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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酒为引,揭秘商场上的猫鼠游戏,展现国企酒厂改革的荆棘之路。
★ 展现古老的酒文化,传统文化的传承与新机遇。
★ 作品以天泉酒业为背景,描写了国有企业在市场经济的商业环境中改革、改制的艰难发展历程。
《酒殇》:杨小凡 著 作家出版社
新书介绍
小说《酒殇》以天泉酒业为背景,描写了国有企业在市场经济的商业环境中改革、改制的艰难发展历程,在残酷的国内市场竞争、经济全球化的夹缝中,经过十几年艰苦努力,积极参与市场竞争、敢为人先、大胆改革、抓住机遇,最终发展成为行业翘楚。作品对这一发展过程都有具体深刻的情节描写,环环相扣,充分展现了经济领域中资本的积累与商业运作。天泉集团经过艰苦的努力与运作,终改制成功,从单一品牌生产企业通过资本的积累与运作,成为实力雄厚多种经营的集团。
作者介绍
杨小凡,1967年生于亳州,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人民文学》《收获》《当代》《十月》《中国作家》《芙蓉》《钟山》《花城》《诗刊》等刊物发表作品四百多万字,多篇作品被《长篇小说选刊》《小说选刊》《小说月报》《北京文学选刊》《中华文学选刊》《中篇小说选刊》等刊物转载。
先后有二十五部作品在北京十月文艺、人民文学、百花、作家、安徽文艺等出版社出版,代表作有长篇小说《酒殇》《窄门》《天命》《楼市》等,中短篇小说集《药都人物》《欢乐》《流逝的面孔》《总裁班》《某日的下午茶》等。作品曾获中国报告文学奖、安徽省政府文学奖、《中国作家》优秀作品奖、鲁彦周文学奖、滇池文学奖、山花文学双年奖、《小说选刊》最受读者欢迎小说奖、冰心图书奖、曹雪芹华语文学大奖等多项。编剧和改编电影四部。
文章试读
天下大势的规律是,五十年就有个坎。
戚志强刚迈入五十岁,这个坎就来了,而且横在他面前的还不是个小坎。
三月刚过,梨花还没有落。一生喜欢梨花的父亲一个时辰间,闭上眼,说走就走了。这让戚志强是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戚志强最后见父亲的面时是一个周日。那天,戚志强推开这个院落门,院前洵水河的风也随着洞开的门,扑到父亲红光满面的脸上。父亲正坐在那把有些油色的藤条椅子上,瞑目安详,粉白的梨花一片又一片地飘在他的脸上,吻来吻去,像他那最小的外孙女的小嘴唇。
戚志强没有打扰父亲,他和妻子吴冰哲,径直走向厨房。
母亲正在厨房包着荠菜饺子,她知道这是儿子戚志强最爱吃的口食。戚志强在这个城市是个名人,他是天泉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企业在他手上十年间由小到大,而且全国闻名,又兼着副市长,这样的红顶企业家自然在这座城市里是人人皆知了。可小事情有时最能入人心肺,戚志强让人念念不忘的还有一层原因,他只要不出差,不公干,每个星期天都是要与父母一起过的。
戚志强是个人们都知道的孝子。连父母都不孝的人,能忠于朋友、忠于事业吗?这是人们敬他的原因。可还有另一层,那就是戚志强是他母亲35岁时才生的他,而且上面有了五个姐姐,这个多子女的年代,他的出生无疑是让父母最疼爱至深的了。
母亲不让戚志强插手包饺子,他就到堂屋里去找那本地图册。戚志强从小就喜欢地图,中国的、世界的他都喜欢。他的家里、办公室里、车子上都少不了地图的。他一有空闲就看地图,一看就能入神,而且百看不厌。按说,他对中国和世界地图已经熟悉到能随时画出,能随口说出位置和名称,但他依然还是喜欢看。他绝对是一个地图的收藏家了,不同版本不同出版社不同时期的地图应该有几百本了吧,那些一张一张的分区域的地图更多,书房里放了三箱子了。
现在,他又沉浸在地图里,津津有味地看了看。不觉间,妻子喊他吃饭了。
那天,父亲很有兴趣,吃了两碗饺子,还不停地与老伴拌嘴:“你个老太婆没安好心啊,就是想撑死我了呢!”
“嘴长在你身上,你喊了一辈子了,也没见撑死你一回!”老伴从来也没有示弱过。
戚志强与妻子就在一边笑。父亲和母亲像孩子一样的人来疯,一见孩子们来斗嘴就更带劲了,一句对一句地骂得更欢了。
笑声里的时光最短。不觉间,粉红的太阳就挂在了西天。戚志强与母亲告别,要走的时候,父亲开了腔:“强,我早上给你卜了一卦,是否卦。你要当心啊,五十岁是个坎。坤下乾上。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阴而外阳;内柔而外刚;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也!”
戚志强笑笑,说,“爸,我回去看看吧!”
“你懂得灰喜雀几颗牙?”戚志强的父亲显然不高兴了。
“你回屋吧,春风表暖里寒,别着凉了。”吴冰哲把父亲扶了起来。
“你算了一辈子,你算算你啥时辰走得了,我被你气够了!”戚志强出门的时候,听到母亲笑着骂父亲。
戚志强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的话竟应了验。
第二天中午,父亲坐在那把油色藤椅上,手里拿着那本被他翻了几十年的《易经》,突然间就再也起不来了。
这个坎还真来了。而且让戚志强后怕的是,第二个坎30天后,又随后而来了。那天晚上,戚志强刚请完为他父亲送葬的人吃饭,妻子打来电话:“志强,你快回来,妈不行了!”
戚志强的车跑到家里的时候,母亲竟也老了。
85岁的老人,一口气上不来,说走就走了。戚志强的脑子一片空白。
戚志强在母亲的灵堂前,眼里却是安葬父亲的情形。那天,院子里的梨花落了一地,母亲就坐在那棵梨树下的那把油色藤椅上,望着大门,不停地喃喃着:“冤家,你先走吧,我这就伺候你去——冤家,你先走吧,我这就伺候你去——”
突然间,鞭炮响了。接着,门外就有人喊:“有客烧纸了!”
戚志强还没迎到门前,施天桐就进门了。
戚志强还没跪下,施天桐就赶紧弯腰把他拉了起来。他紧攥着戚志强的两手,一脸哭色地说:“志强,要挺住啊,挺住!”
“施市长你们这么忙,还都来呢!”戚志强看着站在施天桐一米开外的十几个人说。
“我来晚了,本来应该与火可书记一道来的,可我出差刚回来。”施天桐内疚地说。
“你们都忙,市里现在又正在升格,我真不好意思耽误你们啊。”戚志强说。
“志强,我从小没有了母亲,你母亲就是我母亲啊,我吃过她亲手做的多少饭,你忘了!”施天桐说过,径直走到灵堂前,弯腰跪下,连叩了三个响头。他被戚志强拉起来的时候,脸上流下了两行泪水。
施天桐与秘书梁明是在晚上九点才走的。
临走的时候,施天桐也是攥着戚志强的手,声音沉重地说:“志强,岁数不饶人啊,你也五十了吧?这事又一个接一个的,我可不能看着你垮下啊!”
戚志强感激地说:“没事的,我能扛过去。”
“我可不能让你这样累,我想好了,等丧事办完,我跟火书商量一下,给你派个副手去!”施天桐攥了一下戚志强的手。
戚志强心下一凉,一个念头蹦了出来:他终于要掺沙子了,而且在这个时候发难!
施天桐显然是感觉到了戚志强的变化,松开他的手说:“志强,明天去火葬场的事,我都让人安排好了!我一早就来,我得给老母亲送殡呢!”
戚志强本想说“你个流氓!”可出口的却是:“感谢市长大人的关心!”
送走了施天桐,戚志强陷入了沉思。搞企业也得懂政治,看来我也得使点政治的手腕了。一支烟抽完,他的想法又多了:“你以流氓无产者那一套敬我,我也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我也用流氓无产者那一套敬你!”
戚志强几乎一夜未眠。施天桐在他母亲大葬之日发难,而且他不知道火可书记是不是也这样想过。这让谁都是难以成眠的。
再长的夜总是要过去的,天终于还是亮了。戚志强望着刚露一晕的太阳,突然想起了父亲临走前一天给他卜的那个否卦里,释文最后一句:否终则倾,何可长也。
戚志强长舒了一口气:
“天命之年,多事之春,只要不趴下,这个坎还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