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一不小心睡了我的竹马,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干这么有出息的事情。
都说到这辈子了,那肯定就有上辈子了。
“研究表明,所有拿酒后乱性当借口胡来的行为,都是不要脸。”我把赵景行踹下地板之后,抱着被子面无表情说道。
“昨晚是你先动的手。”他眼底有一瞬间的惊愕,但很快就认命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是不是喝了点酒就对你的帅气程度产生误判?”说完之后我还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从来不会对这点产生任何质疑,即使是醉了。”他的声音像被阳光泡软了,懒洋洋的。
窗外太阳光有点刺眼,我抬头看着站在窗边穿衬衫的男人,他慢悠悠地扣着扣子,短发微乱地贴在额前,却不会显得不修边幅。
“那你肯定只是不想表现得太醒。”我本想把枕头也砸到他身上,没想到被他一抬手就接住了,顺势丢回给我。
晨风吹起了窗帘,他换好了衣服。
敞开的外套里面还有件衬衫,衣冠楚楚,斯文矜贵。
其实我们都太冷静,冷静得有点不可思议。
2
赵景行顺路送我上班,遇到了上班高峰期,堵在半路上了。
看起来一时半会也到不了,我干脆倚在一边闭眼睡觉,气氛不尴尬,毕竟认识了将近二十年,有什么尴尬的都随着时间流走了。
“我们这事,不结婚很难收场吧。”他突然打破车里的沉默,转头对我说道。
我拿起水杯的手一抖,本来以为是在开玩笑,但是我转头看了一眼他认真的神情却不像是假的。
“我们有感情基础吗?”我开口道。
“没有吗?”他反问我。
“但馋身子的事情,怎么能叫喜欢呢?”我一摊手道。
3
他凉凉地扫了我一眼,我没敢继续调侃他了。
正经先生,这是全公司给他的称号。
赵景行浑身上下看着就不好惹,不苟言笑的时候甚至有几分肃然。他工作很忙,平日里是大型真人秀的幕后技术总导演,一副金丝眼镜下透着股严谨的气质。
要不是我从小就认识他,谁愿意跟他待在同一个密闭空间?
上次来给他送文件的小秘书就跟我吐槽了一句,她在办公室坐着连大气都不敢出,可能连呼吸都是错的,她觉得迟早得窒息死亡。
提起这个,我突然想到一个让人咬牙切齿的糗事。
某次应酬的时候在酒吧见到他,我喝了半杯酒就装醉往他身上贴,然后给他撒了个娇喊了他一声哥哥。
当时赵景行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傻b一样,然后就直接把我扛回去了,对,当众扛的。
那天我工作室里的人都知道了两件事,第一我有个哥哥,第二是我酒量底线是半杯,啤的。
我当时一点酒意也没有了,精神得很,甚至还觉得他有点神经。这丫的跟灵魂里面装了钢板一样直,不浪漫还丢人。
反正从那以后,我就没敢在他面前作了。
4
过了一会后,我们站在刚开门的民政局门前,阳光耀眼而灿烂,但我还是觉得没有温度。
别人家情侣来领证都是亲亲搂搂,再不济也是牵着手。
我跟赵景行,保持着人与人之间最礼貌的距离,他甚至走得比我快了半步,结婚领证跟走黄泉路投胎似的。
这是我第三次来民政局,前两次是结婚和离婚。别误会,我这辈子没结过婚,那是上辈子还留在脑海中的破事。
看到那个熟悉的「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几个大字,我突然有点恐惧,停下步伐下意识抓住了赵景行的衣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次失败的结婚体验真的能给人留下可怖的阴影。
赵景行反握住我的手,发现手心的汗都快浸湿了衣袖,顿时摸了摸我的额头。
“或者,下次吧。”他拉着我就准备往回走,但我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别啊来都来了,我就是缓缓。就几十块钱的事情,我请你。”我干脆越过他,先走了进去。
赵景行在原地怔了怔,然后很快又跟上来,本是打算问我什么,但后来又没有开口。
拍照,签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审查证件和声明,领证。
也许今天不算什么特殊日子,来登记的人不算多,全部流程一气呵成。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没有打算表示一下?”我举着这个红本本对他笑道。
赵景行仔细放好本子证件之后才看向我,“那你想怎么样?”
“看你也没带礼物,要不,你给我磕个头?”我思索了一下说道。
“你是白/痴?”他敲了敲我的脑袋,这个动作已经熟稔亲昵得让我感觉不到什么异常。
5
领完证之后我们各回各公司,最近我这边在负责一个大型慢综艺的后期花字包装。
因为综艺才刚刚开始,我们这边已经在准备后期工作。做花字,需要花字师提前采景,以便根据当地取材来调整字式。
于是我临时被安排去湘西某山里出差。
当天晚上,赵景行让我去他家吃饭,我也收拾收拾就去了。
他家跟我家挨得近,就住在彼此门对面。他父母和我父母当了二十几年的邻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认识赵景行也有二十几年了。
一进门屋里就传来锅铲相碰的声音,厨房里飘着炖老火汤的味道。
赵景行他爹和我老爹在下象棋,剩下的都在厨房里忙活。我进厨房的时候,赵景行手上正拿着菜刀被我妈使唤着切菜,袖子挽到了胳膊上。
“看什么?”他出声问我道。
“没有,我仿佛看到你身上散发着勤劳的光辉。”我夸赞道。
赵景行轻嗤一声,表示对我这番赞美的不屑。
老妈看到我,顿时挥了挥手嫌弃道:“去去去,和你爸下棋去,别在这碍地方。”
我:……
开饭的时候,赵景行拿起了碗筷毫不违和地坐在我身旁,换做是平日,他应该是坐在我对面。
“你为什么坐这里?”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不能坐这?”
他也转头看我,我们四目相对,一双疑惑,一双理所当然。
“不是,你坐对面去呀。”我指着对面的空位,但是下一刻我老爸已经不客气地直接坐下了。
赵景行把汤盛好了放在我面前,唇侧挽起一抹笑意:“就想离你近一点怎么了?”
这,这合理吗?
“你刚刚说这话的时候都没眨眼。”我不满了,盯着他的眼睛。
“不眨眼怎么了?”赵景行怔了怔。
“你这明显就是在睁眼说瞎话。”我一摊手。
6
我是觉得很别扭,但是四位家长丝毫不觉得,坐在对面有说有笑的。
“话说你们两个也不小了……”我妈一开口,我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不就是催婚么?这种话题每逢聚餐都要说一遍。
往常我会很委婉地表示还没有打算,但此时此刻我放下筷子无奈地看着赵景行。
反正这问题今天过得去就是故事,过不去就是事故。
“咳咳,我们领证了。”赵景行轻咳一声打断我妈的话,顺道还不忘记给我夹一筷子笋。
这么直白,是挺损的。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饭厅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
老妈说到一半停住了,他妈妈本来想附和的那句话也没挤出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四个老人家动作这么一致,四双眼睛就这么齐刷刷地望向我和赵景行,眼底均铺满了惊愕和不可置信。
“你们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商量商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妈筷子一扔,指着我们数落着道。
“不能怪我,怪他。”我表示无辜,指了指赵景行。
赵景行垂首,十分有求生欲地点了点头,“对,怪我。”
7
也许是赵景行滑跪得太快,他们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反对吧,没有理由。
赞成吧,好像也行。
赵景行好像就笃定这事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不过事实上也是这样的,现在只不过要负责洗个碗来弥补一下。
“你刚刚坦白得这么快,不怕死?”我凑近他低声问道。
“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沉。”他开水龙头一边刷盘子一边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可以,别拉着我一起就行。”
“那不行,我们都是一条船的。船翻了,那就只能一块泡水里了。”
他说完突然不怀好意地看向我,下一秒他就抬手甩了我整脸水花。
“赵景行,人生本来就短,你是不是还想走捷径?!”我气得就差没把整盆洗碗水扣他头上。
8
晚些时候,我洗完澡抱着电脑在床上看消息。
有时候花字的设计会参考很多素材,比如最常见的宣传海报和图片,或者MV甚至插画。
我由于职业习惯会看许多热搜资讯,突然我在热榜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徐兴瑞。
鬼使神差地,我就点进去了热搜,里面是官宣他要参加某档慢综艺的消息,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关于他的海报和生图。
拿起鼠标随便放大了一张,此时的徐兴瑞还是那个二十几的二线演员,事业刚刚起步……
看着看着,我突然又想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他演技很好,以后会跃居一线;再比如说,他上辈子是我前夫。
赵景行的脚步声靠近,我陷入了沉思没理会他。
他余光瞥到我电脑上放大的徐兴瑞的那张脸,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把我的笔记本电脑盖上了。
动作太快太利落,我被吓了一跳。
抬头看他一脸惊怒,好像生气了,我有点莫名其妙。
他洗完澡的那股花香沐浴露的味道不断钻入我鼻子里,偏宽松的睡衣就松松垮垮地挂着,上半身完美的线条流畅而矫健,每一分肌理都蕴藏着强劲的力道。
“怎么了?”我扯了扯他的衣角,看着他一脸肃然。
“没什么。”他别过头躲开我的眼神,这种神经紧张的动作透露出了他有些不安的内心。
我干脆丢开电脑不去想点杂七杂八的,主要是明天早起赶飞机。
“帮忙关灯谢谢。”我拉过被子指了指天花板的灯。
他灯是帮忙关了,还顺带掀开被子顺势躺在我隔壁。
灯熄灭不久,我还没适应,眼前一片黑漆漆。
愣了几秒,我终于反应过来,顿时对他吼了一声:“滚啊,这是你睡的位置?”
赵景行不但装作没听见,还敢往我身边靠。
“你是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说着我还伸手去推他,反而被他揽到怀里,死死抱着不肯撒手。
“又不是没睡过。”赵景行很欠地说道。
我最怕就是撞到流氓,最后除了放弃挣扎,什么都做不了。
拢在夜色中的房间,幽幽响起我一声叹息,心情复杂。
“你说我感觉头发一天天少了,是为什么?”我小声嘀咕道。
借着窗外透进的一点点街灯,我依稀能看清赵景行的轮廓,硬朗而不过刚。
“工作压力大?”他腾出一只手还摸了摸我的发顶。
“可能是我最近比较焦虑吧。”我又叹了一声。
“焦虑什么?”他继续问。
“我的头发一天比一天少。”我实诚地回答。
我没有在套娃,真的。
“你还是安静睡觉吧。”赵景行嗓音低低的,隐约间能听出点偏疼。
9
梦里我又站在了民政局门口,但是手上拿的不是红本,是绿的;里面出现的也不算我和赵景行的照片,而是换了个男人,他叫徐兴瑞。
他跟我说他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带着某种不忿,我扇了他一掌。
那份恨意太真实,几乎要溢出梦外。
恍惚间,我蒙蒙睁眼,发现腰间还搁着他的手掌,温热的,有些沉。
我脑子不太清晰,睁眼看了很久天花板才突然弹了起来,动作太猛成功把赵景行吵醒了。
“完了我起晚了,哪个杀千刀的把我闹钟摁了!”我拨开他的手,匆匆忙忙抓了件外套,狼狈地一边刷牙一边找衣服。
再晚一点就是上班高峰期,难打车就算了,还堵。
赵景行就倚在床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我记起来了,就是他顺手把我闹钟关掉,跟我说时间还早,我就是信了他的鬼话。
“我送你去机场?”他看着忙到满地找头的我,闲闲地道。
“早说不就完了。”我看着他,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道。
等我把行李全搬上车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阳光从东边洒进车窗,街景在迅速地往后退,车逐渐离开了热闹的市区。
我看到他眼底还是带点淤青,问了一句:“你昨晚没睡好?”
“有人一直夜里觉得凉,哼哼唧唧地往我这贴,赶都赶不走。”赵景行说着,还瞥了我一眼。
“怎么可能!”我一口牛奶差点没吞下去,呛得我咳嗽了半天。
现在除了刘姥姥倒拔垂杨柳之外,没什么能让我震惊一整天的了。
10
综艺节目组拍摄的地选在了山里,现在又是雨季,整个锦绣山河就像浸润在潮湿的水墨里。
这三天时间都要泡在这了,看着灰灰蒙蒙的天气,我总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得不真实。
“怎么了?”同事拍了拍我的肩膀,把相机递给我。
“下雨了。”我接过相机之后,苦笑道。
“没有呀,刚刚才停雨。”她伸手出外感受了一下,半天都没有雨滴下。
我摇摇头,“我说的不是天气。”
采景过程中,我又看到了徐兴瑞,他刚刚到这水土不服,躲着镜头捂着胸口一个劲咳嗽。
本来想躲着快些走开,没想到他突然摇摇晃晃地走出,撞到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徐兴瑞连忙对我道歉,脸色惨白。
我摇摇头表示没事,塞了几包药给他,随便叮嘱了他几句。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童乐然。”我说完之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也不顾他停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
我又想起当初……上辈子,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是在机场,他当时还没什么人气,出入人多的地方根本不需要遮遮掩掩。
只是没想到这辈子再一次相遇是在这里,他人气已经很高了,手上影视剧和综艺资源也很好。
不过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他应该不会记得我,所以也不会出现后面的事。
11
晚上我整理了一下白日拍到的素材和景色图,突然在好几张人群图里都看到了徐兴瑞。
这个背影勾起了我不怎么好的回忆。
当初结婚的时候有多甜蜜,后来的路就有多难走。那些曾经躺在黑名单上的人,最开始也是踩着七彩祥云来照亮过这个世界的。
跟徐兴瑞在一起的时候,我本来想低调些,但他却高调公开秀恩爱,当时年轻不懂事也没察觉到什么。
只是半年之后,媒体和狗仔频频开始爆出他和另外一个小花亲密出入的绯闻。
徐兴瑞演技很好,好得他出轨好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发现这事,当时全世界都知道了,除了我。
更加可笑的是,离婚是小事,我本来也懒得质问大闹或者放到网上去,好聚好散也便罢了。可是他却故意发声明,博眼球,上热搜,彻底扰乱了我的正常生活。
然后……还没来得及有然后,我就到这了,重新遇到了赵景行。
想得有些难过烦躁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
我果断接听,“赵景行,你心情好吗?借我一下吧,我的坏了。”
12
室内信号还是有点不稳定,我只好捧着手机蹲在阳台跟他聊天。
赵景行说工作不开心了就辞职,别委屈自己。
我跟他说,万丈高楼平地起,暴富只能靠自己。
叮咚——
门铃响了几声,我开门的时候只是把免提关了,还没挂电话。
“乐然。”门外的人笑着对我打了个招呼。
我睁大了眼怔住,就这样站在原地好一会,惊讶得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的笑容对于粉丝来说很温暖,但我看来就像阴森森闪着冷芒的刀子,分外锐利。
“徐……徐兴瑞?”我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不必这么惊讶,我是来感谢你今天的药。”他从背后拿出一束野花,唇边的弧度更大了。
山里没有像样的花店,路边倒是很多开得五颜六色的野花随风轻轻摇摆。
我连忙摆摆手拒绝,“没必要,一点小事情而已。天色不早了,要不你回去休息休息?那边都装了摄像机,你离开的话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没关系,我请了几个小时假。”
徐兴瑞说着,想推开门想进来放下花束,但被我拦在门前。
“不好意思我累了。”我又重复了一次,伸手拿过他手上的花笑道。
他见我态度有些强硬,就没有继续坚持。
“我以为我能多聊几句的,不过今天可能不方便,下次?”他没有放弃,继续征求我的意见。
“抱歉,可能也不需要,不瞒你说我已经结婚了。”我直接摇摇头拒绝。
“倒不用这么快拒绝我,你手上甚至还没有钻戒呢。”他轻笑一声,而后礼貌地道了别离开。
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相信我结婚了。
希望他不要被我发现有什么痛点,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上前落井下石。
之前赵景行就问过我一个问题,有一个人得罪过你的人陷入困境,A选择上前踩一脚,B也选择上前踩一脚,如果是你,你会上前踩几脚?
我当时就笑了,得罪过我的人,那当然不会吝啬多来几脚,不然他还真以为有几斤几两跟你玩。
关上了房间门,我重新拿起手机试探性地喊了赵景行一声,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没挂电话。
“你怎么这么淡定?真不怕我跟人家跑了。”我重新走出阳台,对着漫天的星星打趣着他。
“你敢?!”
赵景行咬牙切齿地道,听得出他估计想顺着电话线过了敲爆我这个脑壳。
“不敢不敢。”我连忙讪讪地笑道。
13
第二日的工作是采拍摄内景,即嘉宾平日拍摄和生活的木屋。
记录的过程很快,主要是我根本不想和徐兴瑞待在同一个空间。
“你们做花字的时候,会不会给出场的人物做定制的字体?”
他有意无意地躲着摄像头从我身边经过,时不时还会调侃我几句。
“有,会做人物定版。”我尽量用最简短的话回答他。
但是徐兴瑞明显没察觉到我的不耐烦,还自顾自地继续问:“那除了花字,你们后期还会怎么包装?”
“背景音乐,手绘表情和字体搭配什么的,都是包装。”我摁捺下不耐烦,继续道。
他问的太多了,就差把身高一米八、在线求勾搭写在脸上。
我被整烦了之后,胡乱拍了景色之后就马上走人。
同事见我一脸不耐烦,又看到我背后的徐兴瑞,连忙跟上来询问我。
“乐然,你跟大明星很熟?他最近新上那部古装剧看了没,爆了爆了。我粗略算了算,全平台收益估计翻倍。不过也难怪,他演的那个角色深情得眼里都能化出水来。”
徐兴瑞在古装剧里饰演一个浪荡贵公子,倒是十分符合他,几乎算是本色出演。
其实,我看到他都恨不得绕着走了,还自讨苦吃看他的剧?
“剧不感兴趣,而且他有点烦。”我低声道。
她顿时愣住了,半晌之后才眨了眨眼看着我,“你知道你拒绝了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吗?这是什么福气呀!”
“什么好机会?”我问她。
“一个深入了解他的机会。”她意味深长道。
徐兴瑞,本质里薄情、喜新厌旧,谁看上他谁倒霉。
他看上谁,谁也倒霉。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我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
同事越来越想不明白我的意思,挠了挠头叹了一声。
出差的两日过去得很快,人一忙起来基本也没有时间什么事了。
14
到最后回去的时候,赵景行说抽时间来机场接我。我毫不费力地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出挑的他,相较于以前的锐利,今日他清爽的发型加异常晶亮的眸子,看上去多了几分温和。
“看来我没打扰你几天睡得不错,精神好了不少。”我抬手戳一戳他的胸膛。
他忽而俯下身,寒凉的唇瓣轻轻碰了一下我的唇角,似觉得不过瘾,又彻底亲上来才算占够便宜。
呆若木鸡的我,浑身一凉之后又觉得整个人都要沸腾起来了。
我果断拉起行李箱先跑,下一秒觉得行李箱有点重,转身把行李塞给赵景行然后在继续走。
主要是,同事们都在后面看着,我为明天上班时候的异样目光感到十分头疼。
不对,指不定我明天上班的时候会因为左脚先踏入办公室被开除。
但是惊喜和惊吓从来都不止一次,当天晚上是在一家西餐厅吃的晚饭。
西餐厅建立在高塔上,靠窗边远眺有一个港口,夜晚隐隐约约能看到月下翻起的白色海浪。钢琴悠扬的曲调一直回旋在耳边,靠窗桌子只留了一盏橘黄色的暖灯,灯光映在丝绸般的红酒里,璀璨如漫天的点点繁星。
“这么隆重做什么?”我看着赵景行有些凝起的眉头,总觉得他有事情。
“仪式感。”他含糊道。
老实说,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什么底子还不清楚?他浪漫不浪漫我还不晓得?
结果好像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因为他随后拿出了丝绒盒子还肃着张脸。
“宝友,你这个可不兴戴啊。”
我看着这颗大钻戒,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结婚了似的,这我怎么敢带出去?
突然想起前天晚上在和赵景行打电话时候,徐兴瑞进来就说不相信我结婚了,手上连钻戒都没有,这话不会是让赵景行记上了吧。
“而且你这种人居然也能说出仪式感这三个字……”
鼻尖酸涩得很,我明明是笑着,但眼泪在眶里转了一圈之后居然不争气落下来。
他手忙脚乱地给我递纸巾。
“然然,你是不是后悔了?”等我缓过来之后,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我。
我心下骤然一惊,慌忙摇头,“没这回事!”
有一种想要,就是没有的时候假装不在意,拥有的时候却有一瞬间的不自信。
此刻我的犹豫只是因为太不真实。
摆脱过去的路有阳间的路也有阴间的路,但穿越是我未曾设想过的路。
我拿过戒指,“这是我的了,到时候闹掰了也不许拿回去。”
赵景行浅浅的微笑,不起波澜的眉梢眼角,也泛着淡淡的笑意,他就是如此好看。
15
明明是挺晚了,但某人还开着电脑在加班。
赵景行坐在书桌后头,眼镜上隐隐约约能看出一堆代码和表格,严肃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挺凶。
我大概能理解跟他共事的小姐姐为什么表示这么难受。
“赵同学……”
“赵老师……”
“赵景行……”
喊了三声之后他终于从电脑后抬起头,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有事?”
“没事,就是叫你一声。”
他看我的眼神很无语,可能觉得他自己是上辈子造了孽。
左右睡不着,我就躺在床上玩手机,但一打开某社交平台,开屏广告又是徐兴瑞。
海报里的徐兴瑞勾起一抹笑,是清新明快的弧度。
他当时也是这样笑着跟我提离婚,他说感情就像家电,坏了之后换掉总比一直修修补补要来得舒坦。回想当初,只扇他一掌真的有点轻了。
想得心烦意乱了,我丢开手机,更加睡不着了。
我翻身侧目偷偷看着赵景行,躺在床上勉强能瞧见外头的亮光和笔挺的身影,说不清的,心里缭缭绕绕一点暖意,能暖了早就凉了半截的心思。
16
凌晨时候,我才感觉到人撩起垂下的纱帐躺在另一边,然后我背向他往里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一点。
“没睡呢。”
这声音隔着被子钻进我耳朵里,仿佛隔得很远,但又近在咫尺。
“嗯。”我应了他一声。
下一刻我脖子一凉,冷得我下意识缩了缩,暮春时节气温不高,他的这么冷居然手就这么敢放到我脖子上。
“赵景行,是你飘了还是觉得我拿不动刀了?”我翻身踹了他一脚,没踹到。
他一如既往没脸没皮地搂着我,“想到有些人,心里总觉得不舒坦。”
周身绕着他的气息,耳畔是他的话语,我突然就消停了。
其实他也就是个普通人,开心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藏在心里,脆弱的时候会把头埋在我颈窝里一动不动。
“那你想说吗?不想说就睡觉,然后明天去报复他。”我抬手戳了戳他胸口。
“有道理。”
偷偷抬眼看着这人凌厉的下颚曲线,再沾了点他身上的热气,终于睡意渐起。
他却还没舍得睡,往我额上落了个吻,细密而绵长,好似带了慎重。
好半晌之后,待他退去,我才闭眼。
“我还在想另外一件事。”赵景行抬手帮我理了理散落的发丝,重新躺好才对我说。
“什么?”我小声问。
但是赵景行已经没有回答我,他的呼吸轻浅而平和,可能是睡着了。
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说话只说一半的。
“我在想,然然,你这次能不能早点和我在一起。”
他骤然出声,明明声音很轻,我却没忍住一哆嗦,额头开始冒冷汗。
17
“你说什么玩意?”我忍不住了,两手捧了他的面颊,拇指拧了一把。
“别闹,困了。”赵景行直接回避了我的问题,搁在我腰上的手收紧了。
我们离得这般近,但觉得我们之间总会隔着一层纱,进不得,退不舍。
带着点疑问,我睡也睡得不安稳,中途还起身喝了半杯蜂蜜水,像是记挂着什么东西,压得人喘不过气。
天还没亮透,我轻轻关上房门,倚在阳台的摇椅上面等日出。
晨风很凉,拂过脸上痒痒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已经回响耳边。
徐兴瑞、赵景行、我爸妈、他爸妈,还有很多很多的破事都会浮现在面前。
天空翻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洒入,我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睡得还行不?”我眯眼看着赵景行,朝他招了招手。
就这天边的一点朦胧光,我端详着他逐渐向我走来,直到高大的身影投射出一片阴影,我就往一边腾了个位置。
“有什么事耿耿于怀?”赵景行顺势坐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看日出。
“你得把昨晚的话讲清楚了。”我冷哼一声。
他有一瞬间的怔然,沉吟半晌之后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握住杯子的手起了青筋。
“算了,你不说就算了。”我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起身伸了个懒腰,“今晚我想回老妈那睡,你不用等我的。”
要是赵景行记得我过去的所有,我始终觉得面对不了他,过不了自己这关。
有些人即使再相遇,我都觉得是命运的玩笑,即使有幸在数不清的夜里陪伴,说笑,沉默,甚至难眠。
18
赵景行是当综艺录制技术导演的,跟我一样在圈内也是打滚摸爬好几年了,人脉资历都摆在那。现在他承办了个选秀综艺的项目,主要负责把控和真人秀录制过程当中的技术问题。
虽说在本地录制,但项目一旦开始就会忙得抽不开身,过程中任何的技术问题,例如麦克风收音扩音、舞台返送等等都要他盯着处理。据我所知,录制的场地有近五千平米的舞台和两千平米的参赛间,多机位同时录制,工程量巨大。
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束大玫瑰放在桌面上。
“乐然,刚刚花店的人说是一个姓徐的先生给你订的。”同事木木端着咖啡走过来,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哦。”我捧起来,看着这束玫瑰突然有点扎眼。
“就这样?你就不表现一点点的惊喜来敷衍一下我们?”木木无奈地摇摇头:“差点忘了你背着我们悄悄有男朋友了。”
隔壁负责剪辑成片的小朱无意路过,突然看到了我的玫瑰八卦地调侃道:“这不是那个徐兴瑞送的吧?还有乐然,你的男朋友是不是昨天在机场接你那个?不对,他好像是你哥。”
“不是我哥,他是我先生。”我犹豫了一下,纠正了道。
小朱:……
他反应的时间略长,之后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我记得他,赵景行!他承接的项目录制传回来的画面完整清晰度高,质量不错。”
正说着,文案组那边突然爆发一阵骚动,然后她们的目光统一地放在我身上。
我右眼皮跳了跳,她们的眼里有阵诡异的光,看得我心里发毛。
“好可惜,你结婚了。”木木从文案组那堆人里挤出来,摆了摆手示意我过去看看。
“几个意思?”我后退了半步,却被她一手拉到电脑前面看那张放大的图。
这很明显是监控截下来的图,从俯视的角度拍到了两个人。
像素十分糟糕,但依稀还能辨认出徐兴瑞捧着一束花和另外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聊天场景。夜色昏暗,画质模糊,可操作空间太大了。
我凝神看了看,绯闻女主竟是我自己。
“夜晚,捧花,私会……”木木笑的花枝乱颤,“很不错,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一张图可以写成一千字小作文?”
“能编出这种东西的人,没有十年脑血栓我都不信,少一天都不行。”我一拍桌子哼哼两声,倒映在电脑屏幕的脸已经开始有点扭曲了。
主要是脸就一张,我还想省着点丢。
“十年脑血栓是几年?”小朱从后面走过来,挠了挠头问道。
木木揽过我的脖子,狡黠一笑问我:“你先生会不会吃醋?”
我侧目看了她一眼,“他太忙了,说不定看不见,而且他也不在意这种事。”
起哄过后大家都没当回事,反正这种套路的绯闻接下来也是套路的澄清方式:
徐兴瑞出来表示此事子虚乌有,只是单纯和工作人员对接拍摄进程;他的工作室也会发声明说要专注于艺人的作品,然后粉丝洗地刷广场,表示自己哥哥是清白的。最后这事无非是徐兴瑞上了一通热搜,却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再然后,晚上他们就骗了我一顿脱单饭。
19
推门进家里的时候,爸妈有点惊讶。
主要是走神了没留意脚下,差点撞倒了桌边她新买的花瓶。
花瓶里插着淡粉和绿色的洋桔梗花,桔梗花簇拥着,开得正灿烂。
“怎么了?小赵呢?”我妈见我不太对劲,连忙问了一句。
我努力笑了笑显得自己正常一点,“他工作,很忙。”
“你们吵架了?”我爸盘着核桃站过来,撸起袖子对我道:“要不要你爹去揍他?”
“就算吵架了,你也不先问问谁的问题?”我哭笑不得,连忙抓着他的肩膀摁回沙发上。
“我又不是负责主持公道的,我只是来给我女儿撑场的。”我爹嘀咕着说道。
对,您说得对。
独自躺在自己房间里,本来想找一下还没看完的设计教程,没想到连那本书都放在赵景行家里了,无奈之下只能早早关了灯睡觉。
我真是被他带坏了,独自一人睡下的时候居然有点不习惯。
第二日早晨起床,我看了一下手机,赵景行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昨晚和同事出去喝多了就发现特别想你。刚刚酒醒了,发现这好像跟喝醉没什么关系。」
时间是今早,凌晨四点半。
20
第二日,办公桌上又换了一束花,这回是粉色的。
我抓狂了,昨天已经给徐兴瑞发了好几条信息去澄清,但他好像没什么反应,还乐此不疲。
其实我就纳闷了,按道理来说他之前就该放弃了,为什么这么死缠烂打的?
“这么好看的花,进垃圾桶可惜了。”木木带着耳机突然抬头,惋惜地道。
“我拿着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你让我怎么办?”我把花丢在一边,太阳穴都在发疼。
木木无奈一摊手表示爱莫能助,“风流情债就是难偿还呀。”
“哪来的情债,这就是造孽!”我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小朱经过的时候给我把咖啡带来了,“乐然,楼下有个徐小姐说要见你。”
“徐什么?男的女的?”我一个激灵弹起来,随手把花塞给他。
“女孩子,挺年轻的,大概二十出头这样。”小朱抱着粉色的花愣了愣才道。
我可能知道是谁了,拿起咖啡就往办公室门外走去。
“姐姐你的花塞给我干嘛?”小朱对着我的背影喊得很大声。
“给你玩。”我随口道。
临近上班时间,楼下咖啡厅很多人排队,但都是拿了咖啡就匆匆忙忙地走进写字楼。
很轻松地,我就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找到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嫂嫂!”她看见我很激动,向我招了招手。
这年头能喊我嫂子的……赵景行是独生的,没有妹妹,但徐兴瑞倒是有一个。
21
我状似惊讶地坐在她面前,随后勾了勾唇角,“你还是别喊我嫂嫂了,挺让人误会的。”
主要是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了。
徐静璇眉头紧皱,握着咖啡杯的手收紧了些,目光不断打量着我。
“嫂嫂,你要是不认识我你肯定不会坐在我对面了。”她慢慢地冷静开口。
“我的意思是,我高攀不起你们家,不要这样叫我了。”我抿了一口咖啡,细细感受着那股苦涩从舌尖蔓延开,直至充斥整个口腔。
有时候我觉得咖啡之所以能让人这么清醒,就是因为那股苦涩的味道一直刺激着人的味蕾。
她有一瞬间的慌张,突然抓住我的手喊道:“嫂嫂,你为什么这样说?”
也许是她的音量有瞬间的失控,周遭的人目光都往这看了看。
徐家确实有钱,也舍得给徐兴瑞砸资源,所以他出道半年后就站上了高峰,令人艳羡。
但最让我对徐家彻底死心的是,离婚后他们家接了一档家庭综艺,徐母一直在镜头前提起徐兴瑞的前任,提起前妻不顾家,不能照顾好徐兴瑞,时不时把这些莫须有的事往我身上推。
所以我才说,实在是高攀不起,谁碰上谁倒霉。
“可是嫂嫂,他现在就是回到最初的时候,你甚至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徐静璇无力地抓住我的手。
“我累了。”我抽回我的手,有意无意地在保持距离。
“我承认,我哥确实是做得有一点不对……”徐静璇叹了口气。
一点?
是指尖宇宙吗?
“我已经尽量离你哥远一点了,为什么你哥还要一直往我这靠?”我顺带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上辈子的事情有点影响吧。”她嘟囔着道。
我就说,这就是造孽啊。
这段孽缘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但……他不会是记得我吧?!”我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不可能,我试探过了,没有半点记忆。”徐静璇还颇为惋惜,垂眸道。
我舒了口气,至少这还是有个好消息的。
“我到点上班了,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还可以来找我,至于我和你哥,可以不见的话就尽量不要见面了。”我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开。
“可是我始终觉得两个互相惦记的人不应该错过的!”徐静璇猛地站起身哀求道。
我转头朝她道:“不是,我不惦记了。我始终不后悔把真心交出去,反正怎么看都是丢弃它的人更亏。”
“可是他说不定这次会变得更好……”她连忙拉住我的手臂晃了晃。
“你看,你自己都没有底气这样说。”我摸了摸她的头顶,“我已经结婚了,祝我幸福吧。”
徐静璇手无力地垂下怔在原地很久,嘴唇动了动看起来想说点什么,最终都没有说出口。
22
过了半小时,徐静璇真的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就简简单单祝我幸福四个字。
晚上我还是选择回了赵景行家里,这段时间他几乎都住在录制大楼的办公室里,抽不出时间来。
打开客厅的灯,果然没有人,迎接我的就只有一个红木酒柜,透过玻璃门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出里面各式葡萄酒。
除了酒柜,沙发、餐桌、椅子等家具都是统一的风格,处处都透着赵景行那股精致的气息。
不过就算是如此,屋子还是显得空荡荡的。
毕竟干这行的忙起来不管不顾日夜加班,只要项目还在录制,工作就很难停下。
我的睡眠质量不算好,睡了半宿之后突然听见门锁轻扭动的声音,然后就是房间的小灯啪一声亮了。
再然后,就是赵景行开始毫无顾忌地脱衣服,一件外套,一件衬衣、领带……
回身的时候还带着点疲倦问我一句:“吵醒你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能不能,注意点,矜持点?”我实在无奈,拉起被子裹着脑袋懒得再看。
“在我老婆面前谈矜持,我是不是有病?”他散漫的声音隔着被子飘进来,然后拖着脚步声慢慢走去浴室。
就着水声,我继续睡了小半个小时,终于隐隐约约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下。
突然之间就被他一把捞过去,我瞬间感受到他体温,热得发烫。
“早知道你今晚会回,我肯定不来。”我冷哼一声。
他的手指拨弄着我的发丝,慢条斯理地从头梳到尾,也不嫌没意思。
“那我只好明天悄悄把你绑回来。”赵景行在我耳边道,热气扑得人酥酥麻麻的。
我翻了个身背着他,“别动手动脚的,事情没说清楚之前我不想理你。”
“要不咱先来说说另外一件事?”他语气突然有点渗人,“说说热搜上面那件事?”
我被他一噎,想了想之后才控诉道:“这是我的错?你要是有本事警告他去。”
说完之后觉得好像又不太对,转身趴在他胸膛上看着他的眼睛,“赵景行你这人就一直都是把事藏心里,什么都不说。你不讲,别人就永远不懂你知道吗?”
“哦——”他拖长了尾音,用一种近乎暧昧的语气说:“我不是那么喜欢说太多,我比较喜欢做。”
嗯嗯?
反应过来之后,我真的彻底被烧了个头顶。
我生气了。
我笑场了。
是被气笑的。
23
“你捂着眼睛干什么?”赵景行拨开我的手,透过指缝我眯眯眼能看到他笑就越发深了,带着细微撩人的弧度。
这种形容其实很奇怪,说白了就是赵景行觉得他又行了。
这人神一样的变脸,眼神本是温和的,沉沉的,却突然间从温和含蓄变得十分恶劣,夹杂着些许热切。我觉得他身子又往前压了几分,耳后是他灼热的喘息,浑身上下毫不掩饰的流氓气息。
“我在想你都没追我就跟我扯上证了,我吃亏。”我哼了一声。
“专心点,净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捏了一下我的腰。
我还没气完,抓了一把他的肩膀顺带咬了一口。
赵景行倒抽一口凉气,动作却没停。
灯光暧昧,甚至有点迷离,我突然又记起点别的琐碎事。
那什么,
就是那枚婚戒,赵景行没有把它戴在无名指上,而是用链子串起来挂脖子上。问他的时候就说那里比较靠近心脏,比较容易想起我。实质上就是工作时候不适合,调设备的时候还碍事。
有句话就说,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就是替代不了。
结束时候,我发现赵景行肩上真的被我咬出一排牙印子,红通通的扎眼得很。
“疼不疼?”我戳了戳他的肩膀。
“就你凶,下口也没个轻重。”他自顾自地拿了药膏。
“你嫌弃我,是不是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算了。”我拿过他手上的药膏,借着暖橘色的灯光胡乱抹了一把。
他眉头一皱,“瞎说什么,吞回去。”
“哦。”我心里暗暗埋汰了他不下三十秒,终于把药给涂匀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说起离婚,上次我办完离婚证的时候赵景行陪了我一整个下午,什么都没说,就去了附近的意大利咖啡馆喝了一下午的酒。
意大利的咖啡馆不仅卖咖啡,也卖酒,还有咖啡调酒。
“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开玩笑的,比如惦记一个人这件事。”
赵景行拉过被子,继续对我说道:“然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徐兴瑞,甚至恨不得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之间。”
我愣了愣,就是有点突然,原本我以为他永远不会跟我提起这事这人。
“所以上次的事情你在意?”
“很在意很在意。”赵景行说这话的时候,还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不会对他做什么了吧。”
“不用我对他做什么,他在碰到你之前就已经惹上了另外一个小花旦,这件事情只是还没爆出来。等到事情发酵得差不多了,他的路也该到头了。”
那个女星……好像背景雄厚,圈里有人。更巧的是,她就是我上辈子离婚之后徐兴瑞找到的新欢,他们两人曾经多次出现在狗仔的镜头之中,十分亲密。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末了,赵景行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点了一把火而已。”
哦,这个男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就是一肚子坏水而已。
24
早晨梳洗的时候,侧颈边发现还有消散不去的红印。
我郁闷地走过去,对着坐在沙发旁边的赵景行就是一脚以发泄我的不满。
他倒是早就收拾得衣衫整齐,见我起来了就摘了眼镜放下电脑,指了指餐桌:“先去吃早餐。”
“不要,不去,不吃。”我坐在沙发另一头,顺手就拿起桌上的书。
他站起来没说话,走到我面前俯下身亲了亲我唇角,眉眼里都是笑意。
我没什么气势地哼了一声,偷偷抿了抿嘴:“不是,你就这么随便说亲就亲?”
“你看我像是这么随便的人吗?”赵景行故作无辜地问。
“是。”我毫不犹豫。
“那你看人真准。”
……绝了。
平日我的早点就是面包牛奶,也就是赵景行有这个耐心煮粥,顺带到楼下买个油条。
“你知道吃早点和吃早餐有什么区别吗?”他坐在餐桌对面问我。
我摇头,掂量着上班时间就往嘴里塞。
“一个是生存,一个是生活。”他好笑地指了指我嘴角还没擦的面包屑。
额,我动作一顿,终于还是没绷住,笑了。
鉴于赵景行过于恶劣的行径,今天我带薪摸鱼,挖出以前和赵景行的合照,把头抠出来用画板给他画了一整套专属整蛊表情包。
这个技能是隔壁后期剪辑组小夏同学教我的,她的文件夹里有一整套男朋友的表情包。
我把全部的画都传给了赵景行看,他过了半小时之后才幽幽地回了我一句。
「艺术可以治愈,但不能致郁。」
25
他手上的项目估计还要一两个月才结束,估摸着这段时间见他跟缝隙里扒时间差不多。
今天办公室氛围还不错,平日里带着耳机工作的大家都纷纷围在一起,我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有八卦。
鉴于要加班,我下楼买了杯咖啡,排队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徐静璇。
她好像就是特意来蹲我的,一见到我下楼就连忙小跑上前,瓮声瓮气地跟我说:“嫂嫂,我妈想见你。”
……我记得我没几天前才给她纠正过这个称呼。
“为什么?”我接过服务员给我装好的咖啡,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她摇摇头,“我妈做事你是知道的,我压根不敢问为什么。”
确实,徐母就是强势。现在仗着她儿子出名了,更加强势了。
婆媳关系难调解,我从前深有体会。
又是同一个咖啡厅,又是同一个靠窗的位置。
徐兴瑞他母亲,一上来豪气地砸了一张百万支票给我,“这钱你拿了,离我儿子远一点。”
她约莫四五十,算不上很老,只是她看人的时候会微昂着头,让人觉得她就是瞧不起你。
我当场就笑了,还差点还笑出声。
徐静璇眼神疯狂暗示我,让我赶紧拿了钱就跑路。
此时此刻我能回答网上的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有跟言情女主同款经历的?
既然她砸了,那我肯定也不能示弱呀。
于是我也反手就掏出一张支票……
等等,这年头谁还带支票?
不碍事不碍事,我还是很淡定的,甚至有点小激动。
“你犹豫了,难道还不够?做人不要太贪心。”她冷着一张脸,额上的褶皱堆得更深了。
我拿出我的便签本和笔递给她,客气且带点嚣张地道:“您看这样好了,留下您的银行卡号,我给你转双倍,让你儿子离我远一点成不。”
在圈里滚了这么几年,钱虽然不多,但也没这么落魄。
更何况那晚上赵景行把工资卡都放我这了,我问他要是我一不小心刷爆了怎么办,他说刷爆了也是我的本事。
对方显然是没料到我这么有本事,表情由不屑转为惊愕,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妈,差不多得了。”徐静璇叹气,扯了扯徐母的衣袖。
“你的意思还是,我儿子缠着你了?”徐母一拍桌子,怒斥了我一声。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一摊手,“不跟您说了,这是我号码,到时候发信息也行的。”
说完之后,我匆匆忙忙拿起咖啡,继续加班去了。
其实我也纳闷,徐兴瑞可能都自身不保,为什么她还有这闲工夫折腾?
赵景行说的,遇事不决,撒币解决。
26
晚饭时候,我特意跟赵景行说了这事,他说让我悠着点,指不定他们还真的会管我要钱。
海边的风有点凉,我也觉得心有点凉。
“不至于吧,他们不是不差那点钱么?”我咽了咽口水才道。
“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女方这边跟徐兴瑞谈不拢,准备公开闹个鱼死网破。”他道,说完抬手帮我把海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去。
“有什么谈不拢的?”我想不明白。
应该是说,有什么是撒币不能解决的。
要是真的有,那也是因为没钱。
“她怀孕了。”赵景行轻嗤一声,“到时候闹起来,艺人形象必定有损,说不好还人设崩塌。然后接下来的违约金、预付金,这些款项才是真正要命的。”
这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以后要是有个男孩子,我一定会教他做人不要太渣。”我一拍脑门道。
“怎么,想生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全文完)
作者: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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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看的,就是感觉没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