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穿越女都想要自由,渴望真爱。
我也曾经这样想过。
我拼尽全力离开那个吃人的王府,离开那个无情的男人。
可是我错了。
我怀着孩子重新回到了赵方栩身边。
在这座封吃人的牢笼里,
我不求情爱。
只要皇权富贵。
……
1
“我要回去。”
我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咬牙决定。
回头路难走。
可我没有选择。
作为一个王府逃妾,我费尽心思逃昭王府,离开了赵方栩。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回去。
可是我穿越而来,还是低估了古代生存的难度。
我没有户籍,没有路引。
寸步难行。
现下时局混乱,我带的那点银钱也被路过的乞儿偷走了。
身怀有孕,我眼睁睁看着那小偷快速逃跑。
却追不上他。
我想活,也想肚子里的孩子活下去。
我这样一个没有身份的“黑户”,
在饿了几天,却没有人敢收留之后。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得回去。
回到那个没有心的男人身边。
我抬手在胳膊上划了一刀,把斑斑血迹抹到衣服上,晕倒在了王府门口。
再醒来的时候。
已经在卧房了。
赵方栩坐在昏黄的烛光下看书。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我怔怔看着他完美的侧影,原本计划好的说辞停在唇边。
算起来,赵方栩也曾救我于水火。
我也曾对他动过心的。
只是后来我才发现,
所谓深情,不过是我的一场错付。
“醒了?”
赵方栩面色冷淡,声音更冷。
说出话令我心颤。
“这次出去吃到了苦头,还敢跑么?”
纵然我早就知道赵方栩冷情。
心里还是忍不住浮上难过。
面对一个怀着他的孩子,受了伤的女子。
他第一句话不是安慰,不是怜惜。
而是一句高高在上的质问。
他问我敢不敢。
“妾身从来没想过逃跑。”
我压下心里的酸涩,按照早就计划好的说辞哭泣。
“我好好在外面听着戏,不知道怎么就被打晕了。”
“再醒来,就有人要伤我,我为了逃跑还受了伤……”
我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臂,哭的好不可怜。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赵方栩眸子暗了暗,语带讥讽。
“你有孕了,自己当真不知道?”
我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震惊:“我不知道……”
见他目光冷淡,我面色惨淡:“难怪会有人想害我。”
赵方栩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若是主动逃跑,还知道自己有孕,又怎么会再回来呢?”
我自嘲笑了笑。
“毕竟,我在这府里,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
听我提起这件事,赵方栩脸色一变。
那个枉死的孩子,是我一生不能释怀的痛。
也是赵方栩无法面对的自己。
“你不要胡言乱语。”
“既然已经有孕,就好好待在府里养胎。”
赵方栩豁然站起:“你也不必再费心思编谎话,我不会追究你的出逃。”
瞧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我擦了擦手心的冷汗。
我确实不会再为他费心思。
我这次回来,本就另有目的。
一是给我曾经枉死的孩子报仇。
二是给我腹中的孩子,寻一线生机。
至于赵方栩,我早就对他失望透顶。
2
我穿越来的这个时代很不好。
朝廷腐朽,昏君无道。
百姓生活艰难,天子却只顾着安逸享受。
原身就是饿死的。
我穿来的时候,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一个半大的姑娘抓着一块看不清颜色的食物,边哭边往我嘴里塞。
那是我可怜的妹妹。
母亲去的早,我们姐妹两个跟爹爹相依为命。
因为不是男孩,我们的日子很不好过。
这古代的农村老汉,哪怕穷的揭不开锅,也执意想要一个儿子。
为了再娶一个婆娘,爹爹想要卖了女儿。
妹妹阿欢长得比我好看,年纪小,性子柔。
她被抓着要带走的时候,我站了出来。
我不是圣母。
只是受过现代教育的我,实在不忍心。
这个刚刚七岁的孩子,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偷吃食给我。
她是真正的小孩,而我不是。
我有着成年人的灵魂和思想。
我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我替妹妹去。”
我把阿欢拉到身后,说服犹豫的人牙子。
“我身体比妹妹好,能干活,你也不想要个半路生病的吧。”
阿欢不停抹着眼泪。
我对着爹爹嘱咐:“我代替阿欢去,你以后要善待阿欢。”
“以后后娘有了孩子,也得需要人帮忙照顾的。”
在这个家里,有价值才能有饭吃。
爹爹拿着人牙子的银子笑着点头。
我在阿欢的哭声里离开了山村。
在这个命比纸薄的时代,我在不同的主人手里面辗转各地。
跟我一起的孩子,一个接一个消失。
有的被卖了,有的病死了,有的被扔下了。
我每进了一家,就努力干活,不惹事不掐尖。
可是这份安全在我的容貌日渐出色的时候,消失无踪。
上一任主人觊觎我的美色,主母一怒之下想将我卖进青楼。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遇到了赵方栩。
彼时我正被一群奴仆拽着,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
“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只不过是多问了一句,我便活了下来。
当天晚上,我就被送到了赵方栩的榻上。
“伺候我一个,跟伺候一群人,你总得选一个。”
赵方栩微微一笑。
我只沉默了几秒,便解了衣服。
赵方栩多情,晋王府里有许多承宠的女子。
他好像对每一个都很好,又好像谁也不在乎。
“阿绿,你乖,我就喜欢你这副清冷的样子。”
情到浓时,他抱着我叹息。
“你总是不一样,令我着迷。”
旁的女子总是绞尽脑汁想得到他的恩宠,与他翻云覆雨。
可是我自从进了王府,便冷冷淡淡安安静静。
赵方栩以为这是我的手段,欲擒故纵。
包括这次的去而复返。
可我是真的不想与他亲近。
为了活命,我不得不委身与他。
可我也有自己的骄傲。
我不屑争宠。
眼下能活着,也就这样吧。
我企图离他远一点,甚至激怒他,想惹他厌弃。
可却惹得他越发宠爱我。
纵然心里清楚我这次是出逃,
他却依然接受了我的谎言。
“阿绿,你可想做侧妃?”
赵方栩问的温柔。
我却觉得好笑。
3
这府里美人太多,除了王妃,都是没有称号的侍妾。
我也曾经动摇幻想过。
玉树临风,身份尊贵的公子,和未经过情事的困境女子。
哪个女孩子没做过白马王子的美梦?
沦陷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我无数次庸俗的妄想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却只是一次又一次撞见他同其他女子恩爱。
眼睁睁看着王府里的姬妾越来越多。
我就像一个卑贱乞怜的小丑。
“我哪里当的起。”
我伏在赵方栩膝上,答得漫不经心。
他把玩着我的头发,动作轻柔。
“你腹中有本王唯一的孩子,怎么当不起?”
他是为了孩子。
老皇帝气数将尽,各位王爷斗得火热。
谁膝下有孩子,也成了博老皇帝欢心的一点筹码了。
“王爷提我做侧妃,是喜欢阿绿,还只是为了孩子呢?”
我抱着他的胳膊浅笑。
赵方栩端起我的下巴,在我唇边印下一吻。
“自然是喜欢阿绿。”
我顺从甜笑,掩下心里的苦涩。
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谎话都说的这样好听。
我知道,他不过是为了大计罢了。
昭王爷赵方栩膝下的第一个孩子,生母不能低贱。
若非如此,我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提我位份?
我要封侧妃的消息传了出去。
我猜到了肯定会有人坐不住。
可笑的是她们害我的手段如此拙劣。
我把那碗加了红花的汤药放在赵方栩面前。
我的上一个孩子就葬送在这上面。
一碗来自王妃柳如絮的补药。
我永远记得那天。
我被逼服下“补药”,不一会儿就腹中剧痛。
湿热的血迹顺着我的腿流到地上。
当时我的孩子都会动了啊。
我能感受到孩子在我腹中活泼生长。
可是这个孩子却在我腹中痛苦挣扎,绝望死去。
铺天盖地的恐惧袭来。
彼时我对赵方栩还有几分期待和情意。
我死死抓住他的手,哭着求他给我做主。
求他救我。
“王妃心善,此事定是贱人陷害。”
他轻轻拂去我的手。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赵方栩轻轻扶起哭的梨花带雨的柳如絮。
那双情动时含笑的眼睛,温柔的注视着她。
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
独留我瘫坐在猩红的血液里,痛苦嘶喊。
挣扎了一夜,我产下一个成型的小小胎儿。
我心中悲恸,灵魂也仿佛跟着那个孩子去了。
来到这个时代,遇上这样无情的社会。
我几度欲死,这个未出生的孩子给我带来了生的希望。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无情摧毁。
我的孩子没了。
我却成了赵方栩口中的“贱人”。
无情至此。
如今我再次有孕,熟悉的“补药”又出现在我面前。
柳如絮猖狂。
这次竟然连掩饰都不屑掩饰。
赵方栩这次会怎么做呢?
“乖,不许与王妃怄气。”
赵方栩轻轻摸了摸我的脸,一如既往的温柔。
“阿绿。安分守己,平安生下孩子。”
“该有的,我一分不会少你的。”
我心中冷笑。
果然如此。
他当然不会处置柳如絮。
在这夺位的关键时刻,他还要依仗柳如絮的父亲。
“你不要以为自己有了孩子,王爷就会多喜欢你一分。”
柳如絮咬牙切齿,看向我的目光像啐了毒。
“你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罢了!”
“王爷的妻子,只有我!”
柳如絮爱赵方栩,爱的疯狂。
“狐媚贱人!”
我听着她的一句句谩骂,神色不变。
她说的都是事实。
我被当成货物一样买卖的时候,听到话比这难听百倍。
我的自尊早就被这个时代踩到了脚底。
心底唯一的一点柔情,也被赵方栩无情蹍落。
支零破碎。
世人皆说,昭王爷赵方栩风光霁月,温柔多情。
只有枕边人才知道,他这张温柔多情的面具背后,藏着最无情的冷漠。
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
我远远看向云雾里的紫禁城。
我早就不求他那虚妄的情爱了。
老皇帝活的比想象中还要久。
我小心谨慎熬到瓜熟,躲过一次又一次暗害。
或许是赵方栩真的需要一个孩子,
在我又一次被人动手脚之后,
他下令打死一个侍妾。
鲜红的血液覆满了半个庭院。
柳如絮也受到了毫不留情的斥责。
这份屈辱,全被她算到了我的头上。
看着柳如絮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我心中一惊。
身下一阵湿濡。
“我要生了……”
赵方栩一向冷淡的脸上闪过惊谎。
生产的过程比想象中艰难。
剧痛袭来的时候,我眼前顿时一黑。
穿越以来的往事一幕幕闪过我眼前。
当听到周围人的惊叫和哭泣的时候。
我知道我怕是不好了。
一个熟悉的人影冲了进来,一把将我揽进怀里。
赵方栩颤抖着亲吻着我的脸。
我可能是要死了,作为穿越女没有在古代闯出一番事业,却死在了生产上。
真是可悲。
“阿绿,别睡。”
“你醒过来,再努努力。”
听着他饱含痛苦的声音,我心里泛起悲意。
若不是知他为人,我差点就以为他是真的爱我了。