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超总部,上周五晚关闭的不仅仅是夏窗。法律部门两个高级职位的申请也到了截止日期,因为——引用职位说明中的原文——“联赛财务规定的范围和复杂性在不断变化”。
这是一个轻描淡写的说法。
这是英超联赛的诉讼时代。上赛季,埃弗顿和诺丁汉森林两家俱乐部因违反支出限制而被扣分。联赛对曼城的诉讼迫在眉睫,曼城对联赛财务条例的诉讼也是如此。对切尔西账目历史问题的调查仍在继续。正如纽卡斯尔主教练埃迪-豪在他的俱乐部令人沮丧的转会窗口的最后几个小时疲惫地说,如今的规则太多了。豪感叹 “无法花钱”,纽卡斯尔“需要遵守规则以防止扣分”。
曼联新股东拉特克利夫爵士在今年夏天早些时候也提出了类似的抱怨,说俱乐部的“会计师比我们体育部门的人还多”,并警告说:“如果你不小心,英超联赛花在法庭上的时间将比花在考虑联赛利益上的时间更多。”
英超联赛的球员售出数量助长了某些方面的反监管情绪,水晶宫的奥利斯和富勒姆队的帕利尼亚转会至拜仁慕尼黑,曼城的阿尔瓦雷斯和切尔西的加拉格尔转会至马德里竞技、阿斯顿维拉的道格拉斯-路易斯转会尤文图斯,曼联的麦克托米奈转会那不勒斯,阿斯顿维拉的穆萨-迪亚比和布伦特福德的伊万-托尼转会沙特职业联赛。为确保符合英超盈利和可持续发展规定(PSR)而出售的青训球员数量也在增加。
还有人认为,这本规则手册的分量远远不够,他们指出,在英国政府于2022年对阿利舍尔-乌斯马诺夫实施制裁之前,埃弗顿的老板就已经造成了巨额亏损,而在此之前,英超联赛也已经就违反PSR的行为对埃弗顿进行了处罚。
可以肯定的是,英超联盟首席执行官理查德-马斯特斯和治理与监管总监杰米-赫伯特的工作非常繁重。
赫伯特于6月底致函 20家会员俱乐部,提醒他们联赛有权调查“令人担忧的问题”,并要求俱乐部提供通信细节,以证明转会交易在透明度和公平市场价值方面是“诚实”进行的。
在这一狂潮中,五家面临PSR违规风险的俱乐部(维拉、切尔西、埃弗顿、纽卡斯尔和诺丁汉森林)的祈祷得到了回应,这些俱乐部为他们的球员提供了一系列报价。涉及凯利曼(维拉转会切尔西)、伊恩-马特森(切尔西转会维拉)、刘易斯-多宾(埃弗顿转会维拉)、蒂姆-伊洛伊格布纳姆(维拉转会埃弗顿)、埃利奥特-安德森(纽卡斯尔转会森林)和奥德赛斯-弗拉乔迪莫斯(森林转会纽卡斯尔)的一系列交易结束时,所有五家俱乐部都确信自己已在6月30日会计截止日期之前达到PSR合规要求。
当然,英超联盟会对所有转会交易——所有超过100万英镑的任何类型交易——进行“公平市场价值”审查。英超联赛手册将其解释为“对正常市场条件的评估”和“类似俱乐部在类似情况下进行的类似交易的条款”。
不过,“市场价值”一直是一个主观概念。英超俱乐部之间的交易几乎无一例外都会有溢价,而由于联赛的商业实力,俱乐部往往没有出售的压力。
从权威数据网站德转上的数据来看(该网站并不声称自己是一个完美的模型),在今夏英超俱乐部最大的五笔球员售出交易中,有四笔(阿尔瓦雷斯、道格拉斯-路易斯、奥利斯和帕利尼亚)的转会费略低于“预期市场价值”。
相比之下,英超五大转会(多米尼克-索兰克从伯恩茅斯转会至托特纳姆热刺、佩德罗-内托从狼队转会至切尔西、阿马杜-奥纳纳从埃弗顿转会至维拉、马克西米利安-基尔曼从狼队转会至西汉姆联、再加上上文提到的马特森交易)的价格都高于“预期市场价值”,索兰克的价格比预期市场价值高出50%以上,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上赛季表现好,以及伯恩茅斯不愿以远低于其合同中规定的6500万英镑解约金的价格出售他。这些似乎就是英超转会市场的现实。
6月下旬,在其他交易寥寥无几的情况下,各家俱乐部之间对PSR的关注度急剧升温,这可能会引起竞争对手俱乐部的兴趣,即使所涉及的费用与预期大致相符。
对潜力球员的投资总是涉及到对球员发展前景的估计,而不是球员当时的价值,但同样使用德转的数据,考虑到这些因素,这六名球员(凯利曼、马特森、多宾、伊洛伊格布纳姆、安德森和弗拉乔迪莫斯)在转会时的总预期价值为5860万英镑,总实际费用1.3 亿英镑。除去马特森那笔接近市场价值的交易,转会球员的总预期价值为2500万英镑,总转会费为9250万英镑。
弗拉乔迪莫斯自去年9月以680万英镑从本菲卡转会至森林后,在英超联赛出场5次,但未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德转对他的估价为590万英镑,但他以未公开的价格被卖给了纽卡斯尔,据说转会费在2000万英镑左右。这位30岁的球员在本赛季还没上过场,出场顺位似乎排在尼克-波普、杜布拉夫卡和约翰-鲁迪之后,并且已有离队传闻。
没有任何一家俱乐部被认为有不当行为,但许多俱乐部都有这样的感觉——切尔西主教练马雷斯卡和曼联主教练滕哈格等人最近都表达了这种感觉——即PSR助长了出售青训球员的转会活动。在切尔西约1.5亿英镑的转会交易中,约1.2亿英镑涉及切尔西青训培养的球员。
就会计目的而言,此类交易代表的是纯利润,因此,举例来说,伊鲁格布南转投埃弗顿和多宾转投维拉的900万英镑转会分别缓解了两家俱乐部对PSR违规的担忧。
上周五《队报》报道称,切尔西计划将19岁的巴西前锋德伊夫-华盛顿出售给斯特拉斯堡,后者是BlueCo多股东集团的一部分,交易价值约为1500万英镑。但这一转会并未成行,因此英超联盟无需评估同属一家所有者旗下的两家俱乐部之间达成的任何协议是否代表了公平的市场价值。切尔西表示,他们与斯特拉斯堡之间唯一的讨论就是租借事宜。今年夏天早些时候,曼城被要求向英超联盟证明,他们从特鲁瓦(也是城市足球集团旗下俱乐部)收购巴西边锋萨维尼奥是以公平的市场价值进行的。
曼城已经对英超联盟采取了法律行动,挑战其财务规定,特别是那些坚持商业交易必须独立评估“公平市场价值”的规定。很多俱乐部都认为,球员或赞助合同的价值取决于是否有人愿意为其买单。
英超俱乐部在六月份举行了一次投票,以决定是否收紧其财务条例,以堵塞一个漏洞,该漏洞曾使切尔西通过将两家酒店出售给一家姊妹公司来筹集7650万英镑,以满足PSR要求。修改条例需要三分之二的多数票,即20家俱乐部中的14家。只有11家俱乐部赞成堵上漏洞。
所有这一切的核心矛盾在于,英超联赛近年来越是试图维持秩序,事情就变得越乱。
同样,有些人认为这加强了反对监管的理由:“我们真的希望俱乐部被扣分吗?我们真的希望俱乐部不得不出售球员以满足会计师的要求吗?”
另一种观点则认为,这表明有必要加强监管——不是由联赛本身(联赛实际上是由其成员俱乐部管理的)进行监管,而是由一个独立机构进行监管,该机构应具有意愿和权威,能够设定明确的界限,而不是允许出现灰色地带和漏洞,而这正是许多此类讨论的特点。
遗憾的是,在尝试进行有意义的监管之前,事情就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这在足坛也是司空见惯的。
如果欧洲足球管理机构欧足联能在20世纪90年代引入财政公平竞赛条例,或许会有助于保持整个欧洲大陆的竞争平衡。到了2000年代末,这些规定只会强化冠军联赛时代出现的严重财政不平等,在那个时代,对自给自足的欧洲豪门的唯一威胁来自阿联酋(曼城)和卡塔尔(巴黎圣日耳曼)收购的俱乐部。
纽卡斯尔于2021 年被沙特阿拉伯公共投资基金牵头的财团收购,他们希望成为下一个跟随曼城跨越鸿沟的俱乐部,但在被收购后的前四个转会窗口进行了大量投资后,他们这次却受到了PSR的限制。今年6月,纽卡斯尔将安德森和天才球员扬库巴-明特卖给了布莱顿,这才确保了他们对遵守PSR的信心。纽卡斯尔在夏天花了很多时间追求英格兰后卫格伊,但未能满足水晶宫7000万英镑的估价。
前曼联和英格兰后卫加里-内维尔在天空体育的节目中谈到了纽卡斯尔尤其面临的限制,他说需要改变相关规定,允许老板们进行更多投资,“我们不能一直对俱乐部说‘你们不能投资’。”
几乎没有一个以足球利益为重的人愿意看到这样一种制度:像纽卡斯尔和维拉这样规模的俱乐部,即使进入了前四名并获得了欧冠参赛资格,也会觉得自己仍然有很高的财务违规风险。
另一方面,纽卡斯尔实际上是沙特国有企业,刚刚将转会预算的一大部分花在了一名似乎是他们第四选择门将的球员身上。
整件事就是一个烂摊子:整个欧洲失去了竞争平衡;联赛之间和联赛内部财富悬殊太大;有些俱乐部希望加强监管,因为他们的老板只希望通过足球赚钱;有些俱乐部希望减少监管,因为他们只是希望通过足球进行体育洗白;英格兰俱乐部对其他联赛的俱乐部进行殖民统治;在某些领域监管过多,而在其他领域监管过少——更重要的是,无论如何都来不及扭转几十年来基本不受控制的混乱局面。
这就是足球比赛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本赛季英格兰足坛最大的新闻不是球场上发生的事情,而是曼城事件;英超联赛面临的最大压力不是来自其他联赛,而是来自自己的一些俱乐部,反之亦然。
对于联赛和俱乐部而言,监管方面的挑战仍在不断增加,以至于有时他们会发现眼下的情况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