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玉米地常常传来怪声,弟兄二人大胆上前查看,竟然发现三具枯骨,牵扯出一桩冤案,而这冤案还与一名年龄颇大的青楼女子有关。
清朝年间,山东登州府有个秀才柳书贤,颇有学问,只是爱财心切。他有一个弟弟柳源泉,是父亲的小妾所生,弟兄二人原本关系就不和,自从父亲去世后,偌大的家产一分为二,这柳书贤就总想着把弟弟柳源泉那份家产要过来,可是硬要吧,名不正言不顺;想要智取吧,柳源泉也是精明人,不好办。
正当柳书贤苦恼之际,忽然传来柳源泉病逝的消息,柳书贤大喜过望,想要出手欺负弟弟家孤儿寡母。柳书贤打听到当地知府王浩然常常暗中收敛钱财,干些颠倒黑白之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托衙门里的熟人张小三给知府送钱,让知府给弟弟家安个罪名,好占他钱财。
张小三相当于中间人,做这种事很熟练,提出要五百两银子解决这件事。柳书贤有些心疼,可是与弟弟的家产比起来,这些钱算不上什么,于是决定拿出三百两银子,外加一个玉佩和夜明珠,都是宝贝,价格不低于二百两。在张小三的引荐下,柳书贤与知府王浩然达成秘密协议,知府收了柳书贤的钱,答应帮他办事;如果办不成,会把钱退给他。张小三从中捞取不少好处,自不必提。
不料还没等到王知府开始办事,他就被京城召去了。其实,他贪墨银两的事情早就被发现了,只是他平时行事严密,没有太多的证据,况且他上下也有些关系,最后只将他革职了事。王浩然只得回了老家东昌府,不过他这些年早就赚够了,老家到处都是他的房产地产,回来后他继续娶了不少姿色绝佳的美妾,并且还暗中勾结强盗,蓄养死士,继续过着耀武扬威的日子。地方上惧怕他以往的势力,况且王知府也知道如何结交,因此很多时候对他的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这柳书贤,眼看着自己的五百两银子打了水漂,心中极度郁闷。他只记着当时王浩然说过,事情办不成会退回银两,因此思量着有机会就要回来。家里事多,到东昌府又远,这个事就耽搁下来。眼瞅着到了三年一次的乡试了,柳书贤前两次都没有考中,这次准备继续考。他收拾好行囊,叮嘱妻子在家好生照顾儿子,带着两个家仆上路了。
到了省城,参加完乡试,柳书贤带着两个家仆四处游逛。这省城果然比家乡要热闹,主仆三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怡红院。柳书贤给了两个家仆一些碎银子,让他俩玩乐,自己则进了雅间,叫了个几个姑娘喝酒,只是这几个姑娘都不入他的法眼。柳书贤给老鸨子一锭银子,让她找个稳重些的女子来。老鸨子会意,专门叫来思思姑娘。
思思姑娘在此地多年,颇为成熟,把柳书贤服侍得很满意。自此以后他天天来找思思,后来干脆让仆人把行囊从客栈搬到青楼,住在这里。仆人也在附近找了个客店住下,方便主人传唤。在古代,男子迷恋青楼女子,从而搬来同住的事情也常有,可没想到柳书贤就因为这个青楼女子,后来惹出许多事情。
在青楼花钱没有数,很快柳书贤的钱就快花完了,可乡试的结果还没有公布。有一天晚上,柳书贤忽然想起来,东昌府的王浩然还欠他五百两银子呢,如今回登州府取钱路途遥远,可是从省城到东昌府路近,何不去趟东昌府,取了银两再回来继续快活呢?于是他向思思告别,说要去东昌府找王浩然要钱,还答应她要回钱后分给她一些。思思跟了柳书贤多日,多少也有一些感情,只是叮嘱他快去快回。
柳书贤带着两个仆人一路走到东昌府,找到了王浩然的府邸。听到门人通报,王浩然心中吃了一惊,想起来当时的确是收了柳书贤的钱,可如今到手的钱再吐出来,王浩然心有不甘。他思量着,如果柳书贤真是要钱,就多少拿出一些打发他,如果他执意要全部的银两再作商议,于是让柳书贤进屋。
两个人见面难免客套一番,柳书贤送上礼品,嘴里无非说些“当年大人在地方上颇有名声,百姓至今感恩戴德”的违心话,王浩然也说些“预祝柳兄金榜题目”的违心话,说着说着就说到还钱这个事上了。王浩然一听果然是来要钱的,于是先吩咐安排酒席招待柳书贤主仆三人,并答应安排人去取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柳书贤又提到当时送的玉佩和夜明珠,说这两件宝贝是当年心爱之物,尤为紧要,请大人务必归还。听到这里,王浩然脸色一变,这两件宝物他早就视为己有,经常拿出来与客人观赏,如今听到柳书贤准备要回宝贝,心中暗生杀机。王浩然心想,如果不还钱,柳书贤定会不依不饶,如果还了自己心疼,再说柳书贤家到这里路途遥远,况且席间打听清楚,这一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行踪,不如除掉他们,以绝后患。他转怒为笑,嘴里说着好,明日定当奉还。
酒席中间,王浩然找了个借口走出来,吩咐手下“招待”好柳书贤的仆人,自己再回酒席。在他的鼓动下,酒席上轮流向柳书贤敬酒、吹捧,喝得柳书贤酩酊大醉。王浩然的手下也把两个仆人灌醉了。王浩然本就豢养了一批死士,对他的话言听计从,那管是黑是白,他们一起动手,手起刀落,柳书贤和两个仆人身首异处。
做完这些,王浩然吩咐手下,到玉米地里挖个深坑,埋了三人的尸首。王浩然家里地多,光玉米地好几百亩,都是自己的地,他认为埋在里面没有问题。干完这些,王浩然该吃吃该喝喝,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苦了思思姑娘,等了许久不见回来,心想他可能直接回家了,只得作罢。
再说柳书贤的家人等了许久都没听到音,后来托人打听考试结果,柳书贤名落孙山,可是也应该回家啊。继续找吧,找到次年春天还没见回来。柳书贤的儿子柳元通也大了,自告奋勇去省城找柳书贤。等到了省城找了半个月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心里烦躁,无聊中去了烟花柳巷,可巧也进了怡红院。
柳元通找了两个姑娘一起喝酒,暂时忘记了找父亲的事,可脸上还是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来。姑娘知道他是登州府来的,以为是对她们不满意,于是开玩笑说:“难道你们登州府的人都喜欢老姑娘吗?”柳元通奇怪地问为什么这么说,姑娘说去年也来了一位登州的老秀才,就喜欢老姑娘思思。柳元通一听就知道有事,于是忙找来老鸨子,掏了钱点名要思思,老鸨子眉开眼笑,急忙引见。
思思昨晚恰好做梦,梦见柳书贤来找他,此时见到柳元通吃了一惊,看他相貌和柳书贤非常像,只是年轻。来到里屋,两个人边喝边聊,柳元通听到思思的描述,确认去年自己的父亲的确来过。思思又让他看了柳书贤留下的行囊,更加确认。他不敢久留,告别了思思,马不停蹄去了东昌府。
到东昌府一打听,柳元通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出事了,因为王浩然在当地的名声太坏了,而且当初柳书贤主仆三人在此地神秘失踪,也早就传开了。有位老先生听到柳元通打听柳书贤的事情,好心劝他返回,不要白白再搭上一条性命。柳元通听到后脸色大变,连夜赶回省城,一路上哭泣不止。
等回了省城,柳元通越想越气,朗朗乾坤就容他王浩然为非作歹吗?柳元通也念过书,他写了一纸诉状,告到了按察使周大人这里。周大人看过诉状,对柳元通说:“王浩然的所作所为早就人尽皆知,我们也想抓他,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如今令尊遇害一事,可以让他伏法。只是王浩然爪牙众多,如果行事不密反受其害。你现在速速回家等待消息,不可久留,我们自会处置。”柳元通千恩万谢,回去收拾东西返回登州。
周大人是个行事谨慎的人,他早就想办王浩然了,如今机会来了,他却并不急于动手,而是叫来两个心腹赵虎、马飞,如此这般交代下去。过了几天,曹州府来了两个商人,这两个商人正是赵虎和马飞假扮的。他们打听到为王浩然打理田产的是徐管家,于是和徐管家谈起收购秋粮的问题。
赵虎、马飞擅长与人交往,和徐管家很快混熟了,经常来找徐管家看地,这次来看玉米,下次来看花生,买卖谈得火热,还预付了定金。徐管家也是好客之人,有一次三个人在一起喝酒喝得高兴,干脆拜了把子,徐管家年龄最长为老大,赵虎排行老二,马飞排行老三。秋天作物快要丰收时,赵虎和马飞又来找徐管家谈生意,谈完继续喝酒。
弟兄三人酒至半酣,赵虎和马飞就聊起来了,赵虎说他们弟兄俩在此地休息,为何半夜老是从玉米地传来怪叫,听着怪瘆人的,听当地人说玉米地扔了三具尸骨,可有此事?徐管家压低声音说道:“是有此事,你们可不要往外说,去年有三条人命在这里。不过尸骨没有扔,而是埋起来了。”
赵虎和马飞则和徐管家抬杠,非说是扔在荒地里,可是徐管家则坚持说埋了,徐管家喝醉了,最后拉着兄弟二人,来到玉米地深处,指着一处土地说了实话:“二弟、三弟,柳书贤主仆三人的尸骨就埋在这里。说来也怪,埋了之后,这块地连草都不长。后来就有人说这玉米地半夜经常传来怪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赵虎和马飞暗中记清楚了地方,拉着徐管家回去继续喝酒,并邀请徐管家过几日到省城做客。徐管家很信任这两个兄弟,过了几天真带了礼品到省城找二弟、三弟吃酒,正好谈谈收购秋粮的事情。赵虎、马飞和徐管家在酒楼喝酒,暗中向按察使周大人传递了消息。弟兄三人吃到一半,忽然来了两位衙役,说是按察使大人请徐管家过去一趟,徐管家不愿意去,赵虎、马飞在一旁宽慰,还陪着徐管家一起去见周大人。
见了面,周大人拿出当时柳元通写的状纸,开始审问徐管家。到了这个地方,徐管家没法隐瞒了,况且杀害柳书贤主仆的事情,他只是知道,但并没有参与,只好如实招待了他所知道的王浩然的事情。事不宜迟,周大人当即让赵虎、马飞带领两百兵马,奔向曹州府。
赵虎等到天黑才将王浩然家团团围住,马飞则带了几个人去玉米地挖掘柳书贤主仆三人的尸骨。当天刚好是八月十五,王浩然正在和妻妾饮酒作乐,庆祝中秋,巡逻的家丁早就被赵虎的士兵按在地上,有几个人身手矫健的士兵翻过墙去,从里面开了门,杀将进去,将王浩然擒住,连夜押往省城。
到了省城,王浩然不肯认罪,周大人拿出柳元通的状纸,又叫出柳元通,原来周大人半个月就派人把柳元通接来了。此时马飞也带着柳书贤主仆三人的尸骨过来了,现场还有徐管家。一切证据都在,王浩然只得认罪。王浩然当然还有其他罪名,但仅此一项就可以判他死罪了。
王浩然豢养的死士和暗中交往的强盗呢?如果王浩然还在曹州府,与按察使派去的人死磕,这些人还能起点作用,可按察使行动隐秘迅速,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如今听说王浩然被抓了起来,都怕连累到自己,树倒猢狲散了。俗话说“势败奴欺主,时衰鬼弄人”,王浩然亏心事做得太多了,在狱中总是梦见柳书贤主仆三人来打他,结果还没等到行刑,就在狱中因惊恐病死了。
和煦说
有些人得知真相后都感叹,柳书贤的死是在青楼惹下的祸根,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柳书贤一是算计弟弟,尤其是要欺负孤儿寡母,试图花钱让王浩然罗织罪名;二是好色,家中有妻儿,却仍然寻花问柳,沉溺于温柔乡不能自拔,花光了钱才想起来要找王浩然;三是心存幻想,虎口拔牙,最终葬送了性命。可见,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此言不虚!
声明:一篇民间故事,时间、人名等皆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