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暗恋的学长成了顶流。
家喻户晓的白月光男神。
即将出演我以他为原型的作品的男主角。
万万没想到,醉酒后,我抱着他哭了一场。
第二天就成了女主角。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男神的主意,
他早在我暗恋他的不经意间爱上了我。
我叫刘双双,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络作家。
但是我觉得,不久我就会被封杀。
出道十年无人识,微博热搜天下嘲。
“刘双双!你知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吗!就你那青涩的小说能被星宇娱乐看上,你就知足吧你!”
我知道主编想赚钱,我也想赚钱啊!
可是……
“主编,咱们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这可是张启本人亲口说想尝试的作品,你要是拂了人家的面子,我看我这破编辑室也不用开了。”
听到张启的名字,我不自觉揪紧了衣角。
在篮球场投进三分球的明媚少年,碎发被风吹得堪堪遮住额间,我甚至还能回想起那天风卷出来的好闻的洗衣液香味。
他偏偏又是张扬的性子,见谁都露出一个少年意气的笑,引得女生们羞红了脸捶胸顿足。
主编说,张选看了我的小说十分喜欢,觉得很适合他。
说不适合我都不信,因为我就是以他为原型写的。
故事的女主角,辛酸的暗恋视角,是我。
迫于金钱和饭碗的双重压力,我低下了头颅。
应导演的要求,我成了《迟迟》的跟组编辑。
一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突然涌上心头。
我最后一次见到张启,还是在他的毕业典礼上,意气风发的少年穿着学士服笑容肆意。
我偷偷地按下了快门。
那张照片现在还夹在我的钱包里。
“刘编,这得怎么演啊!”女演员撅着嘴怒目而视,吓得我赶紧站起来,拿着剧本小跑到她面前。
今天是开机第一天,演的是女主小心翼翼跟在去图书馆的男主身后。
没有台词,没有冲突,并不好演。
走在前面的张选闻言转过身来,眼神与我对上。
我强作镇定,随手捋了捋鬓边的发丝。
“我给你演示一下吧。”
这种事情,我大学几乎天天都干。
我记得张启去图书馆的时间,记得他常坐的那个座位,记得他拿过的所有奖项,记得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他秋天爱穿的那件红色风衣上面的琥珀色纽扣,我都还记得。
所以当我现在亦步亦趋地跟在张选身后的时候,我突然很想哭。
我和他的距离,从大学的十米拉扯再到如今的人山人海。
我这人天生泪点就低,走着走着倒还真的哭了起来。
身旁的女演员惊呆了,导演组也惊呆了。
导演说我今天搭戏搭得好,要给我加鸡腿。
我这正拿着饭碗排队打饭呢,就被一个助理喊了去。
“刘编,启哥想要你去帮他搭个戏。”
我手里端着的饭碗差点没砸到地上。
我,刘双双,因为怂大学期间没有和陈启说过一句话。
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抡起袖子也要给我了结这未完成的遗憾。
“好啊……”
语气是坚定的,声音是颤抖的。
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麻了,肚子也不饿了。
我走进保姆车,原先缩在卫衣里闭目养神的张启微微张开眸子,礼貌地冲我点头。
“张……张哥好。”
刘双双你抖啥,你要冷静,冷静。
张启微微一笑,起身给我挪了一个座位。
我拘谨地坐下,心里好像爬满了蚂蚁一样麻。
“刘编,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完了。
他不会是看出来了吧。
张启拿起身旁的剧本,诚恳问道:“第四幕第二场,为什么女主给男主做了平安符,却不亲自给他呢。”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张启果然是敬业。
敬业好啊,好啊。
“女主心里是自卑的,男主的生日会上那么多人给他送各种各样名贵的礼物,一个平安符实在太渺小了。”
“她觉得男主是看不到的。”
还记得我在冬夜里冻得直哆嗦,僵掉的手指拿着针线都在颤抖,好不容易缝好的平安符最后连送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张启轻叹一声,又道:“我觉得她要勇敢一点,不然后续的故事怎么会有发展?”
是啊,我和张启,就是没有后续。
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毫无进展的剧情没有卖点,就算是顶流演员也撑不起来。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想把剧情改成HE。
“我今天晚上回去再看看,明早给你答复。”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就好像你曾经暗恋的人站在你面前,对你说“要主动一点啊,你怎么知道你够不到我呢”。
是啊,我当时为什么不主动一点?
我那时每天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头发也从来不打理只随意披在肩上,不是穿着肥大的T恤就是不合身的外套,除了上课就是去店里打工替父母还债。
他总穿着干净清爽的衬衫,一身少年独有的青春气息,笑容肆意爽朗,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家境优渥又优秀。
以前的我自卑又懦弱,只敢把张启当成我的白月光,默默化为前进的动力。
要是现在的我,我肯定在大学的时候对张启死乞白赖死缠烂打。
害,也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不管是回到大学还是在现实生活中主动出击,都太不真实了。
既然这样的话,就在电视剧里给我的青春一个好结局吧。
一大清早,导演突然通知开会。
背景雄厚的流量小花眼高手低,昨天被导演训斥几句后,直接甩手不干了。
解约金立马就甩了过来。
有钱就是有底气啊,害得没钱的姑奶奶我现在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我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答应我爸出钱修农村的新房。
这下好了,版权费还没结就泡汤了。
我在会议室如坐针毡,恨不得给那小花一个大嘴巴子。
“现在的问题就是,咱们没有女主角,拍不了啊。”导演也是有苦难言。
陈启拢了拢外套,笑着抬眼看着我。
“我觉得刘编不错,昨天的讲戏很有感染力。”
我连忙摆摆手,说道:“我不行的,我都没学过表演。”
制作人眼睛都亮了,“是啊小刘,你昨天演得多好啊!”
我看着突然添油加醋的制作人,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转头看导演,他对我摆出一个慈祥的笑。
我后悔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为了金钱低头。
一个人的低头,只能有一次和无数次。
没有女主角,版权费泡汤,其他剧组为避免纷争肯定也不会再用我的剧本。
咬咬牙拍完,我不仅能拿到版权费还能拿到工资。
“……我拍。”
今天的拍摄部分是女主冒雨赶去图书馆为男主送伞。
剧组不知道在哪租来的造雨机,铺天盖地的架势像是要把人砸进地里。
我穿着雨衣飞快地在街上奔跑,里面的衣服早已被大雨浇得湿透了。
按照剧情,我到达图书馆门口后便一直等着男主出来,再装作自己是有两把伞的好心人把伞递给他。
“多谢。”陈启拿过伞,正欲看清我的脸。
我连忙将雨衣的帽子紧紧兜住,飞快地朝雨里冲去。
待跑到场地尽头的时候,我回头看,他居然在冲我笑。
这样的笑我见过太多次了,唯独有这一次,是为我。
我又不自觉酸了鼻子。
现在正是凉爽的秋天,经过早上大雨的洗礼,我很不争气地被浇感冒了。
我正抱着保温杯坐在台阶上,张启突然凑了过来。
“你也是中海大学的?”
我佯装镇定地点了点头,手指紧张地扣着杯壁。
“真巧,我们是校友。”
不巧,我俩拍以我俩自己为原型的小说才叫巧。
我吸吸鼻子,道:“我知道,你是13级土木工程的学长。”
张启吃惊地转头看着我。
“上学那会儿贴吧里全是你的表白帖。”我解释道。
张启微微弯了弯眼睛,“那你呢?”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我的表白帖?还是我的名字?
其实我也是写过表白帖的,尽管那时的帖吧允许匿名发帖,可我总觉得心中不安,仿佛有人能透过屏幕牵着网线,发现我藏匿的少女心思。
“我叫刘双双,14级中文系的。”
张启了然地点点头,“你好啊学妹。”
学长你好,我是14级文学系的刘双双,我可以认识你一下吗。
我曾经无数次对着镜子练习的话,就连那天应该穿什么衣服,露出什么样的笑容,我都仔细排练了好多遍。
没想到现在我哑着嗓子,刘海都还湿着贴在额间,自我介绍简单又粗略。
女主角被换的事情在当天下午便吵得火热。
“刘双双是谁?带资进组吗?”
“启哥怎么会接这种小成本网剧啊,宝贝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真是岂有此理。
我用力地将嘴里的泡泡糖吹破,愤愤道:“你们这些网友是不是有病啊,我要是有钱我早跑路了。”
“这女的凭什么和我家小启搭档啊!能不能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家启哥可是事业批,后台女别蹭!”
我饶有兴趣地翻着微博评论,嘴里念念有词,“我肤白貌美大长腿,除了没啥钱之外,哪里就配不上你家启哥了?”
“真是一天天闲的慌,没事就多吃点彩虹糖吧。”
话毕,我开始无聊地展示我的拿手绝活,拿出一颗彩虹糖就往空中抛。
我这嘴都张开了,刚准备接下,余光就瞄到了门旁的张启。
我手猛地一抖,一大包彩虹糖全撒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像是有人在肆意地地笑话我。
我强作镇定转头,似乎看到了张启抽搐的嘴角。
刘双双,你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我刚刚说的话,张启肯定听到了十分。
不然他为什么坐在我旁边努力憋笑。
“肤白貌美大长腿?”张启突然开口,句末都破音了。
我想逃,或者现在来个雷把我劈了也行。
“你听错了……”
张启轻咳一声,突然认真说道:“我的有些粉丝说话确实是有点偏激,我在这里替她们向你道歉。”
嗯?
你是天使吗张启。
对粉丝这么真挚,活该你是顶流。
“不用不用,我心大得很。”我现在心跳也快得很。
他慵懒的卷发堪堪遮过眉间,软糯糯的白色毛衣衬得一双眼睛愈发温柔清澈,鼻尖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像家养的小白兔。
这样好看的人。
“就是可怜了我的彩虹糖……”
我还没吃几口呢。
张启抿嘴笑了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像盛满了星星一样亮。
他突然起身,“走吧。”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给你买糖吃。”
“喜欢什么味道的?”张启推着购物车来到零食区,对身旁的我说道。
“草莓!”
“还有吗?”
“芒果荔枝也行。”
张启闻言,又走到货架上拿了好几包芒果口味的。
我准确地发现了货架上的薄荷糖,几乎是不加思考的。
“你不是喜欢薄荷糖吗?要不要买点?”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刘双双,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张启放在货架上的手突然愣了一下,我赶紧转头避开他探究的眼神。
“好,买。”
温柔得要溺死人的语气。
这几天的拍摄地点都在学校,因为是上课时间,学校里的小超市没什么人。
张启在收银台结账,我独自一人出超市的时候,下课铃突然响了。
整个学校像沉睡的精灵突然苏醒了一般,乌泱泱的人群往剧组搭建的摄影棚那里赶。
也是,要是我在的高中有明星来拍戏,我跑断了腿都要去凑上一眼。
我折返回超市,对还在给收银员签名的张启说:“尿急,我先走一步。”
要是被太多人撞见我和张启走在一起,难免引起非议。
未了又想起什么,又说:“学生们下课了,你小心点。”
“好。”张启微笑着,手上的笔却没停下。
我在回剧组的路上被围堵了。
乌泱泱的穿着校服的少女们,见到挂着工作牌的我激动不已。
“漂亮姐姐,你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吗?”
“美女姐姐,你可以帮我们把礼物拿给张启吗?”
这些小孩,一个个嘴咋这么甜。
“好哦,不过我只能拿信哦。”
太贵重的礼物还是张启自己拿吧。
话毕,五颜六色的信封被高高举起,这架势活像开幕式的彩旗挥舞。
我一个个接下,朝小姑娘们挥挥手,潇洒地离开了。
回到休息间的时候,张启已经坐在那里读剧本了。
“回来了?”他读得认真,只堪堪抬头看了看我。
“嗯。”我将怀里的一堆信封放下。
“这些是你的粉丝们给你的信。”
张启闻言放下了剧本,从角落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大纸盒子,将信件一封一封地放了进去。
“你也有存信件的习惯吗?”我惊喜问道。
“我觉得信是浪漫真挚的集合体。”
我得寸进尺,“那情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