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娘家的老大,下面有2个弟弟。
我娘家距我老公家不远,相距约3公里的样儿,中间隔了一个自然村,我读小学时是在我们村,读初中时,就要到我老公他们村,我老公他们村的学校是一所联办的初级中学,从小学到初中。
为此,我和我老公就成了从初中到高中时的同班同学,我们读高中时就要一起到我们公社中学。
后来我俩偷偷相爱了,但我老公人家在学习上比我优秀,于是在这年,我老公人家考上了省城一所师范院校,而我却名落孙山,得知我老公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几天前,我即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我老公从此跃出了农门,成为一个未来的吃上了商品粮的人民教师,担忧的我依然是一个农民,我俩的恋爱,会不会因我老公人家的命运发生了质的变化而画上句号呢?
当年,在我们这里的农村,不少已举办了正式订婚仪式的男女青年,后来因一方考上了学,最后分了手,按乡俗,如果是女方提出退亲,就要一分不少地将退还男方家当初订亲时赠送的彩礼以及布料和衣服等物,遇到不大好说话的男方,还要赔偿一定的青春损失费。
而我与我老公当时是在高中时就开始自由谈的,还没有像其他农村青年那般通知双方父母,没举办什么正式的订亲仪式,这种关系很脆弱,随时可能分崩离析,可我发现我当时对我老公爱的很深,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煎熬之感。
从当时我家的有线喇叭上,获悉我老公榜上有名的消息后,我用被子蒙头无声的哭了,我们公社的各村各户,当时都安有一个外壳簿簿的,声音有点“嗞嗞啦啦”的小喇叭,公社有什么消息,比如通知各村干部到公社开会,或每年高考后,达到录取分数线学生的名字,都会通过这个喇叭告诉给大家。
而我家当时的条件不好,加上我的高考成绩差的较多,没有条件回学校复读,就算可复读一年两年,能否考的上我也敢抱什么希望。
就在我做了最坏的打算时,我没有想到,我当时的男朋友,后来的老公,就在这天早饭后背了个黄书包,书包里装着一斤水晶饼,一瓶二锅头酒,骑了一辆从邻家借的旧自行车,一脸高兴地来到了我家报喜。
我当时正在村道里和一个闺女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我男朋友远远看到我,就跳下了自行车,尔后,盈脸灿烂地笑着走到我跟前说他被我们省城师范大学录取了,然后掏出录取通知书递给我,我手儿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接过他递给我的硬铮铮的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又小心翼翼地还给他,他将录取通知书收起装好,闺蜜不无羡慕地看我一眼回家了。
我男朋友高兴地对我说:“晓玲,我今天来一是向你报喜,二是正式向你求婚来了,你欢迎吗……”
听他这么说,我一时高兴的热泪盈眶。我扭头擦一把泪,忙领他去我家。
这天,我父母也很高兴,烙了油烧饼,擀了细长的肉稍子碱面条,炒了几个菜,温了酒款待了我男朋友和他的一个男同学,这个男同学和我在一个村,在学校时,这个男同学和我男朋友两人的关系就不错。
后来,在我的建议下,他邀请我们村这个男同学给他当媒人。在我们这里农村,有这个讲究,即便是两个青年人自由谈的,一般都会搭个媒人。
我对我父母说明这个事儿,我父母自然是很高兴,没有向我男朋友提说要一分钱的彩礼,只是在他开学的前几天,我父母以及我家的几个主要亲戚,在给我当媒人的男同学的带领下,到我男朋友他家吃了一餐订亲饭,算是正式确定了关系。
尽管我家没有向他家提说要什么彩礼,但我男朋友他母亲这天还是赠了几件布料和几件成衣给我。
可我那天没有见到我男朋友他父亲,我是后来才听说我男朋友他父亲并不同意他儿子与我订亲,我男朋友他父亲认为,他儿子是大学生,我虽然长的不错,但我毕竟是农村姑娘,配不上他儿子,那料想,他儿子对我是吃了称铊铁了心,见无法说服他儿子,我男朋友他父亲那天就赌气到外村帮人修剪苹果树去了。
我男朋友是家里的老大,下有一弟一妹。
一晃四年过去了,也就是在这四年里,我男朋友的弟弟去湖北当了兵,后考上了军校,找的女朋友也是我们邻村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不过这个女孩的娘家条件比我家好多了,人家有三个哥哥宠着,就她一个宝贝女儿,其父亲还是我们市某机关的领导。
我男朋友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一个距家有600多公里外的汉中市辖下的一个边远县中学当了教师,一年中回不了几次家。
后来,我们结了婚。
我婆婆人还不错,但我公公始终对我有看法,我平时见了他,都会尊称他一声大,可他对我是一种爱理不采的样儿,大多数时间,我公公都会在他的耳后夹一支他干木工活计要画线用的短铅笔,微歪着头,眯着眼,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事儿。
当时,我公公50多一点的年岁,说老不老,说年轻不年轻,不过实话说,我公公是那种比较爱干净的人。冬季时,身上长年都是穿一套黑洋布棉袄棉裤,戴一顶老式棉军帽,但无论天气有多么寒冷,他都不会将棉帽两扇放下来遮风挡雨,始终将两耳露在外面,衬衫多为我婆婆手工织的白粗布衬衫,可他不像有些上了一点年岁的老男人,将白粗布衬衫的衣领穿得油渍渍黑乌乌的都舍不得换,他三天两头都会将白衬衫脱下来,扔给我婆婆帮他冼。
我结婚后,只要我在家,看见了我都会从我婆婆手里要过来帮他洗。也为此,我结婚多年,和我婆婆的关系都相处的不错。尽管婆媳关系不错,但在老公的弟弟结婚后,我们还是分家另过了,我带一儿一女搬进了在村东申请的新宅基地里。
其实,我公公是一个比较能干的农民,农活他没有不会做的,另外他会砌墙盖房,也会修理锁子配钥匙,还会一套烹饪制作乡村美食的技术,周边不乡村人家的红白喜事,需置办宴席宴请亲朋好友,都会请我公公前去帮忙。听我婆婆说,我公公懂的这些技术,都是无师自通,且技术精湛,在周边小有名气。
在农村,会手艺的农民,一般的家里的条件都不会太差。会手艺的农民在农闲时间都会闲不住的,一般没什么手艺的农民,在农闲后,要不蜗居在家与人吹牛聊天消磨时间,要不外出进城干一点苦力工。而有手艺的农民,多会发挥自己的特长,有的走村串巷挣点零钱补贴家用,有的会从市面上买一点木材拉回来,加工箱子柜子,然后拉到集市上摆卖。
可万万没想到,我这位在村院里人缘还不错公公竟然在这年被村霸一家人暴殴,公公被人暴打的这年应说是1989年秋季的一天,当时我国从城市到乡村的治安环境还比较差。
话说我公公被人暴打的这天,我和两个孩子都回了娘家,我是听我娘家村一个到我们村办事的小伙子回来后说的,听到公公被人打的消息后,我在娘家就待不住了,虽然公公对我冷冰冰的,但他毕竟是我老公的亲生父亲,是我一对儿女的亲生爷爷,平时,我公公挺疼爱他的孙儿孙女,经常会买一点好吃的东西给他孙子和孙女解嘴馋的。
我骑自行车载着一对儿女回到村里,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婆婆家。公公头上包有白纱布,嘴角留有还没有完全擦净的血迹,我小姑子的一边脸上亦有红红的手指印,头发凌乱,眼含泪光,我的一儿和一女看他爷爷和姑姑的惨样儿,都是小嘴一咧哭了,我心里也很不好受,泪水不由涌出了眼帘。
我随后从我婆婆嘴里获悉了我公公被人打的原因,打我小姑子的这家人是远近闻名的村霸。
是我们村第三生产小队的人,姓郭。其男主人是村长,和镇上某干部的关系不错,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所以多年来,他一直稳坐村长的位置,家有四个儿子,其大儿子在市里某国企干合同工,几乎每天都会回家,二儿子说是承包其实是强占了生产队时期的砖厂,三儿子是砖厂的厂长,四儿子曾因伙同外村几名不良青年偷盗外村的水泵而被公安机拘留过一段时间,而这4兄弟包括其父母在内,个个不是善良之辈,在村里是横行霸道,无恶不做,经常欺负东邻四舍,村民是敢怒不敢言。
而我公公这次被打的原因是由我小姑子引起的,我小姑子人长的不错,可说是貌美如花,周边不少男青年托媒人上门提亲,包括郭家的四儿子,但遭到我小姑子的捥拒,于是其四儿子便对我小姑子怀恨在心,于是在路上看见了我小姑子就会恶言恶语谩骂,这天我小姑子和她的一个闺蜜去镇上赶集,在半路上与郭家四儿子相逢,骑着单车的郭家四儿子,喊住我小姑子,然后靠近,朝我小姑子穿的新衣服吐了一口口水,说我小姑子对别人说了他的什么坏话。
遭此羞辱,气愤至极的我小姑子自然会哭骂对方是流氓,郭家四儿子,就跳下自行车,甩手在我小姑子的脸上就打了几个耳光,又抬腿一脚将我小姑子踹倒在地,与我小姑子在一起的女孩子,替我小姑子说了一句公道话,没想郭家四儿子,抬手就一耳光打了上去,好在这个女孩子迅速后退一步闪开了。
郭家四儿子冷笑几声,指着那女孩恶狠狠地骂道:“你再敢多嘴,老子今天就连你一块收拾,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的……”
与我小姑一起赶集的女孩子,因家里无兄无弟,是几个女孩子,知道被人欺负了。没人帮得上自己,就不敢再吭声了。
郭家四儿子看女孩子不敢再吭声,这才跨上自行车,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
这天,我小姑子与她闺密自然无心再去逛街了,哭哭啼啼地回到家里,我公公看到闺女被打,问明原因,怒从心起,就拎了一把自己干木工的斧头,去郭家为闺女讨说法,可毕竟近60岁的人了,手脚不那么灵便,进了郭家门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郭家人不但夺了斧头,还被狠狠打了一顿。
我长叹一声,安慰我小姑子时,我小姑子,叫了我一声大姐,就委屈地扑进怀里泣不成声,我一时亦是泪流满面,我竭力安慰小姑子,告诉她不会被白打的,一定要向村霸他们一家讨个说法。
气愤不过的我随后找村支书评理主持公道,没想村支书是一脸为难的样儿,净说一些稀泥抹光墙的话。当年,村民之间发生了什予盾,只要不出人命大案,不会报警,一般都是找大队干部评理,若村干部不主持公道,弱势的一方只能自认倒霉了。
怎么办呀!我苦苦思索着,这时,我想起了我的妯娌,也就是我老公他弟弟的妻子王巧红。
结婚不久,我妯娌人家就被其父亲安排到市里某单位干合同工,我妯娌在家时和我小姑子的关系不错,经常结伴到我家里去玩,我也知道妯娌的三哥在社会上认识不少人,说不定我妯娌人家找她三哥可摆平这件事,于是我就把儿子和女儿交给婆婆,我自己骑上自行车到市里找到妯娌,对她讲了家里公公和小姑子的事,妯娌也很气愤,说找人收拾他们。
我妯娌俩正说着话,挂在腰里的中文“扣机”机响了,她低头一看,忙到她们单位大门口的门卫室复电话,过了一会,她从门卫室出来对我说是小姑她二哥打电话给她,询问家里父亲和妹妹被村霸一家暴打的事,我不一时不知道是谁这么快把家人被欺负的事打电话告诉给远在千里服役的我小姑子她二哥。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公公到镇邮政局打电话给他的二儿子的。
我小姑子从口袋摸出20元钱给我说:“大姐,你拿这些钱一会到农贸市场买几斤肉和几样菜,再买两瓶酒,然后回家多烙一点油馍,多擀几片硬面条,我去找我三哥说一声,让他带人帮咱家讨个说法,我稍晚一点就会和他们一起回来……”
我不接钱,但妯娌硬将钱塞进我手里。
我依妯娌所嘱,回家悄悄告诉了我小姑子,让她不用再伤心,今晚就会有人帮她报仇的,随后,让小姑子搭手帮忙准备饭菜。当时,村里没有电视机,更没有手机这些可消磨时间的东西,天一擦黑,偌大的村里就会宁静下来,除了村里的代销店会开着门,亮着灯光,迎接三三两两购置生活用品的村民,其余的地方就甚少有人走动了。
我当时,也有一台老公为我买的中文扣机,听到嗞嗞的响声,我拿出来一看,是妯娌发的消息,已出发,在村口接我们。我心里涌起一股热流,忙让小姑子我一起到村口去迎接,我俩到村口不大功夫,一辆亮着灯光的大巴从西边由当时我们村外的一条土公路上开了过来,车停下后,我妯娌第一个从车上跳了下来,随后下来了一溜20多个年轻小伙子。
我小姑子忙迎上前,哽咽着声,喊了一声巧红姐,我妯娌将我小姑子朝怀里一抱,抬手在我小姑子头上拂摸了几下说:“不哭,带我们去他家里,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几个不讲理蛤蟆液……”
我有点担心会把事惹的太大,就上前小声嘱我妯娌他们吓唬吓唬他一家,千万不敢惹出人命案,妯娌她三哥说放心,我们挺着呢!
关于打斗的具体场景,我不做详尽赘述,我们冲进去后,打得平时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郭家父子5人,鬼哭狼嚎,跪地连连求饶,邻家听了响动声,但没有人开门出来帮郭家,对郭家的女人和孩子我们没有动粗……
此后,郭家父子在我们村的嚣张气焰收敛了许多,再见了我家人会绕路而行,灰头土脸的,不久,也不再干村长一职。
最后,我要说的是以暴制暴的方法不可取的。当然了,这事儿要放在今天,就不小事儿,所以希望大家在法治社会亦渐健全的今天,我们一定要遵规守法,遇到不公平之事,要走依法维权的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