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不光是没有燕云地区的地理屏障,燕云以西的传统上的长城沿线地带都没有,所以整个国土空间是完全暴露在对手的攻击之下的。
尤其是在五代之后,关中地区残破不堪,河西走廊也已失去控制,所以河北一带成为比较重要的腹心地带,燕云十六州的重要性就更进一步体现出来了。
在石敬瑭向契丹求援灭后唐的时候,燕云地区也被送给了契丹,从此中原门户洞开,毫无屏障可言。
在北宋立国之后,承五代之弊,定都开封。除了黄河可以略作缓冲之外,没有其它足以抵挡契丹军队南下的屏障。
在耶律德光南下灭后晋的过程中,这个问题就已经表现得非常突出,辽国可以从山西方向和河北方向两路出兵,山西方向还可以抵抗,河北方向面对突然袭击,完全无力组织有效抵抗。
所以赵匡胤立国之后曾经一度考虑迁都洛阳,洛阳襟带山河,地理上确实要比开封安全一些。但因为朝臣的反对,尤其是他弟弟赵光义的反对,最终没有成功。
赵匡胤和朝臣讨论中被反对之后,甚至发怒说过如果你们不同意迁都洛阳,将来我还要迁都长安的话,但这些都只是气话而已,并没有什么实际可行性。
关中在唐朝就已经不足以供养一个庞大的皇室贵族、官僚体系和军队这样的纯消费人群了,所以哪怕是开元盛世时期,唐玄宗每年开春都得带着大批王公贵族和官员去洛阳就粮。
洛阳相对关中而言,最大的优势是开通了运河之后,江淮地区的赋税和粮食可以走水路运过来,总体上还比较便捷。
但洛阳在地理上并不是一个独立的板块,只能依附于关中或者中原而存在,而且两边都不能有重大军事威胁,否则也不安全。
因为封建时代的首都并不是像今天一样,一个城市就够了,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地区,需要驻军,养马,庞大的纯消费人群的日常生活供应,甚至还有帝王陵寝,所以必须有足够宽大的地带作为外围地区。
尤其是在古代条件下,一个上百万纯消费人群的生活物资供应,光是燃料一项,就已经负担相当重了,因为都做饭烧水,冬天取暖都需要烧柴,所以周围山上的植物会很快就消耗完。我们今天看很多古人画的画,山上的植被就比较稀疏,就是大量人口聚集生活的消耗导致的结果。
关中的衰落除了战乱和运河开通的原因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自然环境的破坏,大量水土流失,连修建宫殿所需要的木材都必须从外地长途运输而来,成本太高,很不划算。
所以,随着经济中心向南转移,定都北方的大一统王朝除了考虑军事上的利弊之外,还必须要考虑交通条件。在唐朝之后,关中就已经不再具备充当大一统王朝的首都地区的条件了。
明朝开国之后,朱元璋不想定都南京,所以考虑过迁都长安,曾派太子朱标带队去关中进行了实地考察,考察的结论同样是关中已经不适合建都了,所以也放弃了这个计划。
关中在宋朝不具备建都条件的另一个原因则在于,因为没有河西走廊的掩护,甚至连今天的陕北和宁夏、甘肃一带都无法有效控制,所以关中也同样没有地理屏障可以利用,也不适合建都。
开封的地理条件虽然不及关中,安全上没有保证,但周围条件还不错,纵深比较宽广,东边到今天的河南、山东交界地区,西边到洛阳,北边到黄河,南边到大别山一带,都可以作为首都的外围地区,分担一部分首都的功能。
但因为缺乏自然的地理屏障作为掩护,所以宋朝为了掩护腹心地带的安全,不得不在河北一带大量屯驻军队,以防辽军的突然袭击,从而导致宋朝的财政负担越来越重。
也是在这个意义上说,一个完整的长城线的有效控制才是中原王朝的安全屏障,河北山西北部的长城东段失守则华北地区没有安全,河西走廊的长城西段不控制,则关中就是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