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好:二妹只有看不见的“远方”——观王全安电影《惊蛰》有感

光影故事的博客 2024-01-21 11:57:57

《惊蛰》的内容并不复杂。

卧病多日的关二爷将驾鹤西去,多年前备好的棺材却因风吹日晒显得很寒酸,家人为了体面地打发二爷上路,一致決定杀猪卖钱订制上好的柏木重新造棺材。

因近年滥砍乱伐柏木很难寻到,不得已,父亲(邹少春饰)偷偷砍树,不料被人发现处以罚款。家中拮据交不起高额罚款,家人只好强迫二妹(余男饰)嫁给愿垫付罚金的章锁(闫栗饰),二妹不愿做这桩人身交易,跑到城里饭店打工。同在城里打工的毛女(史小霞饰)为让二妹日后有所依靠,介绍她与城里人乔连升(刘彦兵饰)认识,哪知乔脚踩几支船,同时与其他女人不清不楚。失望至极的二妹重返家乡,嫁给了心中厌恶的章锁,她日后的生活自然麻木不堪。 看了此片我想把它与《立春》 做对比分析。     王彩玲在小县城学校教音乐,虽貌不出众,但却有一副好嗓音,对歌剧尤其着迷。

闭塞的小县城,百姓对歌剧并不感冒,王彩玲一心想要调到北京,在那里发挥自己的才能。她和小县城的几位男人都有过瓜葛,唯一一次付出真情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绝望的王彩玲甚至想到了以死了结。高贝贝找到王彩玲,自称身患绝症,唯一的心愿就是可以参加全国歌手大赛并获奖。王彩玲放弃进京的梦想,将钱用来资助高贝贝打通关系。没想到,自己的好心面对的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谎言。她到孤儿院收养了女孩小凡做女儿,重新有了寄托不再孤单。

王彩玲的职业是一个示范学校的音乐老师,她在外人看来不是一个普通人,是要调去北京的,王彩玲就是以这样的姿态接触了黄四宝。一个单身多年的老男人,一个屡败的美术生,两个在周瑜的牵引下相识。王彩玲很快对这个长发男人产生了爱慕之情,欣然答应做了黄四宝的人体模特,可是王彩玲的以身相许换来的是黄四宝对自己的憎恨,对两个人未来拥有美好幻想的她摔断了承载梦想的飞行的翅膀。     王彩玲虽然吹嘘,空想,但她不失为一个梦想的追求者。她的北京梦也影响了其他人。像酒吧服务生居然要和她一起去北京,只不过王彩玲看来那地方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她收过两个徒弟周瑜被她的歌声所打动,高贝贝则为她的北京关系而来。

周瑜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尴尬的位置,在王彩玲与黄四宝之间进退两难,就像他对镜子忘情的朗诵,没有突出她自己却为黄与王提供了机会,她需要用老北京的故事塑造自己的地位,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梦想被高贝贝所期盼,自己的北京梦也随之破灭。影片最后仅以此片献给王彩玲,我感觉这时的王彩玲不仅仅是指一个女音乐老师而是指那些有梦想敢于拼搏的人。      我认为中国几十年来最重要的电影中少不了这两部,一部是陈凯歌《黄土地》,这部电影开创了中国“第五代”的划时代之作,再一部就是王全安的这部《惊蛰》,对中国人生命质感的体现,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惊蛰.》也是一部里程碑式的电影作品。女人如水,农村生活是那只木桶,充斥着权威和经验,每一处棱角都已铸造妥当。家里为关爷爷的丧事负了债,二妹必须出嫁。

她的一位朋友毛妹,染了头发,穿着涤纶衣裳,从城里带回来有声贺卡和巧克力,二妹决定逃婚,改变桶里的日子。 毛妹带着她面试一家饭馆,老板派给她杀鱼的活路儿,接近一种城市生活的实情。城里人像被捏住鳃的鱼,消费欲和权力,就是墩子手里的棍棒,没有户籍的人,被鱼缸的壁垒挡在“城外”,让你吃喝,慢慢养大,打晕后,破肚去肠,一股脑丢入锅中。 鱼就成了水煮鱼,人也被称作“城里人”。

县城权力的纽带是老王,他控制二妹的老板,男友,朋友乃至朋友的男人。二妹在一张铺着毛巾的单人床上,拒绝了男友第一次求欢,毛妹的秘诀是,在那事儿前吞点止疼片。关二妹决意以身相许那天,药瓶就塞在裤袋里,那男人的被窝里,却已经躺了一条胸罩。 他们曾在高岗上拥抱,他说,我们去远方,火车有卧铺。

幻灭。她返回家中,结婚生子。城市正慢慢失控。王全安选了一种开放的路数。也许是,老王和付费的性伴侣,二妹的朋友毛妹,两人有了真爱。毛妹的男友,性交易中的老鸨,亲手杀死了老王——这位职位不明的县政府干部。二妹回到城市时,死刑犯的卡车在面前驶过,熟悉的身影正在游街示众,他是毛妹的男友, 二妹没找着毛妹,毛妹去了南方。她仍然记挂城市生活,比如,男友曾许她的那一个远方。她抱着儿子,坐在小火车上,车头载着唯一两位乘客,在直径五米的圈子里打转。 二妹对儿子说,去英国、去德国,给咱家娶个洋妞。 实际上,她一遍遍提到它,远方。

对地面上迁徙者来说,这也许是城市生活的本质,抛开自赋的情欲,坚守,隐忍,在钢筋水泥深处,只有看不见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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