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李金明的第5年,他和白月光重燃爱火。
更糟的是,我得了癌症。
我以为可以一直做他的好妻子,白首不离。
没想到他把我赶出家门,还转移资产,让我负债几十万。
如果我死了,他会难过吗?
不,他会笑出声来。
我突然不想死了,属于我的,我要拿回来。
这辈子就要。
🔻 1
醒来我已经在病床上,全麻的劲儿还没过,不能动。
护士问12床家属在哪。
“他工作忙,晚点来。”我挣扎着回答。
护士撇撇嘴,没有说话。
我自嘲的笑了下,也明白她的意思。
临近午夜11点,金明穿着燕尾服,墨镜没摘,走路带风。
他只待了5分钟,就抬手看看表:“快12点了,我回家,明天还有会。”
“今天我去了看芭蕾舞表演,”他把海报放在我手里:“美能阵痛,你多看看!”
他走后,我打开海报,上面印的是著名芭蕾舞蹈家谭沅沅的独舞。
我并不惊讶,因为她是我丈夫的白月光。
我和金明结婚5年了。
我一直知道,我是金明的现实选择,不是理想选择。
我是山里走出来的孤儿,右手还多了一根手指,很自卑。
金明是城里长大的孩子,擅长文艺。
因为迎新晚会需要民族歌舞表演,我偶然地走进了金明的生活圈。
我们总是玩在一起,但他的女神一直都是舞蹈系的谭沅沅。
大四时沅沅收到了法国芭蕾舞团的录取通知,金明立刻也申请了法国交流。
没想到 1个月后,金明突然回国。
他家破产,无力继续留学的费用,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痛苦的时候,是我陪在他身边,顺理成章地创业,恋爱,结婚。
只是白月光回来了,偏偏在我做手术这一天。
平静的冰河出现了裂隙。
🔻 2
出院时,我收拾好病床,等了好一会,金明说会来接我。
但最终只等到金明的微信语音:浩宇找我开会,今天不能去接你了。
“没事,你也是为我们这个家打拼。”我忍住心中酸涩回他。
可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
等公交的时候,我想起求婚那天也下着小雪。
嫁给我爱的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公交车一站一站的停,我数着窗上的雪花,落下、融化。
就像我做家庭主妇之后,年复一年,没有意义。
可能公交车真的太慢了,我打开家门,发现金明已经回家。
他在沙发上坐着。
房间里只有钟表的滴答声。
“你回来了”,金明转头看我“我们离婚吧。”
他甚至没有等我进门。
钟表的声音消失。世界在这一刻停止转动。
🔻 3
“为什么?医生说我有很大几率能好起来。”
我佯装平静,放下行李,在沙发上与金明坐成对角。
但忍不住双手扣在一起,想止住发抖。
“公司正在融资的关键期,我的夫人需要帮我打通各个方面的关系。”
金明的话总是能让一切都那么合理,“你身体不好,我不愿意让你受苦受累。“
“可是……”我嘶哑着开口,“我们的家,你就这样不要了吗?”
“我的家。”金明环顾了一圈,“房子,我妈买的,家里的吃穿,我买的。现在你连身体也不行了,小孩也没生出来。”
金明揉揉太阳穴,没有心情再和我探讨下去:“你有什么价值,你哪点配得上我?”
他站起来走进书房。“明天去公司谈吧。我安排了律师。”
留我一个人,从沙发上无力地滑下来。
我每天照顾你,难道不是价值吗?
你娶我,就是为了价值,难道没有爱吗?
我勉强站起来,想和金明谈谈。
但他已经把书房的门锁了,在里面打电话,好像还有隐隐的笑声。
🔻 4
头脑一直混混沌沌。
想到他昨天说我丑的那些话,我勉强起来画了妆。
我画一会,用手撑住盥洗台歇一会。
化完还是脸色惨白, 嘴唇血红,黑眼圈遮不住。
金明并没有等我。我自己去公司。
在公司等电梯时,看见吕浩宇拿着搬家箱出来。
浩宇是金明的大学室友,也是除了金明和我之外,公司的创始人。
他看到我这个惨样,想过来扶我,奈何手里的东西太多,只好用身体挡住电梯,让电梯等我一下。
我用眼神问他这是怎么了?
浩宇苦笑:“和金明闹掰了,以后只有你能劝他。”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梯门已经关上。
恐怕我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会议室里,金明和律师已经在等。
“公司在急速扩张、财务亏损。您享有金总一半的股份,也就是说要承担几千万的债务。鉴于您的经济状况,建议您放弃。”律师说。
我摇摇头,表示公司也有我的心血,我不想放弃。
“婚姻存续期间的收入夫妻平均分配,我是不是能分到一笔钱?”我试探着问。
“金总的年薪是1元。”律师公事公办地回答,“所以,您每年能分到0.5元。”
我记起3年前,公司正在走向正轨。
金明决定让我回家,但很多老员工有些遗憾。
为了稳住人心,金明宣布他的年薪降为1元,和公司同呼吸共命运。
我当时觉得他真是个英雄。
“夫人,您要没异议,就可以签字了。”律师唤回了神游的我。
离婚协议书已经在我需要签字的地方贴上了小黄签。
需要而金明签字的地方早已经签好。
他大概从我检查出生病那一天就在准备了。
迫不及待。
我把协议书往桌子里面推了推。“我不签,这不公平。”
金明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我知道他马上就要发脾气。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兜里,想掏出抗躁郁药物赞安诺给金明。
他对事业和生活都有着极高的要求和浪漫的幻想,当没有达到预期时,会陷入极端情绪。
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我会给他来上一片。
冷不丁,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我惊讶地接起来,是医院住院部,说我出院之后一直没来结清费用。
“大概多少钱?”
“您没有社保,全部自费,所以总费用是35万。”医院说。
我侧头转向金明:“你没给我上社保?”
金明不知在和谁聊天,边看手机边微笑,头都没抬,“你又不是我员工,我为什么要给你上社保?”
我大口大口的呼气,做手术的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
“金明,你真好意思!”
我举起手指对着墙上印着的logo,“这是是我的手指,你敢说公司没有我的功劳!”
公司的logo是金明照着我的手指画的:6个手指的手掌在装辣椒,大拇指上有一颗小痣。
公司生产酱料的最初版本也是我从老家带回来的蘸水。
金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想一直躺在功劳簿上啊。”
律师狗腿的补充,这一切都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这么多年,我好像第一次看清了他。
我眯起眼睛:“金明,小心天打雷劈!”
🔻 5
搬家那天,我的行李中最贵重的东西是欠金明35万元的欠条。
尽管撂了狠话,现实中我却无力回击。
最终还是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因为我要向金明借钱还钱给医院。
否则,这些欠费就要从辛苦救我的医生工资里扣。
我干不出这种事。
写下欠条时,金明大慈大悲:“钱不用着急还,回老家去吧。你不适合北京。”
但我的病还需要定期复查,无法回去。
这些话已经没必要再和不相干的人说了。
北京的晚上,大风能把人吹跑。
我拽着小小的行李箱,选择了公交车。
随便上了一个往城外开的公交车,不一会就困得睁不开眼。
等师傅把我叫起来, 我已经到了5环外接近6环,蚁族群居的位置。
漫无目的的下了车,找了最便宜的半地下室住了下来。
这个城市灯火辉煌,已经没有一盏属于我。
想我这27年的人生,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枯坐。
所有的问题,像毛线缠在一起,没有头绪。
第二天还是如此。
直到第三天傍晚,窗户那传来有小猫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它在叫我救它。
“喵~”我回应了一声,这些天来第一次出门。
窗下果然有一只玳瑁。她没跑,伸手抱住这软软的一只,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只是摸起来,小猫的肚子特别硬,该不是怀孕了吧。
我抱着她到处找宠物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它刚刚生过小猫,但小猫没活下来,导致它涨奶乳腺炎,为了保命只能切除乳腺。
同命相连。
“玳瑁猫最难领养,要是没人管只能绝育后放归了。”医生看我,意有所指。
我伸手想摸摸它,没想到虚弱的小猫咪闻了闻我的味道,居然用爪子抱住了我的胳膊。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信任。
尽管经济拮据,我还是我收养了它。
给她取名叫虎喵,像老虎一样的小喵咪。
背着猫包,拿着医生送我的猫粮和猫砂回地下室。
第一次发现,原来夜晚的蚁族聚居区这么热闹,面条、包子、盒饭在橙黄的光下蒸腾着雾气。
饿了。
买了面条带回家,虎喵也努力爬到猫粮碗那里扒拉了几口猫粮。
吃了饭,头脑中的毛线团也理出了第一跳线:
大家都这样艰难又欢快地活,我还矫情什么呢?
我也会做饭,我也能给别人带来温暖。
先赚点钱,把虎喵和我的饭解决了。
🔻 6
狠了狠心,我把剩下3个月的药费和生活费拿了出来,买了二手餐车,开始做烤鸭腿。
鸭子是便宜的食材,但是比较腥。
在我的老家,去腥是一门学问。
跑遍了北京所有的调味料市场,终于凑齐了10种辣椒,混合出还可以的胡辣子味道,做鸭腿的腌料。
身体情况所限,我只在晚上,推着摊子到附近的大学城,卖完就走。
那里下晚课的时候人群更集中。
站在大学城门口冷风中,大学生们闻着肉香找到了我的摊子。
饿极了的学生尝了一下,边吃边点头。
一个星期后,我发现大学生们在我出摊的地方等我,笑称我这是饥饿营销。
哪有什么饥饿营销,我加上了他们的微信,答应他们什么时候出摊提前群里通知。
“姐姐,我发现你鸭腿好吃,你还会选地方,真是做生意的天才。”女孩子对我夸夸。
我烤鸭腿的手没停,但是脑子还在不停旋转,是啊,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呢?
是当时和金明、浩宇一起创业的时候吧。
去工厂里盯灌装,一家一家的拜访渠道商,在超市里问装作促销员问顾客好不好吃。
我好像都干过。
这些事情,连同做家庭主妇的付出,被金明刻意忽略了。
我也为了和金明保持一致也压抑了。
但这些思想已经化作了我的血肉。
也许我可以很快还上钱,给自己治病,给猫咪换个阳光房呢。
想到这,嘴角翘了起来。
回家之后,虎喵迎了上来,用尾巴挂住我的小腿,喵喵表示欢迎。
我拿出卖鸭子老板赠送的鸭肝鸭心,她跳起来勾走吃了。
生活好像又多了一丝热气。
我揉了揉腋下,手术的地方还是有些痛。
下周要尽快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我边想边拿出手机给猫咪拍个照。
“你怎么还没回老家?”许久没声音的金明微信跳出来,后面跟着一张模糊的我卖鸭腿的照片。
“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回复。
点开金明的朋友圈,发现他正在卖力地宣传金氏调味料品牌代言人的发布会。
明天即将官宣。
那张“代言人是谁?”的预热海报上,我一眼认出那是谭沅沅的剪影。
怪不得他要尽快离婚,保住自己的财产,以黄金单身汉的身份追求白月光。
我是弃子,连猫咪都不如。
举起虎喵,我对它说,你现在就是我的家人呦,其他的都不重要。
猫咪仿佛听懂了一样,喵了一声。
说不在意,我却做了一晚上的梦。
先是在发布会上,美丽的代言人出现,大家指着台下的我说,你太丑啦,让代言人当老板娘。
接着是沅沅和金明结婚,我上去抢戒指,粉钻戒指一下就碎掉了变成糖果,大家都哈哈笑我,说你只配吃糖。
惊醒发现天亮,出了一身冷汗。
猫咪在我手肘里睡得正香。
我只想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苟活,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总是阴魂不散。
🔻 7
晚上,我边管摊子,边听大学生们谈论就业与升学。
“你还真在这!”抬头一看,居然是吕浩宇。
他戴着金丝眼镜,还是一丝不苟。
我诧异:“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听说你离婚了,我来看看老同学。”他晃了晃手机,我看到那张金明发给我的照片也在他手机里,投资人给的。”
其实,我去公司离婚那天,他也被开除了。
起因是公司刚刚拿了一笔大融资,浩宇趁机提出要把公司的股权厘清,按照40:30:30 来分。
“没想到金明把咱俩都踢出去了。”浩宇苦笑,“我害了你。”
“奇怪,我离婚的时候账上没钱啊。”我疑问。
旁边大啖鸭腿的大学生插嘴:“因为他用财务手段重新做账。”看我俩都看向他,大学生缩缩脖子:“我是学会计的,嘻嘻。”
“我注册了个新公司,正式邀请你加入。”浩宇殷切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递给浩宇一个鸭腿,“不了,我没啥用。”
浩宇正要说什么,一辆突然奔驰在我们面前急刹车,下来华服的两位,是金明和沅沅。
我和浩宇都愣住,他俩不是应该在品牌发布会上吗?
金明下车就气势汹汹地逼近我:“不是让你回老家吗,还在这赖着。”
浩宇挡在我身前,我轻轻地拨开了他。
我可以自己面对。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我爱在哪就在哪。”
“我是你的债主,不回老家,就还钱!”
沅沅试图拉住金明,冷风中不合时宜的裙子和高跟鞋让她瑟瑟发抖。
“你脸皮真厚啊,离婚一分不给,还让我欠你几十万,你是男人吗?!”我也不示弱。
浩宇和沅沅都是一惊,大学生们也不再埋头苦吃,一起抬头。
金明恼羞成怒。
“让你不走!让你不走!”他举起凳子要砸餐车。
“金明,你动手我就要打110了!”浩宇压制住金明的手。
金明气鼓鼓:“跟我斗是吧,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