚加叹异,宠遇日隆。

领军朱异不悦,谓所亲曰:“徐叟出入两宫,渐来见逼,我须早为之所。”

遂乘间白上曰:“摛年老,又爱泉石,意在一郡自养。”

上谓摛真欲之,乃召摛,谓曰:“新安大好山水。”遂出为新安太守。

六月癸丑,立华容公欢为豫章王,其弟枝江公誉为河东王,曲阿公詧为岳阳王。上以人言不息,故封欢兄弟以大郡,用慰其心。久之,鲍邈之坐诱掠人,罪不至死,太子纲追思昭明之冤,挥泪诛之。

魏高欢将起兵讨尔朱氏,镇南大将军斛律金、军主善无库狄千与欢妻弟娄昭、妻之姊夫段荣皆劝成之。欢乃诈为书,称尔朱兆将以六镇人配契胡为部曲,众皆忧惧。又为并州符,征兵讨步落稽,发万人,将遣之。

孙腾与都督尉景为请留五日,如此者再,欢亲送之郊,雪涕执别,众皆号恸,声震原野。

欢乃谕之曰:“与尔俱为失乡客,义同一家,不意在上征发乃尔!今直西向,已当死,后军期,又当死,配国人,又当死,奈何?”

众曰:“唯有反耳!”

欢曰:“反乃急计,然当推一人为主,谁可者?”

众共推欢,欢曰:“尔乡里难制。不见葛荣乎?虽有百万之众,曾无法度,终自败灭。今以吾为主,当与前异,毋得陵汉人,犯军令,生死任吾则可;不然,不能为天下笑。”

众皆顿颡曰:“死生唯命!”欢乃椎牛飨士,庚申,起兵于信都,亦未敢显言叛尔朱氏也。

会李元忠举兵逼殷州,欢令高乾帅众救之。乾轻骑入见尔朱羽生,与指画军计,羽生与乾俱出,因擒斩之,持羽生首谒欢。欢抚膺曰:“今日反决矣!”乃以元忠为殷州刺史,镇广阿。欢于是抗表罪状尔朱氏,尔朱世隆匿之不通。

魏杨播及弟椿、津皆有名德。播刚毅,椿、津谦恭,家世孝友,缌服同爨,男女百口,人无间言。椿、津皆至三公,一门七郡太守,三十二州刺史。敬宗之诛尔朱荣也,播子侃预其谋;城阳王徽、李彧,皆其姻戚也。

尔朱兆入洛,侃逃归华阴,尔朱天光使侃妇父韦义远招之,与盟,许贳其罪。侃曰:“彼虽食言,死者不过一人,犹冀全百口。”乃出应之,天光杀之。

时椿致仕,与其子昱在华阴,椿弟冀州刺史顺、司空津、顺子东雍州刺史辨、正平太守仲宣皆在洛。

秋七月,尔朱世隆诬奏杨氏谋反,请收治之,魏主不许。世隆苦请,帝不得已,命有司检按以闻。

壬申夜,世隆遣兵围津第,天光亦遣兵掩椿家于华阴。东西之族无少长皆杀之,籍没其家。世隆奏云:“杨氏实反,与收兵相拒,已皆格杀。”帝惋怅久之,不言而已,朝野闻之,无不痛愤。

津子逸为光州刺史,尔朱仲远遣使就杀之。唯津子愔于被收时适出在外,逃匿,获免,往见高欢于信都,泣诉家祸,因为言讨尔朱氏之策。欢甚重之,即署行台郎中。

乙亥,上临轩策拜太子,大赦。

丙戌,魏司徒尔朱彦伯以旱逊位。戊子,以彦伯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彦伯于兄弟中差无过恶。尔朱世隆固让太保,魏主特置仪同三司之官,位次上公之下,庚寅,以世隆为之。斛斯椿谮朱瑞于世隆,世隆杀之。

庚寅,诏:“凡宗戚有服属者,并可赐汤沐,食乡亭侯,随远近为差。”

壬辰,以吏部尚书何敬容为尚书右仆射。敬容,昌之子也。

魏尔朱仲远、度律等闻高欢起兵,恃其强,不以为虑,独尔朱世隆忧之。尔朱兆将步骑二万出井陉,趣殷州,李元忠弃城奔信都。

八月丙午,尔朱仲远、度律将兵讨高欢。九月己卯,魏以仲远为太宰,庚辰,以尔朱天光为大司马。

癸巳,魏主追尊父广陵惠王为先帝,母王氏为先太妃,封弟永业为高密王,子恕为勃海王。

冬十月己酉,上幸同泰寺,升法坐,讲《涅槃经》,七日而罢。

乐山侯正则,先有罪徙郁林,招诱亡命,欲攻番禺,广州刺史元仲景讨斩之。正则,正德之弟也。

孙腾说高欢曰:“今朝廷隔绝,号令无所禀,不权有所立,则众将沮散。”欢疑之,腾再三固请,乃立勃海太守元朗为帝。朗,融之子也。

壬寅,朗即位于信都城西,改元中兴。以欢为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录尚书事、大行台,高乾为侍中、司空,高敖曹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孙腾为尚书左仆射,河北行台魏兰根为右仆射。

己酉,尔朱仲远、度律与骠骑大将军斛斯椿、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贺拔胜、车骑大将军贾显智军于阳平。显智名智,以字行,显度之弟也。尔朱兆出井陉,军于广阿,众号十万。

高欢纵反间,云“世隆兄弟谋杀兆”,复云“兆与欢同谋杀仲远等”,由是迭相猜贰,徘徊不进。

仲远等屡使斛斯椿、贺拔胜往谕兆,兆帅轻骑三百来就仲远,同坐幕下,意色不平,手舞马鞭,长啸凝望,疑仲远等有变,遂趋出,驰还。仲远遣椿、胜等追,晓说之,兆执椿、胜还营。仲远、度律大惧,引兵南遁。

兆数胜罪,将斩之,曰:“尔杀卫可孤,罪一也;天柱薨,尔不与世隆等俱来,而东征仲远,罪二也。我欲杀尔久矣,今复何言?”

胜曰:“可孤为国巨患,胜父子诛之,其功不小,反以为罪乎?天柱被戮,以君诛臣,胜宁负王,不负朝廷。今日之事,生死在王。但寇贼密迩,骨肉构隙,自古及今,未有如是而不亡者。胜不惮死,恐王失策。”兆乃舍之。

高欢将与兆战,而畏其众强,以问亲信都督段韶,

韶曰:“所谓众者,得众人之死;所谓强者,得天下之心。尔朱氏上弑天子,中屠公卿,下暴百姓,王以顺讨逆,如汤沃雪,何众强之有!”

欢曰:“虽然,吾以小敌大,恐无天命不能济也。”

韶曰:“韶闻‘小能敌大,小道大淫’、‘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尔朱氏外乱天下,内失英雄心,智者不为谋,勇者不为斗,人心已去,天意安有不从者哉!”韶,荣之子也。

辛亥,欢大破兆于广阿,俘其甲卒五千余人。

十一月乙未,上幸同泰寺,讲《般若经》,七日而罢。

庚辰,魏高欢引兵攻邺,相州刺史刘诞婴城固守。

是岁,魏南兖州城民王乞得劫刺史刘世明,举州来降。世明,芳之族子也。上以侍中元树为镇北将军、都督北讨诸军事,镇谯城。以世明为征西大将军、郢州刺史,加仪同三司。世明不受,固请北归,上许之。世明至洛阳,奉送所持节,归乡里,不仕而卒。

【原文华译】

1 夏,四月六日,南梁昭明太子萧统去世。太子自从行加冠成人礼之后,皇帝萧衍就让他参与朝政,百官进事奏章,全都堆到他跟前,太子辨析真假错谬,明察秋毫,但也只是要求改正,并不加以处罚,平断法狱,也大多宽大保全,宽厚和气,包容众人,喜怒不形于色。好读书写文章,引接才俊,赏赐照顾,从不怠慢。出居东宫二十余年,不蓄养歌女舞队。每当霖雨积雪,就派左右周行闾巷,看见贫穷人家,就给予赈济。天性孝顺恭谨,在东宫中,即使是休闲无事的时候,坐下或起立都面向西方,有时晚上接到命令,要他明早入宫,则端坐等到天亮。等到他病倒,担心皇帝忧虑,皇帝下敕书问候病情时,都自己奋力亲笔书写回信。他死后,朝野惊愕惋惜,建康男女,奔走宫门,号泣满路。

2 四月十四日,北魏任命高欢为大都督、东道大行台、冀州刺史,又任命安定王尔朱智虎为肆州刺史。

3 北魏尔朱天光前往夏州,派部将讨伐宿勤明达。四月二十四日,生擒宿勤明达,送到洛阳,斩首。

【胡三省注】

尔朱天光既擒万俟丑奴,又擒宿勤明达,平定黄河陇山地区,却不知道是在为宇文泰做嫁衣裳。

4 四月二十七日,北魏任命侍中、骠骑大将军尔朱彦伯为司徒。

5 北魏下诏,有司对南梁不得再称为“伪梁”。

6 五月七日,北魏荆州城民斩赵修延,再推举前刺史李琰之为行州事。

7 北魏尔朱仲远派都督魏僧勖等讨伐崔祖螭于东阳,将他斩首。

8 当初,昭明太子萧统安葬他的母亲丁贵嫔,派人找一块吉地。有人贿赂宦官俞三副,想求他帮忙把地卖给萧统,说如果得钱三百万,给他一百万回扣。俞三副于是秘密报告皇帝萧衍,说:“太子所看中的那块土地,不如这块地对陛下吉利。”皇帝年老多忌,即刻下令将那块地买下。

下葬完毕后,有道士说:“此地不利于长子,如果用法术压制,或许可以延长太子寿命。”于是制作蜡鹅及诸物埋在墓侧长子位。

宫监鲍邈之、魏雅当初都有宠于太子,后来鲍邈之被魏雅疏远,于是密奏皇帝说:“魏雅为太子施用巫蛊。”皇帝派人挖掘检查,果然挖出蜡鹅等物,大惊,准备追查到底。徐勉坚决谏止,只诛杀了道士。

由此太子终身惭愧羞愤,又不能自明。太子死后,皇帝征召他的长子、南徐州刺史、华容公萧欢到建康,想要立他为皇太孙,但是对之前的事还怀恨在心,犹豫很久,终究没有立他,五月二十一日,将他遣返。

【司马光曰】

君子之于正道,不可片刻偏离,不可走失一步。以昭明太子之仁孝,武帝之慈爱,一染上嫌疑之迹,尚且身以忧死,罪及后嗣,求吉得凶,无法洗清嫌疑,这教训多么深刻,能不戒惧吗!所以对诡诞之士、奇邪之术,君子一定要远离。

【胡三省注】

《资治通鉴》因为皇帝不立皇太孙,叙述事件始末。呜呼!萧衍对于别人之子、豫章王萧综,侄儿临贺王萧正德,虽然他们身犯恶逆大罪,都能容忍。而对自己的亲儿子昭明太子被人进谗言,他却衔恨终身,这是上天要夺掉他的魂魄吗?

9 五月二十七日,南梁立太子同母弟、晋安王萧纲为皇太子。

朝野多认为不符合正常的顺序,司议侍郎周弘正,曾经为晋安王主簿,上奏记劝萧纲不要接受,说:“谦让之道不再存在,已经好多年了。而大王殿下,天纵圣明,四海归心,所以皇上发德音,以大王为储君。大家都希望听到殿下能发扬目夷之仁义,坚守曹臧大贤之节操,能逃避御舆而不乘,抛弃万乘之君位,就如同脱下一双木屣,这样才能改变竞争风俗,弘扬吴太伯的遗风。古代有那样的人,今天听到他们的话,还能践行的,除了殿下,还能有谁!能使无为的教化重现于今日,让王之道不坠于将来,岂不是一大盛举!”晋安王没有听从。

周弘正,是周舍的侄儿。

太子任命侍读、东海人徐摛为太子家令,兼管记(掌管记录),不久又任命为带领直(掌管卫士)。徐摛文体轻佻华丽,东宫的人都学他,时人称之为宫体。皇上听闻,怒,召见徐摛,准备斥责他。等到见面之后,徐摛应对明敏,辞义可观,皇帝释然。接着又问他经史及佛教,徐摛引经据典,纵横比对,应答如流,皇上非常惊叹,对他宠遇日隆。

领军朱异不悦,对自己亲近的人说:“徐老头出入两宫,渐渐威胁到我,我要早做准备。”于是找机会对皇帝说:“徐摛年老,又爱山水泉石,想要得到一个郡来养老。”

皇帝以为这是徐摛的心愿,于是召见徐摛,对他说:“新安大好山水。”于是外放他为新安太守。

六月十五日,南梁立华容公萧欢为豫章王,立他的弟弟、枝江公萧誉为河东王,曲阿公萧詧为岳阳王(三人都是昭明太子之子)。皇帝因为舆论沸腾(反对萧纲为太子),所以给萧欢兄弟以大郡,以安慰其心。

很久之后,鲍邈之被控贩卖人口,罪不至死,太子萧纲追思昭明太子的冤情,挥泪将他诛杀。

10 北魏高欢将起兵讨尔朱氏,镇南大将军斛律金,军主、善无人库狄千与高欢的妻弟娄昭,妻子的姐夫段荣等都劝他起兵。高欢于是伪造了一份文书,说尔朱兆将要把六镇人配给契胡(尔朱氏所属部落)为部曲,众人都很忧惧。又伪造并州兵符,征兵讨伐步落稽,征发一万人,马上出发。

孙腾与都督尉景请求推迟五日,如此延期两次,高欢亲自将这支队伍送到城郊,流涕执手告别,众人都悲恸号哭,声震郊野。

高欢于是晓谕他们说:“我和你们都是背井离乡的流亡客(全是六镇降户),义同一家,想不到朝廷要如此征发!如今一直西向,固然是当死,延误军期,又当死,配给契胡人做部曲,还是死,怎么办?”

众人说:“那就只有造反!”

高欢说:“造反是一种紧急对策,但是要推举一人为主,谁可以?”

众人共同推举高欢,高欢说:“你们一贯剽悍难制。葛荣的教训不是摆在那里吗?虽有百万之众,却没有法度,最终败灭。如今你们要以我为主帅,那就跟以前不一样,不得欺负汉人,不能违犯军令,生死都由我说了算,那就行;否则,我不能为天下人耻笑。”

众人都叩头说:“死生唯命!”

高欢于是杀牛犒赏将士,六月二十二日,起兵于信都,但也没敢公开声言背叛尔朱氏。

正巧李元忠举兵进逼殷州,高欢令高乾率众救援。高乾轻骑入城,见刺史尔朱羽生,与他讨论军事行动计划,尔朱羽生于是与高乾一起出城,高乾将他擒斩,拿着尔朱羽生的首级去谒见高欢。

高欢拍着胸膛说:“今日造反,已成定局了!”于是任命李元忠为殷州刺史,镇守广阿。高欢向皇帝上表章,数落尔朱氏罪状,尔朱世隆将表章藏匿,不予通报。

11 北魏杨播及弟弟杨椿、杨津都有声望品德。杨播刚毅,杨椿、杨津谦恭,杨家世代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五世同堂,男女百口,没有闲言碎语。杨椿、杨津都位至三公,一门出了七个郡太守,三十二个州刺史。敬宗元子攸诛杀尔朱荣时,杨播的儿子杨侃参与其谋;城阳王元徽、李彧,都是杨家姻亲。

尔朱兆入洛阳,杨侃逃归华阴,尔朱天光让杨侃的岳父韦义远召他来,与韦义远盟誓,许诺赦免杨侃。杨侃说:“他就算食言,也不过死我一人,还能保全一家百口。”于是出来见尔朱天光,尔朱天光杀了他。

当时杨椿已经退休,与儿子杨昱在华阴,杨椿的弟弟、冀州刺史杨顺,司空杨津,杨顺的儿子、东雍州刺史杨辨,正平太守杨仲宣都在洛阳。

秋,七月,尔朱世隆诬奏杨氏谋反,请逮捕治罪,北魏主元恭不许。尔朱世隆苦请,皇帝不得已,命有司调查,并将案情奏报。

七月四日夜,尔朱世隆派兵包围杨津宅第,尔朱天光也遣兵掩击杨椿家于华阴。东西两地(洛阳及华阴)的杨氏家族,无论老幼,全部被杀,籍没家产。尔朱世隆上奏说:“杨氏确实造反,拒捕,已全部格杀。”皇帝惋怅良久,不说而已,朝野听闻,无不痛愤。

杨津的儿子杨逸为光州刺史,尔朱仲远派使者前往,就地将他杀死。唯独杨津的儿子杨愔在逮捕行动时恰好外出,逃匿,得以免祸,往见高欢于信都,泣诉家祸,并为他陈述讨伐尔朱氏的策略。高欢非常看重他,即刻任命他为行台郎中。

12 七月七日,南梁皇帝萧衍亲临殿前策拜太子,大赦。

13 七月十八日,北魏司徒尔朱彦伯以旱灾逊位。七月二十日,北魏任命尔朱彦伯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尔朱彦伯在尔朱兄弟中,勉强可以说没有什么过错和罪恶。尔朱世隆一再辞让太保,北魏主元恭特别设置仪同三师的官位(比仪同三司更高),位在上公之下,七月二十二日,请尔朱世隆担任。

斛斯椿向尔朱世隆诬告朱瑞谋反,尔朱世隆杀了朱瑞

14 七月二十二日,南梁皇帝萧衍下诏:“凡是皇室宗戚,在五服以内的,女子赐给汤沐邑,男子封乡侯、亭侯,以血缘关系远近为等差。”

15 七月二十四日,南梁任命吏部尚书何敬容为尚书右仆射。何敬容,为何昌宇之子。

16 北魏尔朱仲远、尔朱度律等听闻高欢起兵,仗恃自己强大,不以为虑,唯独尔朱世隆觉得忧虑。尔朱兆率步骑兵二万人,出井陉,直扑殷州,李元忠弃城逃奔信都。

八月九日,尔朱仲远、尔朱度律将兵讨伐高欢。

九月十二日,北魏任命尔朱仲远为太宰,九月十三日,任命尔朱天光为大司马。

17 九月二十六日,北魏主元恭追尊父亲广陵惠王为先帝,母亲王氏为先太妃,封弟弟元永业为高密王,儿子元恕为勃海王。

18 冬,十月十三日,南梁皇帝萧衍到同泰寺,登上法座,讲解《涅槃经》,七天才结束。

19 乐山侯萧正则,之前有罪被流放郁林,招诱亡命之徒,准备攻打番禺,广州刺史元仲景讨伐他,将他斩首。萧正则,是萧正德的弟弟。

20 孙腾对高欢说:“如今我们与朝廷隔绝,发号施令,没有依据,如果不暂时立一个皇帝,则众人将会沮散。”

高欢迟疑不决,孙腾再三请求,于是立勃海太守元朗为帝。元朗,是元融之子。

十月六日,元朗即皇帝位于信都城西,改年号为中兴。任命高欢为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录尚书事、大行台,高乾为侍中、司空,高敖曹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孙腾为尚书左仆射,河北行台魏兰根为右仆射。

十月十三日,尔朱仲远、尔朱度律与骠骑大将军斛斯椿,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贺拔胜,车骑大将军贾显智驻军于阳平。贾显智本名贾智,字显智,以字为名,是贾显度的弟弟。尔朱兆出井陉,驻军于广阿,号称十万大军。

高欢施反间计,散布谣言说“尔朱世隆兄弟密谋要杀尔朱兆”,又说“尔朱兆与高欢同谋,要杀尔朱仲远等”,于是尔朱氏相互猜疑,徘徊不进。

尔朱仲远等屡次派斛斯椿、贺拔胜前去晓谕尔朱兆,尔朱兆率轻骑三百人来见尔朱仲远,同坐于帐幕下,脸色愤愤不平,手舞马鞭,长啸凝望,尔朱兆怀疑尔朱仲远等有变,于是疾步走出,上马飞驰还营。尔朱仲远派斛斯椿、贺拔胜等去追,劝说他,尔朱兆逮捕斛斯椿、贺拔胜还营。尔朱仲远、尔朱度律大惧,引兵向南逃遁。

尔朱兆数落贺拔胜罪状,将要斩他,说:“你杀卫可孤(事见公元524年记载),这是第一条罪;天柱将军薨逝,你不与尔朱世隆等一起来,反而东征尔朱仲远,这是第二条罪。我早就想要杀你了,今天你还有什么话说?”

贺拔胜说:“卫可孤是国家巨患,我们父子诛杀他,这是大功,反而成了罪吗?天柱将军被戮,是国君诛杀大臣,我宁可辜负大王,也不负朝廷。今日之事,生死在王。只是寇贼近在眼前,骨肉之间,却互相仇视,自古及今,没有这样还不亡的。我不怕死,只是恐怕大王失策。”尔朱兆于是放了他。

高欢将与尔朱兆交战,但畏惧他人数众多,兵力强大,问亲信都督段韶对策,

段韶说:“所谓众,是能让众人效死;所谓强,是得天下人心。尔朱氏上弑天子,中屠公卿,下暴百姓,大王以顺讨逆,就如同用沸水去浇积雪,他有什么众不众、强不强!”

高欢说:“虽然如此,我以小敌大,恐怕如果没有天命保佑,不能成功。”

段韶说:“我听说‘小能敌大,小道大淫’‘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尔朱氏外乱天下,内失人心,智者不为他谋划,勇者不为他战斗,人心已去,天意岂有不从之理!”

段韶,是段荣之子。

十月十五日,高欢大破尔朱兆于广阿,俘虏其甲卒五千余人。

21 十一月二十九日,南梁皇帝萧衍到同泰寺,讲《般若经》,七天才结束。

22 十一月十四日,高欢引兵攻打邺城,相州刺史刘诞婴城固守。

23 本年,北魏南兖州城民王乞得劫持刺史刘世明,举州投降南梁。刘世明,是刘芳的族侄。南梁皇帝萧衍任命侍中元树为镇北将军、都督北讨诸军事,镇守谯城。任命刘世明为征西大将军、郢州刺史,加仪同三司。刘世明不接受,坚决请求北归,皇帝批准。刘世明到了洛阳,奉送所持符节,回归乡里,不再出仕做官,最后死在家中。

【学以致用】

这一篇思考几点

01,“上征其长子南徐州刺史华容公欢至建康,欲立以为嗣,衔其前事,犹豫久之,卒不立”

从萧统太子的死,再到這句話,我想到了一个词:顺序

顺序之道来源于儒家的《大学》,前文有记载萧统5岁时候就能够背诵五经,很厉害。

并且从通鉴对他的点评中也能看到,他确实做到了戒慎恐惧的状态,别人看得到看不到的时候都是如此。

可这里有一点很值得我们注意,

读书,真正的目的在于掌握学问,再通过学问来指导自己的为人处世,

对于家长来讲,孩子的健康应该是第一位的,学习其次....

对于孩子来讲,应该明白,确保自己的身体健康,是让父母放心,并对父母负责的第一要事。

对萧统来讲更是如此,此时的梁武帝67岁了(虽然不知道他究竟能活多久,但对于一般的皇帝而言,这是个高风险岗位),南朝梁公司还处在第一代阶段。他作为南朝梁公司的太子,他的身体健康包括文化底蕴,事关南朝梁的国运。

所以,不管从作为儿子的角度,还是从接班人角度,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责任重大,无需因为一件事的错误而终身惭愤。

这是其一

其二,读书人应该读出点浩然之气在身上,正心正念,不需要迷信。

秦汉以前的儒道是一家的,因此,不管是儒家的经典,还是道家经典,还是黄帝内经,易经等都是在诠释规律,既然是规律,就按照“礼”,按照古圣先贤的价值观去行动就可以了,想必按照至圣先师的理念去做人做事,总比去孔庙上香要好吧。

买书就是上香,按照圣贤的道理去做事,就是敬神。

其三,萧衍能宽容侄子们的错误,却记恨自己儿子的错误,这没有道理啊

难道侄子比儿子更亲呢?

这个“顺序”二字,是个大学问,体现在生活当作的方方面面,不是萧衍身上出现这个问题,我们当下很多人也会犯这个毛病。值得警惕,三省吾身的时候,不如留一省给到“顺序”二字。

02,“上谓摛真欲之,乃召摛,谓曰:“新安大好山水。”遂出为新安太守。”

这段有意思

有的人热衷于权力,但是,你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力是怎么被分享出去的吗?

你是怎么被当枪使了吗?

是不是很难感觉的到?

03,段韶这段话让我想到了一个片段

高欢将与兆战,而畏其众强,以问亲信都督段韶,

韶曰:“所谓众者,得众人之死;所谓强者,得天下之心。尔朱氏上弑天子,中屠公卿,下暴百姓,王以顺讨逆,如汤沃雪,何众强之有!”

欢曰:“虽然,吾以小敌大,恐无天命不能济也。”

韶曰:“韶闻‘小能敌大,小道大淫’、‘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尔朱氏外乱天下,内失英雄心,智者不为谋,勇者不为斗,人心已去,天意安有不从者哉!”

五年前,一哥们手上有学费了,想做股权激励(前文笔记提到过),他说自己的公司就是个游击队,还是日结工资的形式,太小了怎么办,

我当时的回到就是,小只是表象,不代表未来小。关键是看公司的内在(神)有没有?

如果有内在(神)有, 现在虽然很小,但未来很大。教员當年领导的队伍足夠小了吧,不管是土地革命时期,还是抗战时期,又或者是三大战役时期,都不如对方的实力,最后呢?

这个神,指的是公司内部科学的分配机制,说白了就是,老板舍得分钱,也会分钱。

他2019年底导入股权机制,安全渡過三年疫情,把日薪员工全部纳入正式员工,把各种保障安排上,年初在群里分享,他公司在2023年,几个项目部,没干出成绩的没得分,干的好的项目部,可分配利润达到100多万。

这哥们當年所讲的公司小,与高欢當下所面临的处境一样

所以,核心答案一样,看“神”,看是否得人心。看你的经营理念,你的分配方式是否得到大家的拥戴。

另外,高欢起兵时的演说很有一套。

04,“十一月乙未,上幸同泰寺,讲《般若经》,七日而罢。”

萧衍老板不干人事,却要跑去干“神”事

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干,却动不动去寺庙讲经, 他为什么不迟掉工作换个岗位?

当年的拓跋弘不也是这样

这是一种身处高位,掌握权力,却又不想承担责任的表现

凡是这么做的领导者,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后世的唐明皇也是如此

老板一松懈,就要受到惩罚

唐明皇一松懈,安史之乱就开始爆发

萧衍一松懈,整个南梁政治腐败,人才断层,面对北魏的混战机遇,即便有心统一华夏,到时他也没人可用。 更何况他本身没这个斗志,后面就要面临侯景之乱。到时候惨的不仅仅是萧衍老板本人,惨的是南梁的百姓。

萧衍老板的这个现象,背后的本质是目标丧失。如果他能一直挂着收复中原的大目标,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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